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親至
“唰！”楊新軍手腕輕抖，一根大約50公分長短的銀色金屬短棍，瞬間展開。
“兒子，知道這是啥嗎？”神采飛揚的楊新軍手握短棍，虎虎生風得舞動了幾下，“甩棍！警察才能用的東西哦，這根甩棍可不簡單，我托朋友從南方帶來的，原裝進口啊！現在是你的了，附送棍套1個。”
楊羽兩眼放光得接過了那根展開後，分成三節的甩棍。緊握觸感舒適的黑色棍柄，試著揮舞了幾下，壓手，卻又並不沉重。確實是好東西啊！
“FOXBATON21……”默念著印在棍體上的英文，楊羽忽然有了一種現在就出去找人幹一架的衝動，“謝謝老爹！你太偉大了！我就喜歡這類東西！不愧是我親爹啊……”
再三叮囑了一番楊羽，要他不準隨便拿著甩棍出去惹禍，又耐心得教會了楊羽如何收放甩棍，被自己兒子的馬屁拍得誌得意滿的楊新軍，這才眯著小眼，哼著“昨日想那東流水”，晃晃悠悠得回屋繼續看電視去了。
手握棍柄用力得在地上一磕，甩棍立刻收起。利索得將甩棍插進棍套，楊羽不再耽擱，推門出屋，踏著夜色，直奔侯老爺子所在的泗水中學門衛室跑去了。
“哦？有兩個女娃娃死了？！”驚聞噩耗，侯老爺子臉色陡變，顯然，他也不曾預料到事態會如此惡化，“難道，纏上她們宿舍的邪祟，不是魂級？而是已經到了鬼級嗎？”
“什麽魂？什麽鬼啊？”楊羽聽得是一頭霧水。
“哦，鬼魂邪祟也是有一個等級劃分的。以後會教給你……”侯老爺子來回踱著步，看樣子是在思考對策，“開始，那第一個受害的女娃娃是在宿舍中，可現在死的這兩個，卻是在離宿舍很遠的地方遇害的，而且，死法都不一樣，不大可能是冤死鬼找替身……莫非……或者……”
侯老爺子自言自語得思付良久，在他轉到第21圈的時候，終於有了計較：“小羽，你明天請個假，隨為師一起去趟那間寢室。這件事情，可能不像咱們開始想的那麽簡單啊……”
“侯大爺，你就這麽空著手去啊？”楊羽不放心得望著正安靜得靠在旁邊座位上，閉目養神的侯老爺子，“我看電視上的道士啊，和尚啊，去抓鬼的時候都是帶著很多法器，裝備的……”
“哼，我就知道你小子得這麽問。”微微睜開一隻眼，斜睨著楊羽，侯老爺子冷哼一聲，“誰說為師沒帶法器了？你看，為師的這手，這腳，這張嘴巴，不就是法器嗎？功夫練到極致，飛花落葉即可傷人，修煉靈力，亦是如此。更何況，咱天殤門，本就是以徒手戰鬥為修煉法門的呢……”
“侯老爺子，我有個問題，可以問嗎？”說話的，是坐在後排的肖震，昨天整晚都沒睡踏實的他，一聽說侯老爺子要帶著楊羽親赴秦諾宿舍抓鬼，從小就是三好學生的肖震，竟然破天荒得對老師和家長撒了謊，逃學跟來了。此時這一行三人，正坐在開往T市市區的公交車上。
見侯老爺子點頭默許。很懂禮貌的肖震這才道聲謝，恭敬得問道：“侯老爺子，鬼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嗎？那它是怎麽打碎玻璃，後來又害死那兩個姐姐的呢？”
侯老爺子終於睜開了眼，觀察了一下四周情況，確認周圍並沒有什麽閑雜乘客，這才輕咳一聲，解釋了起來：“鬼分很多等級，有的鬼，很弱小，人根本看不見它，它也不會害人。而有的鬼，雖然人還是看不見它，可它卻能在虛無與實體狀態間相互切換，而且，這種鬼一般都很凶惡，也有了能碰觸實物的能力，在靈界，一般稱這種類型的鬼為——戾魂，再厲害些的，則被稱為惡鬼。”
聽得異常認真的肖震若有所思得點點頭，正待繼續發問，卻聽到楊羽已經開口問上了：“侯大爺，聽你這意思，估計咱們這次對上的邪祟應該很棘手吧？會是戾魂還是惡鬼呢？要是它們一直用虛無狀態躲著咱們，怎麽辦啊？”
侯老爺子扭頭看了眼貌似十分憂慮的楊羽，哼笑道：“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打得是什麽鬼主意，想套我話是吧？告訴你，沒門兒！靈界的那些事兒，時候不到，我一個字都不會透露給你的！死心吧。”
見小陰謀被識破，楊羽瞬間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在了座位上。
“唔……但願，不是惡鬼吧……”默然許久，侯老也子突然輕聲出了這麽一句。
肖震無奈得歎了口氣，出神得望向窗外飛速後退的樹木，心中一片茫然。
秦姐姐，你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
女生宿舍樓下，楊羽再次見到了那個愛占小便宜的宿管胖阿姨，不過此時，她卻沒有了上次那般爽朗的笑容，反倒是眉頭緊皺，顯得很憂鬱。
“哦，我認得你，你們是310寢室，秦諾的親戚吧？唉，是該來看看了，造孽啊，幾天的功夫，走了3個了，唉……這位，是……”愁容滿麵的胖阿姨有些疑惑得，打量著長相平凡，身材瘦小的侯老爺子，怎麽看也覺得這位長得有些抱歉的幹癟老頭子，不可能和水靈靈的秦諾扯上什麽血緣關係。
“阿姨，這位是我幹爺爺，他就住T市，從小就特別疼我，這不一聽說我們宿舍出事了，就急急火火得和我弟弟一起趕來看我了嘛……”臉帶倦容的秦諾，適時得出現在了宿舍樓下，溫軟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般讓人舒心。不過，楊羽真沒想到，這看起來清純剔透，溫柔已極的秦姐姐，撒起謊來可是真不含糊，一點不比自己差啊！
宿管阿姨隱隱的歎息聲逐漸消失，楊羽等人隨著秦諾，再次來到了那間走廊盡頭的310寢室。
原本就因為收拾整齊，而顯得格外空曠的310寢室，如今變得更加的冷清，三張空蕩蕩的床鋪，分外刺目，3個愁雲慘淡的女生，我見猶憐……
“您是楊羽的師父嗎？”曾經看起來很是幹練的周蕊，也變得頹廢起來，深深的黑眼圈，醒目的眼袋，“唉，看來我們這次，真的是在劫難逃了……小玉，把那本佛經，還給人家吧……”
雙目紅腫的韓玉，默默無言得將那本手抄《大悲咒》輕輕交給了楊羽，接著便低垂著頭，靜立在了一旁。
“這是……這是怎麽回事？！經書怎麽會變成這樣？！”本來隻是想隨意翻動幾下的楊羽，忽然驚呼出聲，“師父！您快看看！”
楊羽臉上陰晴不定，甚至連握著經書的手都有些顫抖了。和楊羽從小一起長大的肖震，從來沒見過楊羽這個樣子，即使是當初雞蛋被鬼上身了，楊羽也隻是表情猙獰了一點而已……
楊羽師爺親手抄錄的《大悲咒》，毀了。從封麵來看還沒有什麽，可一旦翻開，便會發現，內裏原本尚算完整的白色紙張，竟然不知為何，變得枯黃易碎，似乎是被火烤過一般，其中幾頁，更是已然焦黑卷邊，隱隱散發著一股糊味兒……
“小梅和小美出事的那天晚上，這經書就變成這樣了……”周蕊無力得坐倒在椅子上，雙目中隱隱蘊著幾點淚光，“當時，我們三個沒有出門，就在這寢室裏聊天，忽然，我聞到了一股東西燒糊的味道，後來她們兩個也陸續聞到了，我們害怕失火，就趕緊開始四下尋找，最後，我們才發現……這糊味，竟是從那本經書上傳來的……”
“這經書，是不是先發熱，然後冒出輕煙，接著就開始焦黃卷邊，甚至變黑的……”小心翼翼得翻看著30年前，師父親手傳給自己的經書，侯老爺子有些傷感，但素來涵養極好的他，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唉……沒想到，你們招來的這隻鬼魂竟是凶惡如斯，連我師父傳下來的經書都震懾不住，反倒被這邪祟的怨氣給毀了……”
默然肅立片刻，侯老爺子輕歎著搖搖頭，隨手將經書遞給了楊羽，示意他小心收好，接著，抬頭看向眼前那三名泫然欲泣的女孩，沉聲道：“這次你們幾個惹來的的麻煩，確實很棘手啊……不過，既然老夫插手管這件事了，自是要拚盡全力保你們周全，但……”
侯老爺子的語氣陡然間嚴厲起來，不大的眼睛中，精光乍現：“但，若是你們之中，有誰做過什麽對不起大家的事，最好趁現在還不晚，老實得講出來……老夫有個習慣，每逢驅邪之時，必須要查明這邪祟的大致情況，知道它因何而來，為何作怪，所以，若是現在不想講的話，那麽也就永遠不必講了!”
看來侯大爺也發現這件事情內有蹊蹺了啊……楊羽暗暗點頭，仔細觀察著那三名女孩臉上的表情。揣測著究竟會是誰，在暗地裏動了些不為人知的手腳……
周蕊聞言一愣，略顯茫然得看了侯老爺子幾眼，接著似是想到了什麽，表情漸漸變得憤怒起來，就在眾人迷惑之際，突然間，隻見她霍得站了起來，一把掐住了愁容滿麵的秦諾的脖子，歇斯底裏得尖叫道：“是你！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做了手腳對不對？！蘭芸，小梅，小美，她們平時就欺負你，所以你就懷恨在心……”
“放開！”眼見自己小弟未來的老婆被人掐住了脖子，楊羽這個做大哥的怎麽可能袖手不管，踮步上前，雙手齊出，緊緊攥住周蕊的兩個手腕，再一發力，周蕊痛哼一聲，那掐住秦諾脖子的手，自然是鬆開了。
臉色雪白的秦諾猛烈得咳嗽著，眼淚止不住得落下，神色淒然。肖震心疼得安慰著比他還高的秦諾，再看向周蕊時，肖震的眼中已滿是憤慨。
“你想幹嘛？瘋了嗎？楊哥！不用問了，肯定就是她在玩遊戲時搞鬼了！要不她幹嘛這麽激動！”看著秦諾脖子上紅通通的手印，肖震恨聲說道。
“不是我！是秦諾就是秦諾！她一直被蘭芸她們欺負！就是她！就是她！”狀若瘋癲的周蕊，捂著被楊羽捏紅的手腕，滿麵是淚得尖叫著。
“夠了！都什麽時候了？死了3個人了！”被周蕊搞得心煩意亂的楊羽，不耐煩得嗬斥道，“那個蘭芸為什麽一定要在淩晨2點玩那個遊戲？為什麽蘭芸招來的鬼魂，會一直盤踞在這間寢室不願去？為什麽後來蘭芸遇害了，這鬼魂還要繼續害人？你們當我和我師父是傻子嗎？！”
“你們玩的那個遊戲，我回去後和師父一起研究過，按那種方法，根本就不可能招來太厲害的鬼魂，即使招來了，也頂多是些孤魂野鬼而已，不可能會這麽凶惡！你們想害誰，有什麽目的，我管不著，但是，誰要是想連累我兄弟的姐姐，我就不答應！”楊羽越說越氣，狠狠一拳捶在金屬床架上，“誰也不願意說是吧？好啊，我們還不願意管呢！死到臨頭了還隱瞞撒謊，這種人我們也懶得救！師父，咱們……”
“對不起！嗚……”絕望的痛哭聲中，韓玉頹然得跪倒在地，“不要不管我們啊！嗚……我承認，是我……是我對不起大家，嗚，是我在玩遊戲的時候做了手腳……我隻是想教訓一下蘭芸而已啊，我真的沒想到這麽做的後果會是這樣啊……對不起，對不起……嗚……”
烈烈驕陽，陰冷的女生寢室，放聲痛哭的韓玉，呆若木雞的周蕊，默默流淚的秦諾……
侯老爺子無奈得合上雙眼，一聲長歎：“唉……如此這般，又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