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回籠（上）
半夜三更天，萬籟俱寂時，自家的窗根下，突然傳來一聲似哭似笑的嚎叫。屋內這對飽受鬼狼折磨的父子倆，著實被嚇了一跳。
“鬼狼？！”同時驚呼出聲的爺倆，同時微感詫異得互望一眼，接著又同時從**一躍而起，匆匆奔向平時存放獵槍與彈藥的櫃子。而當他們倆剛剛將各自的獵槍抱在懷中的時候，被嚎叫聲吵醒的發嫂，也正好從外屋跑了過來。
“有，有東，東西在撓門！”白著一張臉的發嫂，哆哆嗦嗦得指了指通向客廳的房門，結結巴巴得說道。不用問，這撓門的“東西”，自然就是鬼狼了。
“鬼狼怎麽會千裏迢迢得追到這裏？”驚疑不定的阿發，扭頭望向了自己的老爹。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端著獵槍的老獵人，麵色凝重得歎了口氣，邁步向臥房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嘀咕，“真是邪門了，咱們家不是有院牆嗎？那麽高的院牆，鬼狼是怎麽悄無聲息得翻進來的？”
“那個……”表情複雜的發嫂，微微張了下嘴，似是想要說些什麽。可惜，她剛說了兩個字，就被阿發給打斷了。
“你別再這裏呆著了。趕緊下地窖去躲一下吧。”阿發伸手拍了拍發嫂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中溢滿了說不盡的溫柔。
“我是想說……”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阿發先是緊張得望了眼不斷有噪音傳來的客廳，這才將目光移到了發嫂的臉上“我知道你是想和我共患難，但是，為咱們的孩子想想吧。別再爭了，快走！”
說完這些，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焦急的阿發，頭也不回得衝出了臥室，隻留下發嫂一個人呆呆得站在原地。
傻男人，你知道個什麽啊……我想說的是，咱家院牆被趙姑娘她們開車撞出了個大洞啊……
“咣當”一聲悶響，整個屋子內，最後一件大型家具，也被阿發爺倆合力堵在了門口。累得滿頭大汗的老獵人，皺眉掃視了一遍身後早已一片空蕩的客廳，以及被各種物品遮得嚴嚴實實的門窗，似乎仍然不太放心。
“爹，別找了，能用的早就用上了，咱家的情況您又不是不知道……”呼呼喘著粗氣的阿發，小心翼翼得湊到了被大衣櫃堵住的窗口，凝神傾聽了片刻，“咦？外麵咋沒動靜了？”
實在找不出任何可用之物的老獵人，無奈得搖搖頭，轉身和阿發蹲在了一處。屋外確實沒了動靜，就連點腳步聲都沒有。憑空而來的鬼狼群，竟像是又憑空消失了一般。這似乎，不是什麽好兆頭。
“它們又在玩什麽鬼把戲？”對鬼狼們凶狠毒辣的手段，有著切身體會的老獵人，努力琢磨著各種可能。
“要不咱們開一槍，好歹也能讓街坊們知道咱們這裏出事了。”等了半天，越等越心虛的阿發，試探著提出了一個貌似很合理的建議。但是他的這個想法，卻並沒被老獵人采納。
“來的這個可是傳說中從未有人活著見過的鬼狼啊！你開槍把不知情的人引過來，那不是害了人家嗎？”老獵人白了阿發一眼，“開槍，就一定要幹掉幾隻鬼狼，否則，還不如別開。”就這樣，阿發與老獵人又繼續大眼瞪小眼得默等了許久，卻始終沒聽到屋外有什麽響動。這下，就連老獵人都不禁有些懷疑，鬼狼是不是真的已經退了……
“……而事實是，鬼狼們根本沒退。”喝了幾口楊羽遞來的礦泉水後，原本精神有些萎靡的阿發，似乎又恢複了些許活力，講話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當時，我們倆實在等不及了，於是，在我爹的掩護下，我悄悄得把窗戶掀開了一條縫。結果，除了一片黑乎乎的空氣外，我唯一看到的，就是一雙幽綠色的大眼睛……”
“那隻鬼狼一定在窗根下等了好久，我總覺得，它應該是早就猜到我們會打開那扇窗子……”心有餘悸的阿發，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勉強讓自己的心髒不再那麽狂跳，“在看到綠眼珠子的第一時間，我就想關上窗戶的。可我一個普通人，又怎麽能快過鬼狼。正當感覺不妙的我，想要把窗戶再次關上的時候，那隻鬼狼竟然猛得一躍而起，跌跌撞撞得從並不算大的窗戶縫隙間擠了進來……”
“砰”槍終究還是響了，這開槍的，自然是曾堅決反對阿發開槍的老獵人。
“死透了嗎？”平端獵槍的老獵人，咬牙切齒得沉聲問道。
“透了，透得不能再透了。”雙腿有些發軟的阿發，臉色慘白得點了點頭，“連**子都打出來了。”
眼睛裏滿是細密血絲的老獵人這才長噓口氣，緩緩放低了仍在冒煙的獵槍。可是，當阿發正準備將卡在窗戶縫隙間的這隻死狼推出去的時候，窗外卻忽然傳來了一聲短促，卻格外刺耳的嚎叫。接著，還沒等阿發父子倆有任何反應，那扇原本隻開了一小半的木窗，瞬間四分五裂。
“嗚嗬……”
孤立的小屋，破碎的窗欞，幽綠的眼睛，灰亮的皮毛，雪白的獠牙，似笑似哭的低吼……對於老獵人來說，這一幕，實在太熟悉了。
“命啊……”
被紛飛的木片濺了個滿臉花的阿發，痛苦得在地上翻滾。本打算拉幾個鬼狼一起死的老獵人，則是被某隻格外壯碩的鬼狼一頭撞飛。一聲長歎後，萬念俱灰的老獵人絕望得閉上了眼睛……
“是洪哥……”陷入回憶的阿發表情複雜，心情更複雜，“變成了鬼狼的洪哥……”
發現鬼狼們並沒有撲上來咬人的老獵人王大叔，詫異得睜開了眼睛，接著，他便徹底呆住了。
“嗚……”一隻獨眼的削瘦鬼狼，哀鳴著匍匐在了老獵人的腳下，幽綠色的狼眼中溢滿淚水。獨眼狼身後，密密麻麻得趴著不下20幾隻宛如牛犢般大小的強壯鬼狼。那場麵，就仿佛是一位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帶著自己麾下的軍隊，在參拜他們的國王……
“什麽？你說它身上連一點傷都沒有？！怎麽可能？！”楊羽無比震驚得瞪大了眼睛，他可是清楚的記得，當初自己一行人離開的時候，那隻獨眼鬼狼王，已經虛弱得連呼吸都快沒有了啊。按理說，在帝炎山這樣食肉野獸活動頻繁的深山老林中，一隻傷得連路都走不了，且脫離群體的孤狼，是絕對沒可能活下來的。可阿洪轉世而成的獨眼鬼狼王，卻偏偏打破了常理。
“這個問題，恐怕隻能去問洪哥了……”眉宇間隱約帶著一絲傷感的阿發，再次歎了口氣，“如果他能活下來的話……”
活下來？
“潛入回籠鎮的鬼狼，並不隻是洪哥他們那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