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接近

呼嗚……

冷夜,一陣秋風,掃過空寂無人的操場,枯黃萎縮的葉子,嘎吱嘎吱滾做一團。高大挺拔的宿舍樓群零星著幾點燈火。漆黑的圖書館,沉默的三層樓,陰森的小樹林,在風中咣咣亂響的旗杆……這裏是,泗水技校。

某個昏黃的路燈,照不到的角落,幾束手電筒的光柱,晃動著,緩緩前行。

“科長,差不多了,咱回去吧……”一個30歲上下的小胡子男子緊了緊大衣領子,有些畏懼得望向前方靜謐的小樹林,“為了那點獎金真是不值得……”

“閉嘴,你還當我是為了那點兒錢才留下的嗎?”科長回頭罵了一句,這人,正是當年救過楊羽的保衛科科員,李軍,幾年的光景,竟是已經當了科長。

“小嚴,少說幾句,咱科長是那種人嗎?頭兒,別生氣,小嚴他也是擔心咱們的安全嘛……”湊上來勸解的校警也是熟麵孔,當年,就是他開著車拉著李軍,楊羽等人去泗水中學的。如今的他滄桑了許多,頭發已有些斑白,“照我說,再把那邊的圖書館巡一下,咱就回吧,那片林子不會有問題的……再說……”

正在說話的當口,僅僅十幾步外的樹林中,忽然傳來一串嘩啦啦的響聲……5隻手電筒齊齊得照了過去。

“是……風吹樹葉吧……”會開車的那名校警舌頭都有些大了。

“胡說!風吹樹葉能是……”

“嘎巴……”沒等李軍說完,林子裏又是一聲樹枝斷裂的脆響。

眾人集體陷入沉默,這種程度的風,絕不可能將樹枝都吹斷!

“走!去看看!”說完,李軍抽出別在腰間的警棍,打著手電,當先走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其他4人互相對視幾眼,也隻得硬著頭皮跟上去,剛才被罵的小嚴,卻是不著痕跡得拖在了最後。

可惡,就是為了以後好升職才報名留下來的……我可不能死,我的未來光明著呢……我可不傻……

5個謹慎的身影,陸續消失在小樹林深深的黑暗中……

“你寫的這叫什麽字?!”楊湧泉捏起一張寫滿字的白紙,很是輕蔑得對趴在茶幾上,奮筆疾書的楊羽說道。

副校長的辦公室自然很寬敞,裏外套間,50多平米的麵積,大書桌,老板椅,寬沙發,裏間還有一張休息用的單人床,花草,金魚,藏書,字畫,更是一應俱全。

然而,脅迫爺爺帶著自己一起到技校值班的楊羽,可不是來此享受的。先將這辦公室所在的整棟機關樓巡查了一遍,接著,又偷偷將早已準備好的大悲咒護身符分別粘在辦公室的窗欞外,屋內的門框邊。均是些不起眼的地方,卻封住了陰魂可能進入的一切通道。這般布置還不算完,見爺爺聚精會神得持筆伏案,臨摹著毛筆字帖,猶自不放心的楊羽,也尋了一管鋼筆,趴在茶幾上繼續製作起了護身符。

剛做了沒幾張,楊羽便聽到耳邊傳來了楊湧泉的嗤笑。

“大悲咒啊,怎麽了?”

“別糟踐東西了。”楊湧泉將紙還給楊羽,“你寫的這也算字?哼,要是佛爺看見你把他們的經文寫成這樣,非得氣得破戒罵街不可。”

看了眼背手而立,一臉傲然的爺爺,又瞅了眼自己苦心寫就的大悲咒……

嗯,雖然有些潦草,但也算得上工整嘛……幹嘛這麽打擊我,切,定是被我脅迫,心中不爽,借機挑刺,想擠兌走我,爺爺啊,您可真對不起您這歲數……

當然,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楊羽可是絕對不敢說出來的,諂媚得一笑,拽了了拽爺爺的衣袖,道:“嘿嘿,爺爺,我跟您哪兒比得了啊,20多年的書法造詣呀,比您孫子歲數都大了,是,我小時候也跟著您描了幾年紅,可我確實不是那塊料嘛……這樣,您給孫子露一手,開開眼,咋樣?”

對付老小孩兒,就是得捧,就是得哄。

果然,被寶貝孫子一番花言巧語捧得心花怒放的楊湧泉,早將心中那股由於被孫子算計而泛起的陣陣不爽拋到了九霄雲外,嗬嗬長笑,撿出一份寫好的護身符,拉著楊羽踱回書桌前。

“什麽這塊料,那塊料的,你當初要是能把跟侯老頭瞎比劃的時間,拿出一半在跟著我練字上,不敢說現在能寫得有多好,至少……”點了點紙上歪歪斜斜的“大悲咒”三個字,楊湧泉歎了口氣,“也不會這般糟蹋漢字……把那管筆給我。”

楊羽聞言,麵上微熱,乖乖得將放在一邊的狼毫毛筆蘸得了墨,又恭恭敬敬得遞了過去。隻見楊湧泉信手從一疊報紙中抽出一張,鋪好,又拿過楊羽的那張大悲咒看了片刻,接著,身形一晃,筆走龍蛇,剛勁有力,氣勢磅礴的“大悲咒”三個大字,躍然紙上。

“字,就應該這般寫……以心凝神,以神禦筆,方才是……”

“叮鈴鈴……”

楊湧泉正準備借機給自己孫子上一堂書法課,卻生生得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所驚擾。泗水如此的局麵,現今這個時間,看來不會是什麽好事。

“喂?我是老楊,哪位?”擱下筆,楊湧泉緊鎖眉頭,接起了電話。

“嘶……哈……嘶……哈……,你……哈……喀拉,嘟嘟嘟……”

電話筒中,先是傳來一陣模糊的,恍若人喉嚨中發出的**聲,接著便被掛斷了。

耳聽得電話中詭異的怪聲,活了大半輩子的楊湧泉,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陣刺入骨髓的寒意。緊張得看了眼來電顯示,173,保衛科值班室的分機號。

“有人搗亂?”懷著滿肚子的疑惑與些微的憤然,楊老爺子將電話撥了回去,卻一直都沒有人接聽……

“爺爺,什麽事啊?您臉色可不太好。”敏感的楊羽本能得感覺到似乎有事發生,又眼見得剛才還意氣風發的爺爺,接了個電話,連話都沒說,轉眼間就變得一臉凝重,這才連忙詢問。

“唔,沒事,沒事,可能是有人撥錯了電話……”楊湧泉放好電話聽筒,敷衍了幾句,依舊皺著眉,重新拿起毛筆,定了定神,“好了,咱們繼續,嗯,這大悲咒也是不錯的臨摹對象,以後我也可以試著……”

“叮鈴鈴……”電話鈴再次響起,楊老爺子手一顫,好好的一個‘無’字頓時花了。

眼疾手快的楊羽,這次沒等爺爺反應過來,直接搶過了聽筒,沉聲道:“喂?找誰?”

“…………嘶哈……Jiu……嘟嘟嘟……”還是保衛科值班室的分機號碼173,還是那般詭異模糊的**。絕對出事了!

“爺爺,可能不太對勁,我去看看!”

“胡鬧,你回來,要去也是……”楊湧泉連忙拋下筆,伸手欲攔下楊羽,卻被楊羽一個跳步,靈巧得躲開。

“爺爺,您要是去了,萬一一會兒有更緊要的事怎麽辦?沒有扛旗的,怎麽吹衝鋒號?對吧,我帶著手機呢,有事我會給您打電話的,再說……”楊羽捶了捶自己結實的胸口,“咱這體格,10幾人都近不了身呢,放心跟這兒等我吧。”

說著,抓起一個放在門口的手電筒,披好外套,楊羽回首衝有些發呆的楊老爺子嘿嘿一笑,轉身消失在了辦公室門口……

“你走吧,還真想睡在這兒啊?”肖震無奈得坐在椅子上,一臉苦笑。

“不走,就睡這兒了,你這兒書還真多……”從肖震的**傳出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聲音的主人,是正抱著書,借著床頭桔黃的燈光,看得有滋有味的程瑜。

“別鬧了,趕緊走吧,你家裏人得多擔心你啊!”

“這你不用管,他們那邊我早擺平了,楊羽說了我得保護你……”程瑜放下書,一臉認真得盯向肖震。

“少來,我不需要!真出了事,指不定誰保護誰呢!”肖震眼睛一翻,沒好氣的說道。

“別跟我打嘴架了,那段話你研究得咋樣了?楊羽還等你信兒呢。”哈哈一樂,程瑜換了個姿勢,問道。

知道自己是勸不動這家夥了,肖震也不再徒廢唇舌,撇著嘴,拿起書桌上的一個本子,皺眉道:“問題還是最後那句話,‘以血止血,以魂鎮魂’,有些想法,但是……”

“說說看!”程瑜收起笑臉,從**起身,拖過把椅子擺在肖震旁邊,坐好。

“首先,根據楊哥給的一些資料來看,這些被放出來的陰魂,基本都是抱團出現的,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我想應該是在漫長的歲月中,為了共同抵擋那白石陣法的煉化,才不得已為之……當然,也不排除出現強悍個體的可能。那麽,問題來了,大陣已毀,如何才能僅憑一個陣眼,蕩盡這批數目不明,僅剩本能的陰魂團,化去這場危機呢?以血止血,可以理解為用血終止這場血禍,以魂鎮魂,或許是說用魂魄,再次鎮壓住這些陰魂,隻是,如何用這血,這魂,就難解了……畢竟,連那紅蓮陣眼是個啥樣子咱都不知道。”肖震抱著頭,沉默了。

“血的用法啊,無外乎,祭,滴,泡這幾種嘛……”

“咦?你怎麽知道的?”肖震大奇。

“書上寫了!”程瑜異常認真得指向剛才他看的那本書。

“《異界之我是XXX》……”

“……”

“嘭!”肖震臥室窗外,忽然傳來一聲敲打玻璃的悶響。

屋內聊得正歡的二人,頓時齊齊收聲,大眼瞪小眼得互望著。

掛在牆上的鍾表喳喳作響,時針剛剛指向12點……午夜,而肖震家,正位於一座6層建築的頂樓……

“肖,肖震,你有楊羽給的護身符吧?”程瑜緊張得緩緩起身,側耳傾聽,見沒了動靜,這才小聲問道。

手忙腳亂得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疊的十分整齊的紙包,握在手中,晃了晃,肖震咽了下口水,同樣壓著嗓子,道:“有,魚啊,該不會……”

揮手示意肖震不要再講,深深呼了幾口氣,程瑜轉身走向剛剛發出聲音的窗戶,伸手捏住藍色的窗簾……

屋內變得很靜,兩個人又刻意放緩了呼吸,緊張的程瑜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鼓起勇氣,定神,猛得一拉窗簾……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