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舊人
第一次與楊羽分別，是在大約4年前的紅月亮基地，那時的許超，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武警，而楊羽也隻是個剛剛升上高中的孩子。
第二次與楊羽分別，是在1年前的洛卡皇家社區，當時身負重傷的許超，隻來得及匆匆望了楊羽一眼，連句話都沒有說，他所乘的那架直升機，便轟鳴著飛走了。
第三次……
“這個混小子，真是本性難移了啊。”喃喃自語著的許超，定定的凝視著遠方那越發模糊的四個背影，心中一陣唏噓，“唉，其實，真的挺想和你們幾個家夥，再玩兒一次命的……”
“超人，該走了。”一個平和的女聲幽幽響起，眼前無數回憶的畫麵，如潮水般紛紛退去。許超仰首望向萬裏無雲的藍天，繼而閉目，深呼吸。
對不起，現在的我，首先是一名軍人，然後，才是你的兄弟啊……
冷風漸疾，林海泛濤，十數個高矮不一的身影，默默得站立在光禿禿的土山頂上，目送著許超一行人朝著回籠鎮的方向漸行漸遠。
“他們會帶人來救我們的……對嗎？”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小聲問道，他的眼神中滿懷著希冀。然而直到許超等人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男人也沒能等來哪怕一句含混的回答。
是不想回答？還是，不敢回答呢……
“你們覺得，王大叔剛才所說的話，有多少是可信的。”自從與許超一行，阿發父子等人告別後，便一直保持沉默的趙樣，冷不丁得冒出了這麽一句話。正自背著旅行包，埋頭走路的楊羽，錯愕不已得扭頭看向一身黑色迷彩服的趙樣。
“我並不是懷疑王大叔在撒謊。”趙樣冷冰冰得瞪了似乎有些著急的香香一眼，示意她暫時不要說話，“剛才王大叔所說的‘真相’，全部都出自於他的所見，所聞。可是，誰又敢肯定，他看到的，聽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呢？故意透露假情報給敵方的線人，這種把戲，並不高明。”
“不，不是吧……那個神醫不大可能會騙王大叔吧？”早已被籠罩在帝炎山上的重重迷霧弄得暈頭轉向的楊羽，實在無法接受好容易得來的真相，竟然仍是假象。
“瑤瑤倒是覺得，趙樣姐姐說的有些道理呢。”不知何時成了趙樣忠實擁躉的龍沫瑤，若有所思得說道，“剛才，我們都被那一連串匪夷所思的事情震懾住呢，所以也就沒有對王大叔所說的那些真相詳加推敲，但是現在回過頭來想想的話，那一件件事情中，確實存在著一些疑點呢。”
“可是，王大叔他說的，確實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啊。畢竟當時，我也在場……”反複斟酌過幾遍語句後方敢開口的香香，頗為不解得說道。
趙樣冷笑著搖搖頭，並沒說什麽，而是隨手從腰包中摸出了一個類似MP3的小匣子。
“這裏是王大叔剛才的錄音，趁著離祈寧村還有段距離，你們最好再從新聽一遍。希望這一次，你們會有新的發現。”接著不待其他人答話，趙樣便啪嗒一聲按下了錄音筆的播放鍵。老獵人王大叔略顯沙啞的聲音，再次回蕩在眾人的耳際……
關於鬼狼與神醫的傳說，相比你們都已經知曉，但事實真相卻與這傳說相去甚遠。鬼狼不是山神創造出來的仆人，而是被山神收服的奴隸。神醫不是什麽雲遊的赤腳醫生，更不是天神下凡，在成為神醫之前，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獵人罷了。至於傳說中神醫隱居的祈寧村，其實是一所監獄，囚禁神醫的監獄。
那天，當無數鬼狼撞破窗戶，衝進木屋的時候，我正抱著槍守在窗下，若是想拉幾個鬼狼墊背也不是什麽難事。可惜，因為擔心在那樣狹小的空間內貿然開槍，有可能會誤傷到香香他們幾個孩子的緣故，我放棄了這個機會。
不過，事後證明，我的選擇是正確的。因為如果我當時開槍了的話，感覺生命受到危險的鬼狼們，必然會在第一時間把我撕成碎片。因為，我這樣的老頭子，對於它們……哦不，是對於它們的主人帝炎山神來說，根本沒多大用處。
鬼狼衝進了屋子，那幾個從未與任何一種狼有過近距離接觸的孩子們，登時亂成了一團。隻有那個叫汪什麽的男孩兒，既不喊也不逃，似乎一點不害怕。奇怪的是，那些鬼狼也都仿佛看不見他似的，一門心思得隻管追著其他人跑。現在，你們一說我才明白，感情那小子和鬼狼是一夥的啊。
一番近乎於沒有的微弱抵抗後，包括我在內的幾個人全部被鬼狼放倒在地，並從屋子中拖了出來。這個時候，年老體弱，又接連被鬼狼撞了幾下的我，已經基本處於半昏迷狀態，因此我並沒注意到其他人的情況。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仰麵躺倒在一張木質的床鋪上。而香香，正趴伏守在床邊打著瞌睡。通過窗外的陽光來看，當時應是白天，但不知道的是，從我昏迷到醒來，究竟過去了多長時間。我伸手搖醒了香香。
香香當時的氣色很差，眼角還掛著淚痕，明顯是剛哭過。她告訴我，距離遭遇鬼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4天。當初一起進山的8個人，如今，可能就隻剩下她，以及我這個老頭子了。說著說著，香香又哭了起來。
唉……老天無眼啊，那麽些個年紀輕輕的孩子，說沒就沒了，我這個糟老頭子反倒安然無恙得活了下來……唔，其實，也不能算是安然無恙吧。
香香越哭越傷心，我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這時，臥室的門簾子被人從外麵掀了起來。一個生得白白淨淨，卻滿麵愁容的中年人出現在了門口。
他，就是神醫。不，準確的說，他就是被稱為神醫的那個人。但最讓我震驚的，卻是他另一個身份。
他，正是當年跟著狩獵隊，一起消失在大雪紛飛的帝炎山中的，我爺爺的父親……
首先，對不起……
接著，我回來了……
最後，放心，本書必然不會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