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鬼異

略顯破舊的灰色布衣,沾滿塵土的短發,枯黃瘦削的臉頰,以及本該是眼睛的位置上,一對空蕩蕩的血窟窿……

“什麽!那裏有什麽?!你看到什麽了?”4把強光手電,瞬間將原本黑暗的隧道照得幾如白晝。炫目的光柱來回搖晃,細小的微塵盤旋飛舞,但楊羽所說的那位“朋友”,卻依舊蹤影全無。

看不見敵人的許超心急如焚,而看得見敵人的楊羽卻也並不輕鬆。因為剛才他親眼看見,當香香的手電光直直照向阿良時,本已是鬼魂之體的阿良,卻根本沒有躲,也沒有露出絲毫痛苦的神色。而更令人震驚的則是,無論阿良身體的哪個部位被光照到,都會立刻變成虛無,當光芒移開後,又會恢複成原樣。

它竟然不怕光?!

“大家把手電都關了吧。”已經大致猜出來得是哪位“朋友”的趙樣,一邊關閉了手電,一邊緩步走到楊羽身邊,“是阿良吧?那就沒什麽可驚訝的了。它是領路人,本就對光有一定的免疫能力。”

很快的,其餘的手電光也陸續消失,陡然間重歸黑暗的眾人,短時間內幾乎與盲人無異,隻有楊羽還能憑著凝血瞳的夜視功能,繼續監視著阿良。

半天過去了,阿良卻仍是紋絲未動。

“暫時不要輕舉妄動,楊羽隨時匯報它的動向,大家盡量靠在一起,各自抓住身邊人的手或者衣服……”低聲下達了一連串命令的趙樣,在猶豫片刻後,終是輕輕握住了楊羽的手。感受著手中微涼的玉手,嗅著鼻間淡淡的VS香氣,剛剛將龍沫瑤攬入懷中的楊羽,忽然對阿良生出了些許感激之情。

然而,被幸福環繞著的楊羽,卻根本無法了解其他人的心情。此時的劉薇,已經快被嚇死了……

“啊!那個鬼沒有眼睛!”驚呼聲中,臉色慘白的劉薇,一頭撞進了許超的懷裏,背著飛鳥的許超,險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給直接撞趴下。

“你怎麽看到的?!”猛然回首的趙樣,目不轉睛得盯著那團屬於劉薇的模糊人形,冷冽的語氣中,已然帶上了些許殺意。

“因為,因為這隧道裏,似乎,似乎有光。雖然很微弱……”死死抱著許超胳膊的劉薇,驚恐萬狀得望著趙樣那雙在黑暗中血光流轉的杏目,語無倫次得解釋道,“很微弱,但是能看見點東西,它就是在那裏,沒有眼睛,在流血,所以,所以……”

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我們,已經再也沒有錯的機會了……一柄冰冷的飛刀,悄然滑入了趙樣的手中。

“真的!真的有光!”原本已經準備動手的趙樣,忽然聽到了龍沫瑤的聲音,“瑤瑤也能看見阿良呢……它,它的樣子,真的好慘喔……”

“是吧,是吧,我就說有光嘛!”並不知道自己剛剛在鬼門關晃了一圈的劉薇聞言,連忙疊聲應和起來,“你們別愣著了,趕緊對付它啊!先下手為強,後下手……”

劉薇後麵的話,趙樣沒有再聽,回過頭來的她,正努力得在眼前那一片迷蒙的紅色中,尋找著哪怕任何一丁點兒阿良的身影,可惜,她仍是什麽也看不見。

這該死的眼睛,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痊愈……

擔心再生異變的趙樣等人,堅持貫徹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而不知為何而來的阿良,更是極有耐心得在那裏扮著雕塑。一隻鬼,一群人,就這麽默默得對峙起來。

“總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吧?”大約半個小時後,始終啥也看不見的許超,百無聊賴得抱怨起來,“你們好歹還能看見個把鬼魂,刺激下神經,我可是徹底的兩眼一摸黑。再這麽耗下去,我準得瘋咯!”

從剛才開始就在一刻不停得想著對策的趙樣,神情凝重得搖了搖頭。

“不行!在弄明白它出現在這裏的目的之前,誰都不許再亂動!想想唐狼和江淩的遭遇吧!”

許超很是鬱悶得歎了口氣,不再言語。眼看著這場荒誕而怪異的心理戰,又將繼續進行下去的時候,那與眾人遙遙對峙半晌的阿良,卻是忽然一言不發得轉過身,步履蹣跚著逐漸遠去,空曠的隧道中,再次響起了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

“怎麽辦?”第一時間將自己看到的情景,如實匯報給趙樣的楊羽急聲問道,“它走得倒是不快。想要跟上不成問題,但就怕前麵的路上有什麽陷阱……”

然而令楊羽頗為意外的是,沒等趙樣說話,原本安靜得靠在他懷中的龍沫瑤,就已經搶先開口了:“要不,咱們跟上去看看吧,瑤瑤總覺得,它應該沒有惡意……”

害人無數,滿手血腥的領路人會沒有惡意?!深受領路人迫害的許超和香香,已經開始冷笑了。

“瑤瑤不像楊羽和趙樣姐姐那樣,有一雙厲害的陰陽眼。但是,瑤瑤的眼睛,卻也有一個比較特殊的能力……”輕輕撫摸著禦魂環的龍沫瑤,輕聲解釋了起來。

正如龍沫瑤所說,她的眼睛不是陰陽眼,她看不見鬼魂的蹤跡,但是,她卻能看得見靈魂的顏色。但前提是隻對活人有效。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如果已經變成了鬼的靈魂,能讓龍沫看見它的話……

“阿良的靈魂是灰色的,絕望,孤獨,痛苦,還帶著一點點的……感激嗎?”說到最後,龍沫瑤的語氣也變得不是很肯定,“想想吧,如果不是它,楊羽就不可能找到這個隧道,如果沒有它的腳步聲,我們也未必能與楊羽匯合……總之,瑤瑤就是覺得,它的本性應該並不壞……”

“你怎麽知道它這樣做不是為了將咱們一網打盡?這種缺德事兒,它們經常幹!”許超不以為然得反駁道,若不是因為楊羽在這裏的緣故,他真想去摸摸龍沫瑤的腦門兒,看看她是不是正在發燒。

“感激?它幹嘛要感激?”不愧是許超兄弟的楊羽,伸手摸了摸龍沫瑤的額頭,沒燒,“瑤瑤,你沒事吧?”

“討厭啦,連你都不相信瑤瑤呢……”龍沫瑤憤憤得拍開了楊羽的手,撅著嘴,一臉委屈。微微皺了下眉頭的趙樣,在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後,忽然徑直走向了背著旅行包的許超……

“現在,可真成名副其實得‘一根繩上的螞蚱’了。”終於能將旅行包交給楊羽,卻又不得不背上飛鳥的許超,愁眉苦臉得打量著係在腰間的尼龍繩——這是趙樣的安排。用一根長長的登山用尼龍繩,將所有人連成串,如此一來,就不必再擔心會被憑空冒出石牆隔開,“這樣真的能找到唐狼他們?”

“能。”和楊羽並肩走在隊伍最前端的趙樣,頭也不回得冷聲答道。

“完了,唐狼危險了。每次你回答得這麽痛快時,一般都是在騙人……”許超無比鬱悶得低下頭,開始為唐狼默哀。

“我們還要這樣走多久?”劉薇可憐兮兮得問道。

“自己問前麵那隻鬼去。”對於劉薇,趙樣可就沒那麽客氣了。

劉薇畏懼得縮了縮脖子,再也不敢貿然開口,隻是一門心思得悶頭走路。但是走了沒多久,她就忽然發現,隊伍停下來了。而當她抬頭望向前方的時候,卻驚訝得發現……

“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