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流離
在成為大內侍衛之前，唐狼曾是一名優秀的狙擊手。而對於狙擊手來說，良好的視力，無疑是必備的條件之一。因此，雖然唐狼手中的自動步槍並沒有配備專業的狙擊鏡，但他卻還是憑著肉眼大致分辨出了遠在數裏之外的，那群“東西”的基本情況。
“人類，無大型武器……”居高臨下站在土山頂上眯眼觀瞧的唐狼，首先報出了大家最關心的兩個問題，“移動速度緩慢，陣型無序，基本排除軍人身份。疑似山區平民……”
“不用疑似了，他們就是平民。”
耳聽得身後陡然傳來的冰冷女聲中，竟似是帶有幾分輕蔑之意，一直以來都對自己的視力引以為傲的唐狼，頓時有些不樂意了：“哼，不用疑似？有些事情，光靠猜測，可是不行的。再說，你那可憐的視力……呃……你，你哪兒來的望遠鏡？”
趙樣冷笑著將高倍望遠鏡丟給了麵色尷尬的唐狼，扭頭望向暗自偷笑的許超：“一共24個，基本都是回籠鎮的人。他們的樣子很狼狽，看起來像是在逃難。你們不打算去接應一下他們嗎？解放軍叔叔？”
嘴裏反複念叨著“我可不是叔叔……”的許超，腳步輕盈得奔著山下去了。本不願節外生枝，卻無奈被“解放軍”這三個沉甸甸的字眼將死的飛鳥，也氣呼呼的跟著許超一起走了。隻有負責警戒任務的唐狼，依舊端著望遠鏡留在原地。
“下麵那幾個人裏，沒有咱們認識的吧？”已經感覺到自己從進入帝炎山以後，就黴運不斷的楊羽，小心翼翼得問道。
拉著龍沫瑤一起尋了塊較為平坦的石頭坐下休息的趙樣，冷冰冰得道出了一串讓楊羽頗感難受的名字：“阿發一家三口，都在那裏。”
“啊？都在……那……為什麽說他們像是在逃難呀？”一聽說山下那群人中，還有那位曾悉心招待過自己的發嫂，心腸柔軟的龍沫瑤自然無法再保持沉默。
“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得帶著血……你們急什麽，我隻是看見有血，可沒看見有傷啊。”對楊羽和龍沫瑤的軟心腸很是無奈的趙樣，故意慢悠悠得說道，“再說，也不全是壞消息，至少，那個原本跟死人差不多的老獵人，已經能自己下地走路了……”
大約30分鍾後，二十多名蓬頭垢麵的回籠鎮民，終於在許超和飛鳥的幫助下，攀上了目前看起來還算安全的無名土山。趙樣說的沒錯，此時出現在楊羽眼前的這些人身上，確實都染了不少鮮血。但一問之下方才得知，這些觸目驚心的血漬，卻並非來自於他們。
“恩人啊，真沒想到，又被你救了一次……嗚嗚，太好了……”臉上滿是細密血口的阿發，緊握著楊羽的手又是哭又是笑，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MD，救你們的可是老子啊，跑上跑下的也是老子！剛才還對老子千恩萬謝的，怎麽一見到楊羽那小子就變成這樣了……”正在一旁咕咚咕咚喝水的許超，憤憤不平的瞥了圍在楊羽身邊不住作揖道謝的回籠鎮民一眼，心中很不知滋味。他哪裏會知道，逃難途中，深受楊羽恩惠的阿發，為了不讓這些劫後餘生的山民們就此失去希望，於是，他便添油加醋得將楊羽勇鬥惡鬼的傳奇故事講了一遍又一遍，而楊羽的真實身份，也在這一遍又一遍的胡扯中，變得越來越偉大，越來越離譜……
幾經解釋，方才讓山民們勉強相信自己並非什麽呂洞賓轉世的楊羽，哭笑不得的瞪了阿發一眼，可這個謠言的始作俑者之一，卻似乎根本沒有悔悟的意思。他仍舊時不時得在山民們的耳邊低語幾句。那些與他交流過的山民，再看向楊羽時的目光中，居然又平添了幾分畏懼之意。
“趕快說說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麽吧。你們身上這血都是哪兒來的。”實在懶得再為這些小事枉費唇舌的楊羽，哭笑不得的將阿發從人群中拽了出來，“還有，你爹他……”
阿發扭頭望了望正孤伶伶得站在山坡上，默默眺望遠方的老獵人，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傷感：“回籠鎮……完了……”
身中狼毒的老獵人是在將近淩晨時，才悠悠醒轉的。起初身上尚有淡淡屍斑的老獵人，還僅僅隻能含糊的**幾聲，不過，在勉強喝了幾口阿發端來的熱米湯後，他那鐵青的臉色中，終於透出了些許紅暈。又歇了幾小時，老獵人身上的屍斑徹底消失不見，精氣神也明顯有了改觀。自覺身體已經完全康複的老獵人，甚至一度還想要下地走兩圈呢。
俗話說失去了才會知道珍惜，阿發並沒有失去老爹，但他卻同樣懂得了珍惜這份難能可貴的親情。於是，當老獵人堅持要下地溜達一番的時候，阿發竟然撲通一聲跪下了。
眼見得平時連話都不怎麽和自己說的兒子，突然淚流滿麵得跪了下來，憨厚樸實的老獵人一時也慌了手腳，隻得一邊急急得扶兒子起來，一邊連連答應不再隨便亂動。可惜，阿發家這幕父慈子孝的溫馨場麵，並沒能持續多久……
“當時已是後半夜，鎮上的人忙了一天，又救了場火……”阿發畏畏縮縮得偷望了一眼站在楊羽身後旁聽的趙樣和龍沫瑤，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覺。
“我們確實去找過劉大夫，但那場火絕對與我們無關。”早在與楊羽會麵時，就從他口中大致了解到回籠鎮衛生所神秘起火事件的趙樣，麵無表情得說道，“至於你們信不信，隨便。”
山民們頓時聒噪了起來，顯然，他們並不能接受趙樣給出的這個解釋。回籠鎮是個異常閉塞的小地方，但越是這樣閉塞的小地方，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卻往往會親密。劉安雖然投靠了帝炎山神，多年下來，也做了不少虧心的缺德事。但這些樸實的山民們卻並不知情。他們知道的是，治病救人的劉大夫不見了。那個破舊，卻總是很整潔的小診所被人放火燒成了白地。
“好了，好了，瞎鬧什麽？！回籠鎮都快沒了，還念叨個診所做什麽？！趙姑娘既然說了不是她們放的火，那就一定不是了。我阿發可以打包票！”似乎在鎮上頗有些威望的阿發，將胸脯拍得咚咚響，山民們的聲音立刻小了不少，但他們臉上的表情卻仍然不怎麽好看。
“我接著講！”趁著眾人情緒稍微平緩的當口，阿發趕緊轉移開話題……
淩晨的小鎮上一片寂靜，忽然，正和老獵人說著話的阿發，隱約聽到窗外傳來了一陣古怪的聲響……
“嗚嗬……”
似哭似笑的怪響……
對不起，又讓大家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