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渺茫
“啊，就是這裏，小兄弟可以放心了。”雷先生滿臉堆笑，十分客氣得弓背側身，對楊羽做了個“請”的手勢，“神醫就在裏麵，咱們進去吧？”
著香香緩緩站定的楊羽輕哦了一聲，回頭看了眼身後剛剛走過的櫛比嶙峋，卻又了無生氣的民房群落，這才邁步走到翹首靜待半晌的雷先生身邊，刻意嘶啞著嗓子沉聲說道：“雷先生和我們一起進去嗎？”
“那是自然。”始終表現得不愧“謙謙君子”這一美譽的雷先生，再次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幫人怎能不幫到……”
“咚”
一聲悶響過後，臉上猶自掛著笑意的雷先生，頓時如爛泥般癱軟了下去。早有準備的楊羽連忙上前，一把扶住了雷先生的身子。而原本趴在楊羽背上假扮病人的香香，也在同時跳了下來。
“進去。”香風流轉間，對於被自己一掌砍暈的倒黴鬼不屑一顧的趙樣，已然拉起龍沫瑤的小手，幾步便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山洞之中……等等，山洞？沒錯，就是山洞。一個位於村子邊緣，絕壁之下的山洞。
“這老東西果然不地道。”由於那處輪回山洞內的不幸遭遇，而對各種山洞隱約有些排斥的楊羽，罵罵咧咧得扶著頗為豐滿的雷先生，和似乎有些緊張的香香一起，急匆匆得追了上去。
“好冷……”楊羽剛一走進洞口，便激靈靈得打了個寒戰，這處不知通向哪裏，更不知道裏麵住著什麽東西的古怪山洞，顯然不會是個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
“陰氣，很重。”先楊羽一步進入山洞的趙樣，正躲在一個陽光照不到的拐角處，埋頭和龍沫瑤一起從僅有的那個黑色背包中翻找著什麽，“別傻站在洞口，趕緊過來，萬一被人看見了怎麽辦？真要逼我屠村嗎？”
“啊？你不想屠村啊？”聞言長出口氣的楊羽，連忙湊到趙樣跟前，將死狗一般的雷先生隨手撇到了地上，“剛才可把我嚇慘了，我就說嘛，我家的小樣兒，怎麽會做出屠村這麽血腥，暴力。沒人性的……”
“別高興得太早。”鬢角微微有些汗漬的趙樣，在迅速得將兩個飛刀匣子固定在腰間之後，又熟練得檢查起那把許超留下來的手槍，“如有必要，我一樣會殺光他們。”
“呃……可是……”
“從走進這個村子以來，你聽到過狗叫嗎？”似是早已猜到楊羽想說什麽的趙樣，麵無表情得緊了緊剛剛戴上的露指手套，轉頭望向身旁眉頭緊皺的楊羽，美麗的杏子眼中殺機湧動，“對於常年居住在深山老林中的人家來說，狗，可絕不僅僅隻是寵物，玩伴，或者看家護院的防盜設施而已。對於山民來說，一條訓練有素的獒犬，在有些時候，甚至就是一道保命符。哼哼，可是，這個位於野人都時有出沒的帝炎山深處的小村莊內，卻連一隻會叫的狗都沒有，對此，你有什麽看法嗎？”
“這個……”再次被趙樣跳躍式的思維弄得一頭霧水的楊羽，苦笑著撓了撓頭。
“說明他們不用狗狗來保護他們。說明他們僅憑自己，就可以對付帝炎山中一切已知和未知的威脅。當然，也有可能是……狗狗根本就不敢跟他們在一起生活。”滿臉倦容的龍沫瑤，輕輕得靠在了楊羽的肩膀上，無精打采得喃喃自語道，“也就說，他們……他們真的可能是像王大叔說的那樣，會變成鬼狼……”
他們會變成鬼狼？那群血洗回籠鎮的鬼狼竟然是人變的？那……也就是說，被我殺死的那些鬼狼，它們……他們都是人？！
原本已經被楊羽認定為純屬扯淡的無稽之談，轉眼間竟成了事實，這讓曾經親身幹掉鬼狼無數的他，著實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楊羽終究也隻是個出身平凡的普通人，雖然心理素質一向過硬，對付起敵人來也頗為狠毒，然而，他到底不曾真正殺過人。當然，如果那次趙樣和龍沫瑤被綁架時，七蛋母子沒有出手幫忙的話，他現在或許也就不會這麽糾結了吧……
“殺，總比被殺好吧？”大腦中亂成一鍋粥的楊羽，忽然感到一陣淡淡的涼意，回神，抬頭，他看到的，是一雙滿含擔憂的妙目，這是……小樣兒？這是剛才還殺氣騰騰的小樣兒？
“第一次都這樣，慢慢的，也就習慣了。”見楊羽似是已經恢複正常的趙樣，有些不自然得收回了捧住楊羽臉頰的雙手，接著便長身而起，向在一旁呆立許久的香香緩緩走去，“這裏是你要去的地方嗎？”
香香眼神複雜得望了望眨眼間又變得滿麵寒霜的趙樣，神色黯然得低下頭，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趙樣微感無奈得閉上雙眼，用手槍輕輕敲打著自己的額頭，似是想讓冰冷的槍身，冷卻一下因為思考過度而有些發燙的大腦。
那個姓雷的帶著我們走了大約一刻鍾，開始的時候尚能見到一些村民，但是在將要到達這個山洞之前的一段時間內，竟是半個人影也沒再出現過。地處村子邊緣，周圍又看不到任何有人居住的跡象，洞內陰氣極重。如果說，那個姓雷的之前並沒有發現我們的異常的話，這裏應該就是那些被騙來的求醫者們，到達祈寧村後的第一站了。看這山洞的鬼樣子，八成也是最後一站了吧……
這裏應該不是香香所知的那個能解決一切麻煩的地方，也不是神醫的住處，那麽這會是哪裏？神醫……唉，沒想到祈寧村竟是這麽個古怪的布局，不要說香香，就算換作是我也不可能……現在，怎麽辦……
“楊羽，小狐狸，把七蛋和三兒叫出來。”盯著漆黑無光的山洞深處默然許久的趙樣，忽然出聲說道，“讓他們去洞裏麵看看。”
強打精神的龍沫瑤，乖巧得點點頭，閉目抬腕，輕聲念起了召喚咒語，而一旁的楊羽，卻似乎想起了什麽，竟是一臉悲傷得緊緊握著那塊七蛋所在的死玉，發起了呆。
“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一聲輕歎，一陣低語，不知何時走到楊羽身邊的趙樣，苦笑著握住了楊羽的右手，緊緊攥著死玉的右手，“香香立下的那個誓言，已經沒有任何空子可鑽了，如果你實在不願意的話，我們就殺……”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是在質疑你的決定……”深吸口氣的楊羽，緩緩攤開了握得有些發白的右手，那方顏色越發鮮豔的紅色死玉正靜靜得躺在他的掌心，“我隻是在和七蛋說會兒話，現在不說，以後……”
“哼，你們要再這麽折騰下去，就沒有以後了。”
這時，原本寂靜的山洞中，忽然響起了一聲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