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六章 通話中

還有一則故事記載在《夷堅誌補》中,說的是江西臨川貢士張櫸到省城赴試,行經玉道山中,夜晚住在旅店裏,看見一幅絹畫上畫著一位美女,旁邊題寫“四娘”二字。他詢問旅店主人,店主告訴他,這畫是一位住店的文士攜帶而遺忘在這裏的。

張櫸喜愛畫上女子,就提筆在畫上寫道:“捏土為香,禱告四娘,四娘有靈,今夕同床。”夜間入睡之後,果然有女子來和他歡會,自言是畫上的女子。張櫸和她一起住了幾天,分別時表示在考試完了之後一定娶她為妻,女子說若有緣分以後肯定會相見。這次科考張櫸落榜,第二年娶得吳氏女為妻,成婚之後,看見新婦就是曾在旅店裏相會的畫中女子。

此外還有許多關於畫中人的故事,就不一一列舉了,但像周富貴這幅畫如此詭異的,還是頭一遭,跟上麵的故事也不太一樣,但很顯然,有些畫中的確是暗藏天地乾坤的,我好奇的是,什麽樣材質的筆墨,紙張,才能畫出這樣的效果?會不會有這麽一種可能,慕容春在小窟窿消失之後,也進入到了這樣的一幅畫中……

哥們想的很出神,把豬腳周富貴都給忘了,正想的出神,老陳風風火火的推門進來了,見我們都在,打了個招呼道:“都在呢!”

我站起來迎上去道:“老陳,就等你了,周老板這幅畫比以前我接觸到的古物都邪性。”

“說說,說說,是怎麽個意思?這兩天我去外麵參加了個鑒寶的節目,接了周老板的電話就讓他來找你了,還沒機會知道是怎麽回事呢,這不一下車連家都沒回,直接奔你們這來了……”

周富貴無奈,就把剛才給我和寇真講的又講了一遍,一講完老陳就站了起來,眼珠子都放光了,迫不及待道:“我看看那幅畫。”

清明上墳圖就在桌子上,縱然靈異也不能自己長腿跑了,畫卷展開,老陳戴著老花鏡,拿著放大鏡,仔細去看這幅畫,看了幾眼,不由得發出讚歎聲,道:“結構嚴謹,繁而不亂,長而不冗,段落分明。可貴的是,如此豐富多彩的內容,主體突出,首尾呼應,渾然一體。畫中每個人物、景象、細節,都安排得合情合理,疏密、繁簡、動靜、聚散等畫麵關係,處理得恰到好處,達到繁而不雜,多而不亂。”

老陳是行家中的行家,說的也專業,但跟邪乎事卻是驢唇不對馬嘴,我沒功夫聽他給我介紹畫風手法,問道:“老陳,能看得出是那個朝代的嘛?是何人所畫?”

能讓老陳如此讚賞的畫,說明這畫是真不錯,老陳嗯嗯了兩聲,又仔細看了看,道:“以我的經驗來看,應該是南宋時期的,可有些地方卻又不像,要知道,從朱元璋時期開始,清明掃墓開始盛行,卻又不太明顯……”

老陳說的含含糊糊,似乎也沒看出來到底是那個朝代的,哥們雖然經常跟古董打交道,實際上卻連個半吊子都吊不上,隻能是靜靜的聽他說,老陳一邊看畫,一邊嘴就沒停過,看了差不多有一刻鍾,突然語調一轉,道:“奇怪了啊,我怎麽越看越像是張擇端的真跡呢,這幅畫在技法上,大手筆與精細的手筆相結合。”

“選擇那些既具有形象性和富於詩情畫意,又具本質特征的事物、場麵及情節加以表現。十分細致入微的生活觀察,刻劃每一位人物、道具。每個人各有身份,各有神態,各有情節。房屋、橋梁等建築結構嚴謹,描繪一筆不苟。車馬麵麵俱到,謹小而不失全貌,不失其勢。比如馬車上的物件、釘鉚方式,甚至結繩係扣都交待得一清二楚,令人歎為觀止。”

我還能忍得住,寇真是真忍不住了,開口道:“老陳,別整那沒用的了,咱們這不是鑒寶節目,畫不可能是張擇端的真跡,真要是,那就特媽太值錢了,就問問你,看出點什麽端倪出來沒有。”說完指著畫卷上那顆柳樹下的女人道:“看見這女的了嗎?周老板說是他老婆,你看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要說整幅畫最大的敗筆,就在這個女子身上了,太過鮮豔了些,像是後添加上去的,跟整個畫風有些不符合,你們看,色彩是不是有些豔俗……”老陳說的這些我也早就看到了,他說的沒錯,古畫裏的人物看上去都很陳舊,就那個周富貴的老婆鮮豔了點。

簡直就是萬綠從中一點紅,鮮豔的很明顯,可這也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啊,我想問問老陳看出點別的什麽來沒有,老陳突然站起來對我道:“此畫是殘卷,我要是猜的沒錯,應該有三幅,隻剩下中間的這一幅實在是看不出什麽來。”

對於老陳後麵的這幾句沒話找話,我直接過濾掉了,我感興趣的是,那個女子顏色是有點鮮豔,像是個外來客,整的挺明顯,可她身上的衣服卻是古裝,跟畫上的人物服飾沒有衝突,所以打眼看上去,也不多別扭。

那麽問題就來了,畫裏的女人真是周富貴的老婆嗎?我從老陳手裏要過放大鏡,彎腰去看那個女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女人的麵部竟然如此清晰,我甚至能看清楚女人的眉形,以及整容整出的蛇精臉,還有她嘴上塗抹的口紅,甚至是她眼中的驚恐。

太特媽奇怪了,要知道這幅畫是水墨畫,不可能把人物的臉畫的如此清晰,再者說了,這幅畫上得有一百多個人物,還有那麽多的景物,人物在其中的比例占的就非常小,不可能畫的跟微雕一樣那麽清晰。

“老陳,你就沒發現這個女人的臉十分清晰嗎?”我扭頭問了句老陳。

老陳笑道:“不光是那個女人的臉,畫上每一張人臉都無比清晰,這也是我比較奇怪的地方,什麽人能用筆墨勾勒出如此清晰的麵部,並且是每一個人,畫這副畫的人是個大才啊。”

哥們立刻就無語了,老陳沉浸在了畫裏,隻看到了藝術性,完全忘記了關於這幅畫靈異的地方,哥們是跟他說不到一塊去了,我琢磨了下,問老陳:“這幅畫的材質是什麽?”

我問的是畫是用什麽紙張畫的,宣紙肯定是宣紙,可宣紙跟宣紙還有不同,尤其是在古代,宣紙的製造也是分工藝的,我的意思是,沒準是紙張有什麽特異的地方,所以才會讓這幅畫變得特異起來。、

老陳又仔細看了看,篤定道:“安徽曹家的宣紙,他家宣紙是用青檀樹皮製造宣紙,是地域的原因,更是先輩的聰明才智。青檀皮纖維是用來造紙最優良的材質。青檀皮是青檀樹枝條上剝下來的韌皮,以兩至三年的嫩枝檀皮最為適用,纖維堅韌細長,粗細均勻,為其他纖維所不及。尤其是涇縣小嶺烏溪產的青檀皮更是優佳,纖維細長,圓渾而均勻,細胞壁薄,吸附墨粒性能好。我看不錯,絕對是老曹家的宣紙。”

紙沒異常,那筆墨呢?哥們又問了老陳筆墨的問題,這次老陳沒看出來,顯得很尷尬,周富貴聽的早就不耐煩了,對我和老陳道:“我老婆就在畫裏,咱們還是說說這個事吧。”都不搭理老陳了,扭頭看向我道:“薛偉兄弟,你能把我老婆救出來嗎?”

哥們也覺得是該辦正事了,可這種事別說碰到過,聽說也沒聽說過啊,究竟是什麽人畫的這幅畫,竟然如此神異,難道是神仙畫的?哥們搖搖頭,神仙不會幹這種無聊的事,想要下手,一時間也不知道從那下手,琢磨了半天,對周富貴道:“你在給你老婆打個電話。”

說實在的,我還是有點不太相信周富貴老婆真進了這幅畫裏,再打個電話試試,看看情況,要是接通了,周富貴的老婆肯定不在畫裏,要是還沒人接……再想別的辦法。

周富貴倒是聽話,拿起電話打電話,電話撥通了,卻發出占線的聲音,還傳出機械的聲音:“你撥叫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聽到電話裏傳來的聲音,哥們皺眉對周富貴道:“周老板,你老婆的電話在通話中,說明沒在畫裏,你是不是有點大驚小怪了?”

我剛說到這,寇真猛地喊道:“不對,偉哥你看,周富貴畫裏的老婆正在打電話。”

我急忙扭頭朝畫上看去,就見剛才還站在柳樹下一動不動的那個稍微有點鮮豔的女子,此時一隻手舉了起來,手中拿著個東西放在了耳朵邊上,我一把拿起桌子上的放大鏡,對著女子照去,然後我就看到了極其不可思議的一副畫麵。

畫裏的女子,果然是在打電話,我甚至看清楚了她的手機品牌,正是最新出品的水果機,更為怪異的是,這個時候,周富貴的電話鈴聲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