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身
寧靜，平和，朦朧的快樂，澈然剔透的音符，蝴蝶般翩翩舞動，回轉盤旋，最終滑落心間。這是由龍沫瑤唱誦的般若心經，宛若天籟仙韻的般若心經。
世界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聲響，隻有那聲聲悅耳的經文，在靜靜得流淌。無論是第一次聽的黃女俠，段譽，亦或是早已聽過無數遍的楊羽和趙樣，所有人都自覺得保持著最大限度的沉默，隻為用這看不見的音符，洗去各自心中，看不見的塵埃。
不知何時，躺在地板上的郭公子，終於不再瑟瑟發抖，而是緩緩抬起頭，神情疑惑得打量起白衣如雪的龍沫瑤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著，然而……
郭公子的雙眼之中，突然湧出了兩行殷紅的血水，接著，是鼻孔，耳朵，嘴巴。最為詭異的是，七竅流血的郭公子，竟是慢慢露出了一絲滲人的微笑……
明亮的陽光，一塵不染的客廳，死寂壓抑的氣氛，傷心欲絕的黃女俠，默默得抹著眼淚。臉色同樣不太好看的趙樣和龍沫瑤，並肩坐在黃女俠對麵的沙發上默然無語。但是，從龍沫瑤時而欣然點頭，時而蹙眉思索的動作上來看，她們倆應該是在用超級心靈感應悄悄得商量著什麽。至於這屋子裏僅有的3個男人，現在則是全部擠在那間黑暗的臥室之中。
若不是親眼所見，楊羽絕對不會相信，這世界上竟然還會有聽心經，聽到七竅流血這種事情。可是現在，不可能的事情，卻真真切切得發生了，楊羽頓時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般若心經，已經是天殤門已知可用的真言咒中，最為柔和的一種咒文了。如果聽個心經都會變成這樣的話，那麽，楊羽真不敢想象，當初要是直接用大悲真言咒為郭公子驅邪的話，又會出現怎樣一種慘烈的景象。
“現在情況有些棘手。”席地而坐的楊羽，不無擔憂得望著重新縮回床下的郭公子，他現在的任務，就是和段譽一起盯著郭公子，“真言咒恐怕是不能再用了，萬一他體內的那幾隻鬼魂狗急跳牆的話，郭公子就危險了。”
“給，慢用，小心燙。”正自苦思下一步對策的楊羽，發現自己麵前，忽然多了一枚小巧玲瓏的杯子，杯中淡綠色的**熱氣蒸騰，茶香嫋嫋。將熱茶輕輕放在楊羽身邊的段譽，一臉平和的微笑。
茶船，茶倉，茶荷，茶海……望著段譽身邊地板上琳琅滿目，井然有序的茶具，楊羽覺得特別崩潰。
他竟然還有閑心玩茶道？！
“別著急，總會有辦法的。”專心用茶水滋養著茶寵的段譽，慢悠悠得說道，“我相信你們。”
他居然勸我別著急？！
“呃，謝謝……”楊羽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不對啊，他才是事主一方啊，我是來幫助他們的啊，說謝謝的應該是他們啊……
剛剛從崩潰邊緣掙紮回來的楊羽，又有了思維紊亂的跡象。
此時，那張加高加寬的大床之下……
“不好辦啊！”
“怎麽辦？似乎很厲害！”
“怕什麽，我們隻要躲在這小子的身體裏，一念經，我們就讓他吐血，他媽媽不會舍得看著自己兒子這樣受罪的，隻要再堅持4天……”
3種完全不同的聲音，3種完全不同的語氣，卻全部出自於郭公子一人之口……
夜，11點30分。雖然萬般的不情願，但黃女俠和段譽，還是被態度強硬的趙樣趕出了郭公子的臥室。因為接下來要進行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看見越好。另一方麵，若是愛子心切的黃女俠，看到自己兒子現在的慘樣，怕是會立刻跟趙樣拚命吧……
“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沉默了？”端坐在椅子上的趙樣，掛著商標般的森冷微笑，“我聽說你們平時一到了夜裏，就會變得很活躍呢。”
趙樣對麵，目光呆滯，嘴巴微張的郭公子，一動不動得坐在地板上。當然，就算他想到，恐怕也沒法兒動。因為此時的他，已被一副明晃晃的手銬，銬在了結實的金屬床架上。
“我最討厭的，是被人威脅。”趙樣輕揚玉手，撩開了一縷垂在額前的發絲，“而我最喜歡的，則是威脅別人。所以，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乖乖出來，或者，就此消散。”
回答趙樣的是一片靜默，郭公子的嘴角緩緩流出了些許口水，這讓站在趙樣身後的龍沫瑤，很是難受。
“哈，很好，我就欣賞你們這樣寧折不彎的敵人。”趙樣滿意得點點頭，看起來似乎很開心，“因為有了你們，我的生活才能平添這麽多的樂趣……小狐狸，動手吧。”
“念起，萬水千山。念滅，滄海桑田……”密閉的臥室中，一陣冷冽的陰風呼嘯而過。楚霸王殘魂巨大的無頭魂體，威風凜凜得站在了郭公子的麵前。
“鐵血真漢子啊！”楊羽無比欽佩得望著自己腳邊，依舊一副白癡樣的郭公子，由衷得讚歎道，“直麵楚霸王項羽還能如此淡定，了不起！”
楊羽並不知道，那3隻附在郭公子體內的惡靈，其實根本就是被嚇傻了而已……
“大個子，把他體內的惡靈揪出來吧。”俏立於凜凜陰風之中的龍沫瑤，溫言軟語得下達著令3隻惡靈不寒而栗的命令，“然後，能吃掉就吃掉，不能吃掉就……”
“上仙饒命啊！”郭公子終於說話了，不過卻是板著一張臉，說著語帶哭腔的話，“我們知道錯了啊！”
從聲音上來看，這個首先開口求饒的，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男性。
“閉嘴！你怎麽這麽沒種！虧你還是個男人！”忽然間怒目圓睜的郭公子，惡狠狠得用一個女人的聲音破口大罵起來，“活著的時候那麽沒種，死後還是那麽沒骨氣，慫包！廢物！軟蛋……”
“別吵了，都少說兩句，他們未必就真能把咱們怎麽樣。”郭公子又皺起了眉，表情變得很凝重，“不過是一個厲害些的鬼魂而已。哼，他們怎麽可能請得來楚霸王？”
“好，好像有道理……哈哈，是啊，隻要咱們不出去，就算再厲害的鬼魂也拿咱們沒轍……”這次說話的又是第一個聲音，但郭公子的表情卻並未改變，“可是，可是萬一它要是也上了這小子的身，那咱們不就……”
“混蛋！哪有像你這樣給敵人出主意的！白癡！廢物……”一連串無比惡毒的咒罵，滔滔不絕得自郭公子的口中奔流而出。此時罵人的，又換作了那個女聲。
“你們有完沒完？！”郭公子不罵街了，恢複到了之前神情凝重的樣子，“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嗎？都消停會兒！他們要是敢讓這個鬼進來，就等著這小子變白癡吧！”
這個略顯蒼老的聲音，似乎便是3鬼的首領。在它發話之後，郭公子果然立刻安靜了下來。
“幾位，這事兒本和你們沒甚關係，奉勸你們莫要多管這閑事。”郭公子忽得抬起頭，目光陰森得依次看了看楊羽，趙樣和龍沫瑤，“幾位歲數都不大，為點黃白之物，搭上自己的性命，就太不值了吧？而且現在，你們也根本奈何不了我們……”
奈何不了？哼哼，那晚在方家別墅，楚霸王殘魂連小狐狸身上的血塵病毒都能揪出來，難道還奈何不了你們幾隻孤魂野鬼？
冷哼，撇嘴，帶著墨鏡的趙樣很是不耐煩得揮了揮手。
龍沫瑤點頭領命，靜候多時的楚霸王殘魂立刻邁步上前，猛得掄起了一隻蒲扇大的巨掌……
“它，它這是要做什麽？！你不是說它沒辦法……”
“噗！”
悶響過後，郭公子口中殺豬般的尖叫聲戛然而止，三團黑乎乎的影子蠕動著自郭公子的身體中滾落在地。其中一個稍大些的黑影剛一出來，便嗖得一聲衝向了拉著窗戶，看樣子應該是想逃跑。
可惜，如果這麽容易就讓它跑掉的話，趙小樣，還是趙小樣嗎？
刺目的血光，尖細的慘叫，憑空出現的七蛋小朋友，嘿嘿壞笑著將一團劇烈抖動的黑影，隨手丟到了楊羽腳邊。
“真沒意思啊，一點都不厲害。”明顯沒有玩痛快的七蛋，興致勃勃得飄到了另兩團黑影的上空，“你們倆也跑啊。讓七蛋再追一次嘛……咦？不想跑嗎？這樣吧，這樣吧，七蛋讓你們先跑5分鍾好不好？那10分鍾？半小時？”
“哼……”
七蛋激靈靈得打了個冷戰，灰溜溜得縮到了楊羽身後，探頭探腦得觀察起不遠處，那位雙目失明，卻依舊令他恐懼莫名的大姐姐。
“上仙……”先被項羽殘魂抽了一記大耳光，而後又被孖鬼七蛋一腳踢回來的那團最大的黑影，似乎已經徹底認清了當前的局勢，“我們知錯了，望上仙念在……”
可惜，如果這麽容易就放過它們的話，趙小樣，還是趙小樣嗎？
“哼，晚了。”一抹殘酷的微笑，一聲刺骨的冷哼，“吃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