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芳菲依舊,桃李盛放不言。

高歌如條鹹魚一樣,懶洋洋躺在草坪的柵欄邊,呆呆看著空中雲舒雲卷,平原上數百萬野獸奔騰,說話的興致乏乏。

若水站在旁邊,不時喂給高歌一個果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大家夥都沒什麽勁,做什麽都懶洋洋的。”

“以前在人族那裏,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有各種各樣的人來找,忙得團團轉,都想著丟開不幹了,好煩呢!”

“真丟開了,沒什麽事情做了,又覺得滿心不自在,即使做點什麽,也心不在焉,昨天,清風去打理果園,就澆錯了水,給烈焰果澆了寒靈水,把烈焰果冷得夠嗆,凍僵了三條根。”

高歌哦了一聲,道:“又想著門派裏的事情了?既然回來了,可不能偷偷又給他們幫助!”

若水道:“是呀!每個人都想著門派的事務、人族的人們,但都聽大爺的話,沒有偷偷回去幫忙。”

“大爺說得對,人族已經可以自己管理好自己了,我們幫得太多,對人族不好。”

“但就是不習慣,老想著那些人兒。”

“嗯!”高歌鼻腔哼了一聲。

“大爺,丹霞派有個小姑娘好可愛呦,那是她才這麽丁點大……”

……

高歌一晃一晃,聽著若水細聲細語講她在丹霞派見到的有趣的事情,心中一片空靈,無數人族成長的畫麵掠過,一個個狩獵豐收後的笑臉,迷失在山穀間的一聲聲焦急呼喚,小兒的蹣跚學步,青年追擊獵物的矯健英姿,老年人離去的微笑。

似一場場快進的五D電影,在高歌的元神空間閃過,高歌的嘴角時而微微翹起,時而又緊皺眉頭,跟隨著人物的遭遇而變動。

時間似過了很久很久,一種大歡喜,在高歌心靈深處泛起,高歌嘴角一咧,露出一絲笑意。

若水心頭一亮,隻覺得世界突然變得亮堂,整個首陽山的生靈,都莫名產生一陣歡喜,大樹沙沙搖曳作響,鮮花綻放,向著人間方向微微垂首。

若水笑容停在小小的臉上,似看見了無窮的歡喜,得到了世間最大的快樂,無數若有若無的規則,在心中慢慢顯現,停留在真仙境界的修為,不斷拔高,觸摸到了金仙的門檻。

過了許久,若水清醒過來,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的際遇,見大爺依舊一動不動,知道大爺的感悟還在繼續,也不敢打擾,慢慢運起太清靈法,鞏固自己剛才爆升的修為境界。

高歌心中過了一遍人族萬年的悲歡喜樂、生老病死,對生命大道、死亡大道的感悟大大加深,陰陽流轉、五行互補的理解也進入了一個極高的境界,修為境界猛地躍升,跨過一個極大極大的距離,觸摸到了大羅中期的邊緣。

高歌對自己突然猛增的境界,雖感到高興,但並不覺得意外。

太清無為,並不是無所作為,而是順天循道,遵從天地至理,不妄想,不逆轉,不對抗,順其自然,無為而至。

精雕細琢,億萬年水磨是道。

勇猛精進,一朝感悟也是道。

若水在高歌踏足大羅中期的感悟中,受高歌道韻影響,隱隱接觸規則的演化,卻是得益匪淺,一身修為瞬間超過了明月,成了童子中最高修為的存在。

相由心生,稚嫩的容顏也慢慢發生了細微的變化,片刻之間,就似長大了兩歲模樣。

高歌心神一動,神識在東南轉了一遍,收了回來,一道信息傳到了紫陽閣玉秦的心靈之中。

正在處理事務的玉秦,身體動作停了片刻,點了點頭,站起身,在紫光閣中來回踱了幾十步,一合手掌,想起一事,遂吩咐身邊侍奉的童子一聲,出了紫陽閣,向南邊火山飛去。

數十萬裏方圓的火山,依舊燃燒著熊熊烈火,無盡的高溫,讓一切都變得紅彤彤、黃燦燦的。

玉秦降下雲頭,左右看了一眼,火山中就出現了二牛的身形,笑著迎了上來,說到:“大閣主駕到,可是稀客呀!”

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大家都是真仙修為,但玉秦這些麒麟的資質,比四靈獸好了太多,如今四人不過是金仙後期,但十八隻麒麟,已經都是太乙初期修為了。

當然,比上不足,比下還是有餘的,當時的四個小童子,幾千萬年過去了,還在真仙境界打轉,修煉卻是最慢的。

玉秦哈哈一笑,他對二牛極有好感,四靈獸中,交代給二牛做的事,最不用操心,保證給你完成得妥妥帖帖的,其次是小白,也幾乎不用怎麽操心。

而事情到了重明手中,就要看運氣,有時超水平表現,完成的讓人歎為觀止,有時又是一塌糊塗,也不知道那漂亮羽毛下麵,腦袋是如何長的?

至於熊大,玉秦現在基本不敢交代任務給他,任何事情到了他的手中,常常會發生一些讓人措手不及的變化。

對於直接管理著首陽山數十億裏方圓的玉秦,最討厭的就是出現意想不到的變化,所以,委屈的熊大,常感覺自己被玉秦鄙視了,很受傷。

“哈哈,二牛,你這火山,可是洪荒中少有的珍稀之處,這許多的天材地寶,整個洪荒都不多見,我要不是忙得沒時間,早就想找你聊聊天。”

二牛哈哈大笑,引著玉秦進了自己的道觀。

裏麵沒有絲毫火焰,花紅柳綠,春意盎然,兩人在廳堂坐下,有童子奉上清茶。

因為高歌喜歡喝茶,所有首陽山修士,都不約而同地培育了靈茶,供奉高歌一份,其餘自用。

招待客人,也學著高歌一樣,不過一杯清茶,一碟靈果而已。

兩人聊了幾句近期的修煉情況,玉秦轉過話頭,問道:“二牛,你對東南的獨角羊一族,是否熟悉?”

二牛笑道:“住得這麽近,雖不走動,但還是有所了解。”

“那獨角也是金仙境界,聽說已經到了後期,族內的七個長老,盡皆是真仙,之下天仙修為的有數百個,其他的未脫凡的獨角羊,至少有百萬吧,不過,在洪荒中,隻能算是最弱小的種族。”

玉秦點點頭,笑道:“聽說那獨角,真仙時曾欺負過你,二牛你也真是好修養,居然沒有再找他麻煩。”

二牛不已為意道:“不過是個小矛盾,些許不愉快,早不放在……”就看到玉秦神情莫名地看著他,不由心裏一動,停下了話頭。

“前期不是因為二青門事忙嗎?一直抽不出時間,否則,早就找他報仇了!”二牛如是說道,就見玉秦露出一絲讚賞的神色。

玉秦笑道:“獨角羊一族,可不算是洪荒最弱小的種族,我聽說呀,許多弱小種族,不過是一兩個真仙,勉強維持個億萬裏方圓的領地,日子過的,可比獨角羊一族艱辛多了。”

二牛點點頭道:“他獨角羊一族,獨占數億裏方圓,不過是背靠我們首陽山,沾了我們首陽山周圍沒有洪荒大族的光,才能有今日。”

“那獨角不知感恩,還蠻橫對待我等首陽山修士,卻是不道,我自會找他算賬。”

玉秦哈哈大笑,站了起來,說道:“聽說你的火焰茶是首陽一絕,我特意過來討要幾斤,可不能讓我空飛一趟。”

二牛一副肉痛的模樣,極為不舍地掏出一個精致的玉罐子,遞給玉秦,說道:“想不到大閣主也喜歡這口,我這火焰茶,應該是首陽山收成最少的靈茶,可沒有幾斤,大閣主開口就是幾斤,這是要我的老命呦!”

玉秦一手輕輕搶了過去,稍一打開灌蓋,一股飄忽的火焰就冒了出來,玉秦鼻子一吸,歎道:“真香,謝了二牛,回頭再找你喝酒。”

二牛把玉秦送出了火山,回頭看了東南一眼,微微一笑,臉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