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章 東哥

鐵鏈冰寒無比,徹骨的寒冷,帶著勾魂攝魄的法力,惹得我身上激靈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原本有些昏沉的腦袋瞬間清醒,鐵鏈宛如活物,纏住我腰身向後拽去,我感覺身體剛動了一下,隨即一股溫熱的力道傳來,一隻腳被東哥抓住,突然就動不了啦,整個人懸在池子上方。

我抬頭去看,原來是崔判官帶著鬼差到了,鐵鏈拿在崔判官的手中,還是麵無表情,一副酷酷的模樣,鬼差們的臉色卻是一個比一個難看,整個山洞籠罩在一層猩紅的光芒下,最先動的是黃蜂,這位老兄手裏仍是拿著類似捕蜻蜓的網子,挺慎重的一步一步朝著東哥而來。

網子看上去平淡無奇,但每靠近東哥一步,網子上就會閃現出一個詭異的符號,符號一個個顯現,彷佛活了起來,伴隨著莫名的韻律向前延伸,每向前一步便有陰風環繞在黃蜂四周,生成一股獨有的風氣震蕩。

四大陰帥之一的黃蜂果然是名不虛傳,還沒出手,就已經讓人感覺心馳神遙,眼見著黃蜂離東哥也就還有七八步的距離,網子光芒已經連成一片之際,一動不動的東哥撅嘴朝著黃蜂噗的吐了口氣。

這一口氣,非比尋常,乃是瘟疫煞氣,能透體而入,刮骨傷神,人鬼都禁受不住,一口氣噴出,跟特媽吹風機的,帶出蒸騰熱氣,黃蜂揮舞手中網子,一道冰寒氣息驟然升起,帶著勾魂攝魄的力量,攪亂了東哥吹出來的瘟疫煞氣,但瘟煞的力道並未就此消失,反而混雜在冰寒之氣中,兩股寒熱的氣息彼此氣機交纏,我頓時感覺身上時冷時熱。

熱的時候像是身在開水之中,冷的時候又如同被凍住,極寒極熱交叉下,哥們差點昏厥過去,但還是挺住了,念誦護身咒沒有暈過去,雖然沒暈過去,但也掙紮不得,崔判官手中的鐵鏈拽的我動彈不得,腳被東哥抓住,更是沒有反抗的力氣。

於是哥們就古怪的懸空在池子上方動彈不得,成了雙方爭奪的對象,我沒心思去管崔判官和東哥的鬥法,他倆誰贏了,哥們都沒好果子吃,我關心的是慕容春怎麽樣了,我朝池子下麵看去,就見那池子陰寒無比,水卻十分清澈,隻能看到慕容春頭發披散開來,在水麵上浮浮沉沉。

哥們的一顆心也浮浮沉沉,心疼到了極處,眼前更是一陣陣發黑,就在我快要崩潰的時候,我突然看到慕容春在水裏翻轉過腦袋,朝我看過來,搖搖頭……我頓時驚喜無比,那種絕望後的欣喜,沒有經曆過的人根本無法體會,慕容春沒死,她沒事。

驚喜過後,我就開始納悶了,慕容春開始魯莽的一塌糊塗,落到了池子裏卻又不動了,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她想幹什麽?

身側傳來一陣劈劈啪啪的密集響聲,我扭頭去看,就見東哥眼中冒著紅光,又朝著黃蜂吹了口氣,這口氣宛如一道氣劍打在黃蜂的網子上,網子上符咒的光芒頓時黯淡了下來,黃蜂揮舞出去的寒氣在瘟熱中盡數消失。

黃蜂後退了幾步,三個鬼差見黃蜂退卻,忽地一起尖叫,舉起手中的哭喪棒,鬼差哥們見多了,但這三個鬼差卻是一個漆黑如墨,一個白的如雪,另外一個竟然是紅色的,紅的像火,手中的哭喪棒同樣如此,尖叫聲中,三個鬼差把手中的哭喪棒向前一伸,疊加在一起,朝著東哥一指。

三根顏色不一的哭喪棒中衝出一紅一黑一白三道陰風,紅風舞動其上如烈火焚天,黑風如寒冷冰河奔流不息,最中一道紅風如虛似幻奪人心魄。

三道風都是陰風,我揣測應該是來自三個不同的地方,紅風來自烈火地獄,黑風來之冰寒地獄,白風來自吹魂陰風,三風**之下,就是鬼神也得沒了命去。三道陰風威力之大,簡直無法想象,若不是親眼看見,我怎麽也想不到世間竟然有如此厲害的風,但見三風過處,四周空間刹那模糊起來,整個山洞顫抖不止,連池子裏的水都開始搖晃。

哥們看的心如死灰,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差距有多大,以往跟惡鬼的戰鬥,跟鬼神之間的鬥法比起來,差的何止是千萬裏,簡直是天差地別,怪不得慕容春那麽莽撞,她不是莽撞,她是知道以我倆的實力在謹慎也沒個屁用。

三道陰風一起,我忍不住扭頭去看東哥,真心感覺她抵擋不下來,事實上我還是小瞧了旱魃的能耐,東哥紅色的身影在三道陰風中,猶如怒海中的一葉孤舟,飄飄蕩蕩,似要吹散,可就在她袍袖擺動中,東哥抬起右臂,像是要用手臂抵擋住三道陰風。

寬大的長袍在風中狂舞,從她身上猛然散發出一股強烈到極致的瘟煞力道,刹那間,四周昏黃的光芒變成熾白顏色,這一次她身體中的瘟煞力道,帶著一股莫名的死氣,昏沉的氣息從她身上朝崔判官那些鬼差蔓延開去,恍惚中,如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主導了整個山洞氣息的跳躍和流動,讓人心中生出怎麽也無法抗拒的念頭。

死氣之強大,立刻遮掩住了三道神風的威力,與此同時,四周突然多了許多哭聲和野獸嘶吼的怪異叫聲,山崩海嘯般擴散開來,聲音有高有底,嘹亮,沉悶,悲傷,怨恨,混雜起一起,這聽似雜亂的聲音,帶著怨氣,死氣蔓延開來。

我明顯察覺道,隨著東哥身上散發出的光和熱,在這並不狹小的空間裏像是突然多了許多冤魂,帶著無形的死亡氣息,正肆無忌憚地蔓延開來,死亡氣息濃鬱而又壓抑,與東哥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溫熱力量交相呼應,似乎隻要東哥一聲令下,死亡就會降臨。

三個鬼差不甘心,哭喪棒再次疊加在一起,此時山洞裏的空氣像是翻滾的開水,黃色的瘟氣和血腥的光芒充斥了四周,緊接著四周的牆壁突然響起哢哢哢……的聲響,瘟煞力道帶著死氣猛然震蕩開,下一刻,從牆壁裏猛地跳出許多僵屍來。

僵屍全都是灰頭土臉,遍體漆黑,隻有一雙眼睛卻是鮮紅無比,仿佛是鑲嵌在黑夜中的紅寶石。這些僵屍身軀並不僵硬,且速度奇快無比,朝著鬼差們凶狠撲上,鬼差們尖叫著迎上,竟然有些抵擋不住,那一直酷酷的黃蜂突然驚訝喊道:“飛僵!”

崔判官風伯聽到飛屍這兩個字,身軀也是一顫,眼中露出精光。僵屍分三種,一紫,二毛,三飛。紫僵,死後身體呈紫色,納幽陰月華而演變,紫僵是百年以上的僵屍,行動敏捷,躍屋上樹,縱跳如飛,吸**魄而不留外傷。毛僵,在行動時身上會長出濃鬱的體毛,形成獨特的護甲,毛僵是出了名的銅皮鐵骨,修為越高,身體越結實。

飛僵由跳屍納幽陰月華而演變,飛屍往往是百年以上甚至幾百年的僵屍,行動敏捷,躍屋上樹,縱跳如飛,吸**魄而不留外傷。從四周石壁上跳出來的飛僵起碼得有一二百個,原本還算是挺大的空間,立刻就顯得有些擁擠了,而崔判官帶來的鬼差也有點不夠看。

崔判官是地府大拿,雖然情況突變,卻並不心驚,仍是拽著鐵鏈,卻扭頭朝身邊的話黃蜂嘀咕了幾句,黃蜂轉身消失,想必是去找救兵去了,哥們卻仍然在苦苦支撐,我算是看出來了,也就崔判官還能跟東哥對峙一下,其它都白給。

問題是崔判官沒法動手,他用鐵鏈拽著哥們呢,他一鬆手哥們就掉下去了,東哥也不鬆手,好像哥們是一塊煮好了的豬頭肉,這兩位是惡狗,誰也舍不得鬆口,水池裏麵寒氣雖重,但也沒啥危險,為啥它倆就誰也不鬆手呢?哥們十分不理解,想著自救,卻發現雙手能瞎呼啦,卻根本夠不到任何東西,符袋都夠不著。

我現在的境地除了像豬頭肉,還像是一個看客,除了傻乎乎看著,什麽也做不了,哥們也算是想明白了,落到崔判官手裏興許有條活路,最不濟也是把我魂勾了,還能投胎轉世,要是落到東哥手裏,哥們不變成僵屍,也得魂飛魄散,所以我很希望崔判官能贏。

那些鬼差卻很不爭氣,揮舞著手中的哭喪棒,拘魂牌,鐵鏈……竟然被飛僵逼得且戰且退,倒也不怪鬼差們不給力,他們手中的武器多是針對靈體的,可飛僵這些東西,銅皮鐵骨,那還特媽有魂魄,全都是行屍走肉,卻無比厲害,尤其是身上的屍氣,打中鬼差就能造成傷害。

眼見著鬼差們且戰且退到了崔判官身邊,崔判官的臉色都變了,拽著鐵鏈卻還是沒鬆手,當中有一鬼差尖聲叫道:“判官老爺,撐不住了!”

崔判官冷哼一聲,頭一揚對著東哥上麵的石壁喊道:“這個時候了,還不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