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分別

“南謨薄伽伐帝,鞞殺社,窶嚕薜琉璃……”

俏立於老獵人床前的龍沫瑤,閉目垂首,一臉平靜。暗香湧,青絲蕩,朱唇輕顫,原本晦澀而拗口的經文,竟是在陣陣輕柔悠揚的淺吟低唱聲中,紛紛化作了無數絕美的音符,翩然舞動,靜靜流淌。

透窗而入,微暖炫目的陽光,深情得擁抱著唱經的美麗女孩兒,不經意間散發出的淡淡靈力,悄無聲息得滋潤著所有人的魂魄。

同樣身為修士,且與龍沫瑤熟得不能再熟的楊羽,隻是暗自讚歎了幾句龍沫瑤的好腦瓜兒,以及過人的音樂天賦。可此前根本就不認識龍沫瑤的香香和老獵人的兒子,兒媳,卻是完全被震懾住了。特別是老獵人的兒子,若不是一旁的楊羽眼疾手快,及時拽了他一把的話,恐怕他現在已經跪地上高呼菩薩保佑了。至於趙樣……這世界上有能震懾住她的東西嗎?更何況,讓龍沫瑤冒充神醫的主意,根本就是她想出來的。

“剛才小狐狸的表演不是很完美,不過好在這位老獵人的兒子,貌似也不是什麽精明的人。從現在屋裏的安靜程度來看,計劃的第一步算是順利完成了。”雙目失明的趙樣,並沒有跟著眾人一起去裏屋圍觀龍沫瑤如何幫老獵人續命。然而獨自坐在客廳凳子上的她,卻依舊能通過聽覺來分析當前的情況,“接下來,隻要那108字完整版的藥師琉璃真言咒,能多少發揮些作用……”

想到這裏時,趙樣下意識得摸了摸自己光潔如玉的左腕……

半小時前,黑色的路虎仍然飛馳在蜿蜒的山間小路上。如受傷的小獸般縮成一團的香香,神情陰鬱得望著車窗外朦朧的群山。晚睡早起,又連著開了2個多小時車的楊羽,一邊聽著CD機中勁爆的音樂,一邊努力保持著頭腦的清醒。而坐在後座上的趙樣與龍沫瑤,卻也並沒有閑著。

“瑤瑤終於能全部一字不錯得唱下來呢!”

聽著自心底幽幽響起的,那異常歡快的女聲,趙樣的臉上逐漸漾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自得到侯老爺子遺留下來的,全本藥師琉璃真言咒至今,已經過去了3天,但由於種種原因,龍沫瑤始終沒能靜下心來,好好研究參悟一下這份世間罕見的經文。不過即便如此,記憶力絕對不比楊羽遜色多少的龍沫瑤,竟然還是在有限的時間裏,為這108字的經文,譜出了一首簡單的曲子。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佛緣吧。未曾見過,未曾讀過,卻能在斷斷續續的幾小時內,為一篇滿是生僻字的經文,譜寫出一首渾然天成的曲子,之後,又隻是短短幾個小時,便能流利得吟唱出這首由佛經改編而成的歌謠了。

就連從來沒服過誰的趙樣,也不得不勉為其難得承認,在音樂,以及對文字的領悟方麵,龍沫瑤確實有那麽一點點優勢。

“我們時間不多,現在就開始實際測試吧。嗯……既然是藥師佛的咒語,那麽應該是具有醫療的效果了。”趙樣摘下了墨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試試看能不能讓我恢複視力。”

欣然點頭的龍沫瑤依言將雙手蓋在了趙樣的眼睛上,一邊調動著體內純淨而龐大的靈力,一邊在心底默唱起了剛剛習得的真言咒。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唱了多少遍,總之,當龍沫瑤隱約覺得胳膊有些酸軟的時候,她聽到了一聲輕歎。

“可以把手拿開了。你休息一下,5分鍾後開始新的實驗。”通過超級心靈感應傳遞過來的聲音很是平靜,甚至還帶著些許涼意,然而心思細膩的龍沫瑤,還是從中察覺到了一絲淡淡的失落。

趙樣還是什麽也看不見。

“趙樣姐姐,你別著急,上次你眼睛失明呢,不也是等呢幾天就好呢嘛,這次應該隻是時間長點而已啦……”一次次的險死還生,一次次的相互扶持,相互犧牲,如今的龍沫瑤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為了捍衛自己的愛情,而天天和趙樣吵得不可開交的小丫頭了,她是真的在心疼趙樣,心疼這個曾想以死成全她和楊羽的趙樣姐姐,“瑤瑤不累,瑤瑤再試試!”

“別鬧。”輕輕拍開龍沫瑤再次伸來的小手,趙樣的聲音依舊平淡而冷冽,但她臉上的表情卻明顯有些不自然,“真的,不用了……謝謝……”

“啊?”雖然這已不是龍沫瑤第一次聽趙樣說謝謝了,但冷不丁得被趙樣感謝,卻還是會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哼,既然不累,就直接開始下一項實驗吧。”側首,冷哼,重新戴好墨鏡的趙樣,努力壓抑著心中不斷湧出的暖意。

“哦……好的。”抿嘴偷笑的龍沫瑤,饒有興趣得端詳著故意避開自己目光的趙樣,心裏美滋滋的,“接下來怎麽實驗呀?”

“外傷。”

冰冷的聲音,乍起的寒光,當龍沫瑤回過神來的時候,趙樣正麵色平靜得撫摸著自己手腕上,一道深深的刀痕呢。

“就用這個試。”趙樣若無其事得笑著,卻看得龍沫瑤一陣心裏發涼。

“坐車你也帶著刀啊,用不用這麽小心喔……”秀眉輕凝的龍沫瑤,小心翼翼得捧起了趙樣鮮血淋漓的手腕。

眾所周知,乘坐飛機是有很多限製的。雖然趙樣並不清楚機場安檢部門那份違禁品名單上,到底都寫了些什麽東西,但即使不用腦子想也知道,軍火肯定是上不了飛機的。無奈之下,趙樣隻得放棄了大部分的裝備。

那把戰功赫赫的黑色軍刀,4個特製的飛刀匣子及配套的飛刀,楊羽老爹送的甩棍,這便是趙樣帶來Y市的全部裝備了。至於天殤人間獨有的除靈利器——殤血,趙樣倒是並沒有特意準備,一是不方便長途運輸,二則是因為她自己的殤血也已經覺醒,若有需要,直接給自己來上一刀就好了。畢竟,若論對自己的狠勁兒,如今沒了強大再生能力的楊羽,也不得不在趙樣麵前甘拜下風。

“危險襲來的時候,會提前和你打招呼嗎?”回憶著曾經一路走來的血雨腥風,趙樣苦笑著搖了搖頭。

幾不可察的靈力緩緩湧動,趙樣的手腕上,忽得傳來一陣涼意……

“這玩意兒在山裏也能打電話?”古道,西風,寧靜的小鎮外,楊羽有些不情願得接過一部看起來很是普通的直板手機,“這電話哪年產的啊?怎麽連照相功能都沒有……”

“你是去完成任務的,不是去郊遊,所以你需要的,僅僅隻是一部能在山區裏使用的電話,而不是數碼相機。”也就是楊羽才能享受到趙樣如此耐心的講解,若是換作別人,恐怕現在已經捂著肚子在地上**了,“這是今年剛剛研製出來的產品,防水,防火,防砸,防盜,超長待機時間,優秀的信號接收及發送功能,即使深入地下三百米也能正常通訊。國安部的那些家夥哭著喊著也弄不到的高級貨。現在,還有什麽疑問嗎?”

“這麽厲害?一定很貴吧?”試著按了幾下手機鍵盤的楊羽,似乎不是很相信,“信號那麽強,用多了會不會得腦瘤啊……哎呦……”

楊羽終於還是挨了一拳……

“你不是看不見嗎?!怎麽每次都打那麽準?!”

“滾!立刻給我滾到阿發那兒去!”趙樣咬牙切齒得恨聲說道,“再敢廢話,就要你好看!”

“趙樣姐姐,下次,能不能別對楊羽這麽狠毒啊……”龍沫瑤一如既往得埋怨著趙樣,一如既往得為楊羽揉著肚子。

完整版的藥師琉璃真言咒並沒有令趙樣失望,雖然老獵人並沒有就此醒轉,但至少已經不那麽奄奄一息了。現在老獵人的兒子阿發,對楊羽等人,特別是龍沫瑤,簡直到了奉若神明的地步,至於趙樣提出的那個要求,更是沒口子得答應了下來。

下午2點,阿發找來的幾名好友如約而至,用來抬老獵人的擔架也被運了過來。一切準備皆已就緒,隻等著阿發宣布啟程了。

“絕對是菩薩轉世啊!美得沒話說了。”一名同阿發一起站在遠處,偷偷打量著龍沫瑤的年輕人由衷得讚歎道,“要是她也能跟著咱們一起去就好了……”

“說什麽呢?人家有主了啊。看到那個又高又壯的小夥子了嗎?咦?怎麽突然蹲下了?”

能說的廢話說完了,該挨的打也挨過了,再這麽耗下去,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我走了”收好那部今年新研製出來的高級手機的楊羽,戀戀不舍得來回打量著眼前兩位花似玉的女孩子,不由得有些傷感“我不在的時候,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完完整整,漂漂亮亮得等我回來接你們。那個……能抱抱嗎?”

一個柔軟,溫暖,微微顫抖的嬌軀,嚶嚀著紮進了楊羽的懷裏。不用問,肯這麽主動投懷送抱的,必然不會是趙小樣了。

“你不想抱抱?”借著擁抱,趁著趙樣看不見,著實占了龍沫瑤不少便宜的楊羽又將希冀的目光投向了趙樣。

“滾……”預料之中的答案,但還是讓楊羽很受傷。

苦笑,歎息,揮手,轉身,遠方,是巍峨的群山,廣袤的林海,以及充滿未知的旅途。但願這一次,小樣兒的直覺仍然正確,但願這一次,不會再有任何人死去,但願這一次……

“喂。”

剛剛向前走了沒幾步的楊羽,忽然感覺到有一隻小手搭上了自己的脖子,再回首,迎接他的,卻是一陣熟悉的VS洗發水的香氣,以及趙樣微涼的雙唇……

“討厭!討厭!趙樣姐姐太狡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