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進村
中等身高，略胖，濃眉大眼的麵龐配著幹淨整齊的短發，一襲深藍色的布衣洗得有些發白。這位嚇了趙樣一跳的中年男子，猛得一看，竟也有幾分紅色電影中革命烈士的氣質。
“你們是什麽人？來這裏做什麽？”眼見得麵前幾位形跡頗為可疑的男女，半天沒有回話，“烈士”隻得再次開口發問。
“您好，請問，這裏是傳說中的祈寧村嗎？”猛然意識到這時應該由自己答話的楊羽，連忙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啞著嗓子迎了上去。
聽見楊羽提到“傳說中的祈寧村”，“烈士”的表情立刻緩和了許多，嘴角也掛上了一絲笑意。在得知楊羽等人是不遠萬裏，從外省趕來為母求醫的孝子賢媳，“烈士”的雙眼中，甚至都已經隱有淚光了。
“放心吧，沒有神醫治不好的病。”簡單的交流後，這位自稱姓雷的男子，一邊好言安慰著“喜極而泣”的楊羽，一邊主動要求親自帶楊羽等人去見神醫。趁著楊羽和這位雷先生寒暄客套的時候，故意傴僂著背，盡量降低存在感的趙樣，不著痕跡的挪到了雷先生的側後方……
“每隔一陣子，就會有不少像你們這樣為父母求醫的人來祈寧村，所以村長才特意安排了人常年守在村口為來訪的人引路，我阿爸，爺爺，都是做這個的。其實吧，這祈寧村也不算大，可要是沒有村裏人領著自己瞎走，卻一準兒得迷路。你問為什麽？這可就說來話長咯。傳說啊，這祈寧村可是當年帝炎山神修煉得道的地方，村裏的每棟建築都是按天宮傳下來的陣法……”或許是因為平時鮮有與人交流的機會，這位同楊羽並肩走在隊伍前方的雷先生，顯得格外健談。不過好在對於曾接受過某位長舌出租車司機洗禮的楊羽一行人來說，這點口水雨還是能夠接受的，更何況，雷先生的嘮叨，也並非毫無營養，“……所以啊，一會兒進了村，千萬得跟緊我。要不迷了路是小，耽誤老太太的病情就麻煩了……”
“楊羽讓瑤瑤問問，這人說的話可信嗎？”
趙樣心中，忽然響起了龍沫瑤略顯飄渺的聲音，本來正遙望著遠方祈寧村的輪廓默默思索的她，偷偷掃了一眼雷先生的神情舉止後，遲疑得回道：“說話時的反應沒有異常，理論上來說，他說的應該可信，但王大叔並沒有提到過這點，而且……算了，你直接告訴楊羽，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由我來辦。還有，小狐狸，你的身體狀況到底怎麽樣？能維持多長時間的心靈感應？”
“沒問題的。瑤瑤會一直維持著與趙樣姐姐的感應，有什麽指示，直接告訴瑤瑤就好呢。”龍沫瑤回答得很幹脆，可看著她髒兮兮的小臉上，那濃得化不開的深深倦意，一旁的趙樣，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信的。
“再堅持一下，就快結束了……”將目光從龍沫瑤身上移開的趙樣，再次望向前方，她依稀看到，遠處的村口，正立著一個高高的牌坊，牌坊頂端，刻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祈寧村”。
很好，視力就快完全恢複了……
祈寧村帶給楊羽的第一印象並不怎麽樣，除了村口那道還算有些氣勢的高大牌坊外，就再沒什麽值得一談的東西了。勉強稱得上平坦，卻異常狹窄的泥土街道，街道兩側千篇一律的磚木混合建築。而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則是村中那無比怪異的，令人窒息的寂靜。
“這裏不是經常會有外人來嗎？”緊緊攥著楊羽衣角的龍沫瑤，緊張兮兮得望著左手邊那幾個扒在土牆上，對楊羽等人行注目禮的小孩子，細聲細氣得問道，“可他們怎麽好像……好像很怕生的樣子。而且，所有看見我們的人，都會停下手中的活計，一言不發得盯著我們笑，感覺……感覺好奇怪喔……”
其實，龍沫瑤這樣說，已經是相當委婉了。從楊羽等人進村至今，他們已經先後遇上了不下20多位村民，可這些村民無一例外，全部都在見到楊羽等人的第一時間，立刻停止一切原本正在進行的活動，一邊盯著你猛看，一邊無聲的微笑。
想像一下，所有見到你的人，都會在刹那間宛如被按了某個控製鍵般停止活動，接著又直起身子，整齊劃一得衝著你笑。那感覺，恐怕已經不能用奇怪來形容了，而應該是，詭異吧。
“嗬嗬，許是因為山路越來越不好走的緣故，最近難得能有外人來祈寧村。鄉下人沒見過什麽世麵，就是愛大驚小怪。別介意啊。”笑得有些尷尬的雷先生，憤憤得朝那幾個土牆上的孩子揮了揮手，幾個光溜溜的小腦袋立刻縮了回去，“小兄弟要是不累的話，咱們就快走幾步，神醫的住處已經不遠了，早一點到，老太太也能早點痊愈不是……”
背著香香邊走邊看的楊羽，隨聲附和著加快了腳步，始終保持著與雷先生並肩而行。此時他的麵上仍保持著一個正常孝子，此時應有的喜憂參半的複雜表情，可他的心裏卻早已罵了起來。
這孫子拿我當範偉忽悠啊？！哪個沒見過世麵的村民會是這種樣子？靠，鬼都不信你……MD，這村子的布局確實古怪，兩側的房子都緊貼著街道，所有建築的外貌都幾乎如出一轍。進村子不到10分鍾，竟然TMD轉了7，8個彎……該死，本來還打算硬記住來時的路的，可是這種倒黴環境……
“趙樣姐姐讓我給你帶句話。”正自滿腦子汙言穢語得問候著雷先生祖宗十八代的楊羽，感覺到龍沫瑤輕輕拽了下自己的衣角，接著他的耳邊便響起了一個軟綿綿的女聲，“趙樣姐姐說，等下，絕對不要心慈手軟。”
“不要心慈手軟？”悚然一驚的楊羽偷偷瞥了一眼跟在雷先生身後悶頭走路的趙樣，他隱約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她要幹嘛？”
又默默得走了半晌，龍沫瑤再次用心靈感應聯係上了楊羽。這次，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顫抖，甚至於在龍沫瑤重複到第2遍時，楊羽才終於弄明白了趙樣要傳達給他的信息。結果，楊羽的心髒，竟是比龍沫瑤的聲音，顫得還要厲害了。
“趙樣姐姐說，她要，屠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