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休整
經曆過最初的恐懼之後，我的情緒終於逐漸平穩了下來。好好想想，其實現在也並不是太糟。至少，我還能陪在他身邊，還能為他洗衣服……而且，看著他，為了我，那麽悲傷，自責，我的心裏，竟然會有種很不應該出現的，甜蜜感……
“你在寫什麽？”站在龍沫瑤身後看了許久的楊羽，疑惑得望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隨筆還是散文？”
保存好文檔的龍沫瑤，懶洋洋得活動了幾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這是關於阿紅的故事，瑤瑤想把它寫進小說裏。”龍沫瑤輕輕和上了筆記本，出神得望著坐到自己身旁的楊羽，“誰會想到，原來阿紅是個這麽善良的女人喔。變成鬼呢，還想著給自己的老公洗衣服，收拾屋子，最後又為呢那一點點僅存的可能，和臧暗月一起跑去研究所，尋找徹底解脫自己靈魂的辦法……唉，可惡的病毒，可惡的刑名，那麽好的一對夫妻，那麽多年的感情……”
眼見多愁善感的龍沫瑤，竟是有了要流淚的跡象，楊羽連忙拉起了她的小手。
“你為這事已經哭過好幾次了，不許再哭了啊！也許阿紅他們，真的能找到解脫的方法呢，所以，不用為他們擔心，他們……啊，壞了，差點忘了，我是被小樣兒派來，叫你去她房間開會的……”
自從搬入這棟別墅以來，趙樣便基本沒再出去過。一方麵是由於她的眼睛仍然什麽也看不見，另一方麵，則是因為……
2月的T市，依舊一副冰天雪地的樣子，但別墅良好的采暖係統，卻讓屋裏的人，根本感覺不到一絲的寒冷。因此，向來對簡單的穿著情有獨鍾的趙樣，更是僅穿了一件很薄，很貼身的小背心，以及一條超短的牛仔褲。
“比較一下。”雙眼緊閉的趙樣，好整以暇得靠坐在柔軟的皮椅上，手上還端著一杯加了冰塊的威士忌，“說說看法。”
“你是怎麽發現的？”隨意掃了幾眼桌上的圖片之後，楊羽試著將手伸到趙樣眼前來回晃了幾下，“你應該看不見的啊。”
“失明前我就已經對這事起了疑心，隻不過那時我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一臉平靜的趙樣，輕輕晃動著手中酒杯，“至於我的眼睛。哼，看不見難道還不能摸嗎？”
看了看趙樣隨手丟過來的，刻滿古怪圓形文字的塑料板，楊羽忽然覺得自己的眼前，正不停盤旋著一個碩大的“服”字。
意中人酒吧地下的陣法，碧水湖下的陣法，封印楚霸王項羽的陣法，看著這一張張熟悉的圖片，再翻翻那半本刑名從舊書店淘來的手抄版“圓形文字對照字典”，這次水岸小區超級病毒事件的真相，已然呼之欲出。
又是“他們”！
“組成陣法的圓形居然是一種文字，太不可思議呢……”抱著枕頭趴在**的龍沫瑤，滿麵愁容得對比著早已看過無數次的圖片，“會不會是外星人喔。畢竟，一套體係完整的文字，可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創造出來的。”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楊羽笑得很沒心沒肺，他似乎一點都不著急，“你不可能沒有計劃吧。”
如果眼睛沒有失明，趙樣絕對會用冰冷的眼神直接把楊羽凍死。
“有個不算是計劃的計劃。”表情不善的趙樣，冷冰冰得說道，“那就是，等。等創造這種圓形文字及陣法的家夥們主動跳出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這確實不太像個計劃，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計劃。
“他們肯定會主動找上咱們的。畢竟，咱們可是壞了他們不少事呢。”趙樣此時的笑容，比她手中的冰鎮威士忌還要冷，“到時候……哼哼……”
楊羽和龍沫瑤極有默契得相視一笑，他們已經開始為這些未知的敵人默哀了。惹誰也別惹趙小樣啊……
“那麽，下一項內容……咱們又有事做了。”
午後，T市近郊，某個獨門獨院的小樓內。
“……我知道的就隻有這些了，她對我也隱瞞了不少事情。”坐在輪椅上的木子，正神情專注得端詳著一枚黃澄澄的子彈，“至於後來在那個地窖中，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馬洪絕對被忽悠了。而且我想，他現在應該也已經察覺到什麽了吧。”
“對盒子的研究毫無進展，另外，半個月前，刑名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隔日，初代病毒感染者，臧暗月，死亡。如今隻有那個女鬼還好端端得呆在研究所裏。哼哼，馬洪的日子很不好過哦。”一個低沉的男音，陰惻惻得冷笑著。
“至於您讓我查的另一件事，也有結果了。”收起子彈的木子，忽然歎了口氣，表情變得有些傷感：“小樣兒是真的失明了。前些日子，她讓我做了這個東西。”
“這是什麽？”身材異常魁梧的男子，疑惑得看著眼前這個刻滿圓形紋路的塑料板，“盲文？可也不像啊……”
“應該是盲人才會用到的東西。”木子無奈得苦笑著，“但具體是什麽，就不知道了。您女兒一向……”
“好了，就這樣吧。”麵色陰沉的趙紫隆，不耐煩得打斷了木子的話，“你繼續注意他們的動向。特別是楊羽。至於那個不爭氣的東西，哼，就隨她去吧。”
“喵——”
這時，一隻黑色的小貓，忽得躍上了趙紫隆的膝蓋，它似乎是感覺到了趙樣與眼前這個男人間的血緣關係。
“你還養著這貓呢啊，就為了那個死丫頭？”厭惡得將黑貓丟給木子之後，向來不喜歡小動物的趙紫隆，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冷笑，“值嗎？”
木子沒有回答，隻是低聲安慰著懷中被嚇得瑟瑟發抖的貓咪。
搖頭，轉身，披上外套的趙紫隆邁步走出了房間。
“值。”木子的聲音很輕，輕得連貓咪都聽不到……
“窗子，門，包括這幾麵牆，都刻有大悲咒，不過都是包在裏麵的，所以你看不到。哦？這個啊，沒事，放心吧，經實驗證明，即使咒文被包在了裏麵，也依舊能夠有效得將企圖入侵的……你幹嘛這副樣子，別緊張，那個協助實驗的鬼魂是自己鬼……我是說……呃，算了，你隻要知道這裏很安全就好了。然後是這邊……”說話的是楊羽，而跟在楊羽身後表情糾結的男子，則是淩霄鵬。
與那些死後連靈魂都沒能留下的被感染者相比，淩霄鵬與夏雨雪無疑要幸運得多。雖然暫時還不清楚他們體內的病毒是否已經徹底消失，但至少從目前來看，他們倆的身體和精神狀況都很良好。而在經曆過了那樣一場九死一生的災難之後，兩個人的感情，似乎更加親密了。
當然，若說負麵影響，也是有的。
雖然從始至終都沒有見到鬼怪的樣子，但是，雨夜中走不到盡頭的樓道，被鬼上身的恐怖經曆，等等這一切，還是給淩霄鵬夫婦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於是，在這起靈異事件過去不久之後，他們倆便做出了一個決定——賣房，搬家。
巧合的是，已經搬去別墅居住的趙樣，正好打算將那套比鄰T大的公寓賣掉……
公寓裏的家具，包括從侯老爺子家弄來的零零碎碎，早已全部搬走。原本稍顯擁擠的屋子，此時看來卻是格外空曠。
地板還是那麽幹淨，窗戶還是那麽亮，那裏曾擺著一個裝滿了下過藥的可樂的冰箱，這邊曾是我經常睡覺的沙發，第一次來小樣兒家時，我是在這裏昏過去的，我曾在這裏暴打過一隻倭國的地縛靈……領著淩霄鵬看房的同時，楊羽也在重溫著那些已然有些模糊的回憶。有點失落，有點唏噓，但更多的，卻是甜蜜。
“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還有其他的問題嗎？”房子本就不大，楊羽也並非賣房的中介，因此，在詳細介紹過幾處專門為了防禦鬼魂而做的布置後，便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沒問題。非常滿意！”淩霄鵬用力得點著頭，沒口子得讚歎著。當初，他和夏雨雪之所以決定要買下這裏。除了因為這套公寓臨近T大，且趙樣的要價很便宜外，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這裏絕對不會鬧鬼。
由於剛剛過完年，房市不太景氣，淩霄鵬在水岸假日小區的房子暫時還沒能成功賣掉，因此，手頭並不富裕的他也不可能付定金。不過現在兩人已算是生死之交，楊羽自然也就不會太過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這是鑰匙，你要是實在不敢住那邊的話，就盡快搬過來吧。”確認門已鎖好之後，楊羽直接將鑰匙遞給了淩霄鵬，“等你那套房子賣掉了，咱們再去辦理過戶手續。”
淩霄鵬有些猶豫，他從來不是個愛占便宜的人，但是……
“那……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楊羽啊，不怕你笑話，自從那件事情之後，我和小雪就再也沒睡過一次安穩覺……”握著鑰匙的淩霄鵬眼圈有些紅，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感動，“好吧，廢話不多說了，以後有用得上兄弟的地方，隻要你一句話！對了，後天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兩口子請你們三口子吃飯。”
“三口子？嗬嗬，你可真能編……”楊羽有些不好意思得笑了笑，“吃飯就算了，明天我們要趟出遠門……嘿嘿，又有新買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