高歌靜靜出了西昆侖,冷冷看了天庭方向一眼,西王母果然很樂意給妖族添亂,二話不說,就把這事攬了下來。

“妖族,哼……”

細語被山風吹碎,飛上了九天,吹開了妖族天庭庶務殿的大門。

“你說……天庭屠殺了千億人族?”高鬆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身前的太白,難以置信重複道。

太白神情複雜,認真點點頭。

高鬆雙手一緊,‘哢嚓’兩聲,把座椅的扶手捏碎,臉色變得鐵青。

帝俊找個借口,讓自己閉關千年,原來是在準備對方付人族,怕自己給高歌通風報信。

自己竟毫無所覺!

眼中出現三千初生人族向自己施禮,齊聲大喝:“見過高鬆老祖。”

那一刻,自己是多麽的歡喜,這麽多好孩子,純淨、無暇的小人兒,多麽討人喜歡。

高歌說,我們是兄弟,我是人族,你當然也是人族。

那一刻,沉甸甸的感覺,壓在了肩上,覺得自己多了許多的責任,有了除高歌以外的牽掛了。

但如今,居然有千億人族遭受屠戮,自己竟一無所知。

枉為人族老祖呀!

高鬆感到一陣心痛,又一陣心虛,剛剛出關的神清氣爽早已不見,臉上陰晴不定,慢慢出現無比的疲憊之色,身形似萎縮了一些。

“殿主……”

太白知道高鬆心裏不好受,輕聲勸慰。

高鬆伸手止住,擺擺手,道:“你先出去,我要靜一靜。”太白閉上嘴巴,慢慢退了出去,庶務殿大門又無聲地關閉起來。

高鬆痛苦地蜷縮在座椅上……

無數的影像、聲音在高鬆元神中流淌而過,天庭裏的爭吵、奉承、算計占了絕大部分,最後卻慢慢退去,那些得意、那些驕狂、那些小心翼翼通通都不見了……

一段小小的記憶,占據了高鬆的全部心神。

高歌握著一根木棍,敲敲這顆鬆樹,又敲敲那顆鬆樹,嘴裏不時叫嚷著什麽,然後又回身搶了自己的鬆塔,笨手笨腳想扣出鬆子吃。

高鬆覺得他好笨,伸手一扣就給他掏出一個鬆子,高鬆就吃的津津有味……

累了,高歌就靠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

高鬆慢慢睜開雙眼,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這是我的兄弟!”

“我在洪荒天地中,唯一的兄弟!”

“我要去幫他!”

高鬆站了起來,神識在庶務殿、勤政殿一掃,略作逗留,無數的小妖忙忙碌碌,神情有些複雜。

你們生而為妖,那就和妖族共存亡吧!

我是人族老祖,卻是無法和你們共處了!

腳下一動,飛了出去,遠遠看了高高在上的淩霄寶殿一眼,向著南天門而去。

“高鬆,你這一出關,是要去何處?”帝俊高踞淩霄寶殿,正在與下屬談話,見高鬆飛過,奇怪地問道。

高鬆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帝俊,恭恭敬敬施了個禮,道:“承蒙帝君看重,委以天庭重任,但高鬆身為人族老祖,卻是不可再在天庭,與妖相處了。”

帝俊失笑道:“人族老祖!高鬆,你是我妖族天庭勤政殿殿主,和人族如何能拉上關係?不要受了那高歌的**!”

帝俊對高鬆了如指掌,高鬆還在真仙的時候,就帶著身邊培養,可以說是最信任的下屬,天庭內務,盡委與其手。

可是,這個得力心腹,居然說他是人族老祖!

帝俊覺得,洪荒天地在和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自己剛殺了千億人族,幫著自己管理天庭的手下,居然變成了人族老祖。

高鬆也不想多解釋,隻提醒道:“帝君怕不記得了,人族可是在我的小道場內出世的!”

帝俊一驚,記憶閃電般掠到人族出世時的印象,女媧攜帶無盡神威俯視天地,自己那時正竭力抵抗強大無匹的威壓,匆匆看去,女媧身後就是不周山,原來以為是在女媧自己的道場,現在仔細一回想,可不就是高鬆的小道場嗎?

自己當時就是在那裏碰到高鬆的。

想到高鬆居然不知不覺中,成了人族老祖,帝俊心裏湧現出極度惱火的情緒,臉色黑了下來,冷聲道:“這麽說,高鬆你這是要叛出妖族天庭了?”

高鬆心髒一跳,有些喘不過氣了,定了定神,抬起頭,看著帝俊,說道:“我一直在帝君身邊幫忙做事,如何能算是妖族?這個‘叛’字,如何能用到我頭上?”

淩霄寶殿的一眾妖族,突然見到這位高權重的勤政殿殿主,居然和天帝鬧翻,不由大為驚訝,大聲喧嘩起來,整個天庭的目光,都被吸引集中到了天空中孤身而立的高鬆身上。

帝俊一看,這影響太壞了,伸手一指,整個南天門至淩霄寶殿,都仙霧纏繞,屏蔽了眾妖的神識和目光。

森然道:“可這南天門,也不是說進就進,說出就出。”

“九嬰、欽原、鬼車。”

“在!”

三個妖神出現在高鬆的身邊,神色複雜看著這個認識了數千萬年的老相識。

他們本是天庭中實力最高的妖神,和高鬆打交道最多,可以說,是看著高鬆成長起來的,實在不知道,高歌給高鬆灌了什麽迷神湯,讓高鬆丟下天庭勤政殿殿主不做,要叛出天庭。

“高鬆,念你為天庭辛勞數千萬年,隻要打穿這個三才陣,南天門任你出去!”

帝俊說完,拂袖而走,離開淩霄寶殿,回彌羅宮去了。

高鬆心境慢慢平複,看了看四周仙霧彌漫隱隱約約的天庭,大喝一聲,祭出紫電錘,就向九嬰砸去……

高歌剛回到崆峒山,就感到天庭方向一陣巨響,心頭一痛,怔怔望著天庭方向。

靈光一閃,素色雲界旗和紫電錘出現在高歌的身前。

高歌哆嗦著,伸出雙手,握住兩件極品靈寶,感覺自己就要喘不過氣來,神識一動,消失在崆峒山。

無盡的紫色流光,無聲無息在流淌,不知從哪裏來,也不知到哪裏去。

高歌緊緊捧著素色雲界旗和紫電錘,失聲痛哭……

“高鬆……你怎麽這麽笨……”

高歌在與妖族廝殺時,沒見到高鬆,心裏就有不祥的預感,卻因為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無暇顧及到高鬆。

加上與妖族仇比天高,卻是無法去天庭找高鬆了,隻能慢慢等待高鬆的消息。

但兩個高鬆的護身靈寶跑了回來……

高歌神識探到素色雲界旗裏麵,高鬆的一點真靈,果然呆在裏麵。

高歌捧著這點真靈,又是一陣痛哭。

來到洪荒第一個朋友,唯一的兄弟,也被帝俊打死了……

此仇比天高,此恨比海深!

“帝俊……”

“妖族……”

帝俊,我會看著你死去,然後把你的妖族,全部送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