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章 方丈

普濟寺方丈來的很快,一個多小時後就坐在了院子裏,他是個很普通的和尚,三十出頭的年紀,長相挺斯文,沒有別的方丈那麽雍容華貴,既沒有華麗的僧袍,也沒有珍貴的念珠,更不是肥頭大耳,滿麵紅光,隻有一身灰色的僧袍,一雙布鞋,胸前掛著串木頭念珠,愁眉苦臉的坐在我麵前。

雖不是得道高僧,但也樸實無華,如今這樣的和尚不多了,神靈咋還不保佑呢?我給方丈倒了杯茶問道:“方丈主持普濟寺多久了?”

“貧僧主持普濟寺已經三年多了,老方丈去世後,貧僧就成了方丈。”

“之前寺裏出過這樣的怪事沒有?”

“沒有,普濟寺在我接手之前,極其混亂,廟裏各處都有功德箱,殿內有道士占卦算命,廟前有賣靈丹妙藥的,抽簽的,要飯的,擺攤的,五花八門無奇不有,我有守戒嚴格的名聲,老方丈才把普濟寺交給我,也有讓我整頓的意思。”

方丈一肚子的委屈,說著說著開始跟我倒苦水:“整頓普濟寺,相當不容易,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是附近的混子和無賴,還有****上的,天天有人來廟裏鬧事,圍堵我們,撕扯毆打,還搶了廟裏的銅鍾裝在小貨車上,拎著刀棍往外衝,比土匪還土匪,貧僧為了阻攔他們,幹脆躺在了地上,才阻止貨車前行。”

“那是一群真正的無賴,報警都不管用,警察來了就跑,警察走了就來,有的還在廟門上塗抹油漆,辱罵寺廟……”

“為了出家人的這片淨土,我組織僧人練武,一邊練一邊跟鬧事的鬥,鬥到最後,我們終於取得了勝利,那些無賴跟我們談判,貧僧卻是寸步不讓,最後他們還是走了,普濟寺從此才能清淨,不跟別的寺院一樣同流合汙,施主可以問問附近的人,我普濟寺嚴守戒律,從來沒做過出格的事,怎麽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方丈既然敢讓我們去查,就說明普濟寺的確是做到了,那問題就來了,如此嚴守戒律的寺廟,怎麽會連守護神都待不下去?哥們琢磨不明白這裏麵的原因,沉吟了下對方丈道:“佛家講因果,今天這個局麵,不是沒有原因的,你就沒仔細琢磨琢磨?”

“整頓了之後的普濟寺嚴守戒律,連功德箱都沒有,甚至不賣香火,至於捐獻,普濟寺都是本著自願的原則,從未向任何人要求過,寺廟裏留下來的僧人也都是真正的僧人,能夠苦修,來的居士也一樣,大家一視同仁,貧僧實在想不到那裏違反了佛門戒律。”

既然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哥們就納悶了,方丈是專業人士都不了解,哥們一個二吊子道士恐怕更解決不了,可解決不了也得解決,畢竟張潤有愧普濟寺,做人得講理。

我想了想,對方丈道:“大師,咱們這樣吧,我小師弟答應你們的事,我接手了,但我不敢保證一定能幫你從根子上解決,咱們得一起想辦法,即使根子上解除不了,廟裏鬧事的玩意我也給你解決了,你也別非得逼著我們一定要徹底解決,有點難為人了。”

我以為方丈會不同意,逼著我們從根子上給他解決了,否則就威脅鬧騰,畢竟普濟寺占著理呢,沒想到方丈苦笑了下道:“貧僧也知道是難為你們了,也是被你師弟給氣的,你說我們一個禪宗寺院,講究的是個清淨無為,寺裏的僧人都嚴守戒律,為了解決寺裏的事,也是沒有辦法才請的你師弟,可你這師弟提出的要求,除了吃吃喝喝,就沒別的了,還讓我們抬著他在寺廟外轉圈,轉了七天,都成了笑話,最後什麽都解決不了,盤僧也是一時氣急。”

說到這,方丈無奈的歎息了聲,搖搖頭繼續道:“貧僧也不為難你們了,寺裏的事,你們若是能幫忙就幫忙,不能幫忙,就當是個笑話吧,普濟寺本來就已經成了笑話,哎!”

一聲歎息,悲悲切切,整的哥們挺於心不忍,方丈要是個蠻不講理的,我也有辦法對付他,不放張潤,那就讓你越怕啥越來啥,整點幺蛾子出來我還是能做到的,一講理,哥們沒脾氣了,覺得這事還是張潤虧心,對方丈道:“我們理虧在先,不會袖手旁觀,不過,想要從根子上解決,就得從根子上入手,這樣吧,我當居士去寺廟裏住幾天,跟著僧人們修行修行,悄然無息,也好把事情搞清楚,你看呢?”

這麽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現在摸不清普濟寺裏的是不是魘祟,普濟寺裏又是金蟬,又是五彩衣的神人,不一定是魘祟,即使普濟寺裏有魘祟,估計也不光是魘祟一個,大雄寶殿裏經常傳出打架的聲音就能說明問題。

何況想要徹底解決問題,一定得從根子上解決,最好的辦法就是體驗體驗,找找毛病,或許在方丈僧人們看來很合理的事,我這個外人卻能看出點端倪出來,有句話說的好,旁觀者清,那就隻能是在普濟寺待上幾天。

我不能明目張膽的跟張潤去斬妖除魔,讓廟裏的東西有了防備,還是得低調著來,方丈聽到我的建議,點頭道:“是個好辦法,這樣吧,普濟寺有幾個特別虔誠的居士,一直在寺裏苦修,因為了出了事,我就讓他們回家了,既然你要進寺,也別就你自己,那樣太明顯。”

方丈很聰明,甚至挺善解人意,聽音知意,明白哥們是什麽意思,這麽做其實是最好的,起碼能迷惑了寺廟裏的東西,哥們隱藏也好暗中調查清楚,再在把問題解決了,皆大歡喜。

我又跟方丈聊了聊,意思是寺廟以前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一切照舊,既然是找問題,就不能變樣,也別因為我的到來有特殊照顧……方丈點頭答應,互相留了電話,跟我約好了明天早上我到普濟寺跟其他普通居士一樣進寺修行。

方丈走了,並沒有帶走張潤,整的哥們就更不好意思了,瞧了瞧張潤,問道:“你除了吃,還有什麽本事?”

張潤鼻青臉腫的看著我道:“師兄此言差矣,俗話說民以食為天,可見人是離不開吃的,而且我的吃跟普通的吃不一樣,我的吃是修行,是境界,是大道三千中的一道,暫且咱們叫吃道,這一道要是讓我研究透了,我可就成了開派祖師了……”

一提到吃,張潤就兩眼放光,長篇大論,扯到了修道上麵,就差給我扯一篇論一個吃貨的自我修養上了,我靜靜的看著他恬不知恥的給自己找理由,張潤卻絲毫沒覺得不好意思,說了半天,似乎是說饞了,咽了口吐沫,站起來對我道:“師兄,我去看看你家裏有什麽吃的!”

我一把拽住張潤,對他道:“這件事是你惹出來的,我答應你幫忙,但你也不能置身事外,陪著我一起去當幾天和尚去吧。”

“師兄這麽說了,我一定奉陪,我先去看看你家裏有什麽吃的,對了師兄,以後我就在你這開夥了,以後做飯這種粗活,交給我來幹就行,買菜也是我來,你等著吃就行……”說完邁步就朝廚房走。

龍虎山在我心中,一直是特別的高大上,跟心目中的聖地差不多,此時此刻轟然崩塌,雖然不知道張潤是龍虎山那一門的,不過好歹是親傳子弟,就培養出來個吃貨?而我這樣一個上進的青年,卻要給吃貨去擦……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

我歎息著掏出煙來,抽了兩口,覺得隻帶張潤去當居士有點不靠譜,想了想給寇真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找我,電話放下也就不倒五分鍾,寇真就風風火火衝了進來,對我喊道:“啥事啊,那麽急?”

“張潤的事。”我指了指在廚房挑來撿去的張潤,寇真楞了下道:“這吃貨是準備常駐沙家浜了?偉哥,哥們家可沒地方收留他。”

“不讓他住你家,陪我去當幾天和尚……”我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寇真聽的目瞪口呆,眼珠子一轉,湊到我耳朵邊,小聲對我道:“偉哥,正一五雷經不是到手了嗎?依我看,咱們沒必要找這個麻煩,不如這樣,晚上我用五行陰陽步裝鬼嚇唬嚇唬這小子,要是給丫的打跑了,咱們哥們不就少了個麻煩。”

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要是沒答應方丈之前,這事還真能成,可我都答應方丈了,再說,張潤雖說是個吃貨,那也是龍虎山的親傳弟子,哥們跟他還是有香火情的,不看他的麵子,也得看張青山的麵子啊,要是丫的跟張青山訴苦說我欺負他,逼他走,張青山再見我,還不得揍我?

何況我還沒受籙呢,這事也繞不過龍虎山去,哥們很痛苦對寇真道:“算了,誰讓我是張青山的徒弟呢,就這麽著把,你陪我去當幾天和尚,有你在,哥們底氣就多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