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餘波
2005年，5月9號，農曆正月初一。春節期間，平日裏就鮮有人聲的國安部18局，此時更是靜得嚇人。當然，看不見人，並不代表就沒有人。比如，地下一層的射擊訓練室內，就正好有一位。
“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且極富節奏感的槍聲過後，一個布滿彈孔的靶子，緩緩移向了射擊位置。
“唉，果然，還是那麽爛……”戴著專業防噪耳塞的秦鋒，沮喪得換上了一個新靶子，顯然，他對自己剛才的射擊成績並不十分滿意。
距離秦鋒的第一個任務，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但在T市所經曆的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遇見的形形**的人，卻始終縈繞腦際，揮之不去。特別，是那兩個與秦鋒年齡相仿的女孩子——趙樣，以及，龍沫瑤……
新的標靶嗡嗡鳴叫著遠去，換過彈匣的秦鋒，再次握緊了那把趙樣還回來的P226，準備……
突然間，一隻手，搭在了秦鋒的肩膀上。
陡然一驚的秦鋒，下意識得想要側身回擊，不幸的是，他的左手剛抬起來一半，他就已經躺在地上了。
“是我。”馬洪微笑著伸手摘下了秦鋒的耳塞，“這麽專注啊。居然都沒發現我。”
暗暗長舒口氣的秦鋒，一臉尷尬得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以為不會有人來這裏的。”雖然出手的是馬洪，但如此幹脆得被一招撂倒，多少還是會讓秦鋒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值班。”掛著標誌性微笑的馬洪，看似無意得掃了一眼小桌板上的手槍，“趙樣還回來的那把？”
低頭研究起自己鞋尖的秦鋒似乎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你連她的名字都不敢聽？”馬洪依舊在笑，不過笑容中卻帶上了幾分嘲諷，“已經被嚇破膽了嗎？”
“誰說的？！”一個大男人，被人這樣擠兌若是還不反擊的話，也就不配做男人了。
“走吧，請你吃飯。”將P226遞給秦鋒的馬洪，根本沒有理會麵前這個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年輕人，那滿含憤怒與不甘的雙眼，“吃過飯我帶著你一起練。說實話，你的天賦確實比趙樣差許多，所以……”
“所以我才要更加刻苦，把那百分之一天賦上的差距，拚命彌補回來……”狠狠將手槍插回槍套的秦鋒，咬牙切齒得說道，“絕不能再給您，給我哥，丟人現眼了！”
“想吃什麽？西餐還是中餐？”已然快走到訓練場門口的馬洪，似乎更加在意一會兒的午餐內容，而不是身後熱血沸騰的秦鋒。
“唉，可惜，有時候，那1%的天賦，卻是要比99%的刻苦，重要得多……”背對秦鋒的馬洪，苦笑著想到，“而且，有天賦的，又何止一個趙小樣啊……”
恍惚間，2個月前，那個瘋狂而驚悚的夜晚，再次浮現在了馬洪的眼前……
白光，很亮，有人在說話，很多人，聲音很雜，他們是誰？他們在說什麽？我這是……
“唔——”猛然間翻身坐起的馬洪，隻感到渾身一陣劇痛，特別是後頸，簡直像斷了一般。有些迷茫得迅速觀察了一番周邊環境後，馬洪發現，這裏還是那個地窖，身邊站著的也還是那幾個人。當然，也有一個躺著的，那是秦鋒。不過，這些人中，卻唯獨少了趙樣。
“什麽情況？”揉著脖子的馬洪，先是疑惑得看了看正蹲在自己身邊，眼神呆滯的臧暗月，接著又將目光移向了站在臧暗月身後的楊羽，“趙樣呢？”
“你大概昏迷了20分鍾左右。唔，你要知道，那麽緊急的情況下，想控製好力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上前一步附身蹲下的楊羽，麵無表情得盯著馬洪的眼睛，“和你商量個事兒。”
雖然腦袋仍有些暈乎，但這並沒有影響到馬洪的智力，他很快就猜出了楊羽的意圖。
“不必了。”深知自己既然能醒過來，就基本不會再有危險的馬洪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救不了趙樣，我也救不了。想想她剛才都做了什麽？殺人，蓄意謀殺。單這兩項指控，即便不判死刑，也足夠讓她在牢裏呆一輩子了。哦，你別指望我會做偽證，首先，雖然你救了我，但違背原則的事情，我死也不會做。其次，就算我肯幫你的忙，向局裏說謊，也不可能瞞得過測謊儀的。”
“不一定吧。”有樣學樣席地而坐的楊羽，並沒有因為馬洪拒不配合的態度而生氣，“先聽聽我的計劃……”
你們這次來T市的目的，無非2點。一是平息這裏發生的惡性靈異案件，二，則是查明這起靈異案件的原由。看看你的周圍，現在你可不僅是圓滿完成了既定任務，甚至還有一些相當不錯的意外收獲呢。
一個裝著超級病毒的盒子，一個活著的，超級病毒的感染者，以及，造成這一切的真凶……
“刑名？！他不是被打死了嗎？”聽到這裏，就連始終保持著淡定微笑的馬洪，都有些坐不住了，“我親眼看見他被趙樣打死的！”
“噗通”
嘴巴封著膠帶，腦袋纏著紗布，其他地方則被捆得猶如粽子一般的刑名，應聲倒了在馬洪腳邊。
“他也被病毒感染了，雖然不像臧暗月那麽強大，但卻同樣很難被殺死。那麽，小樣兒的謀殺罪，自然也就不成立了。”揮手示意龍妞將刑名弄走後，楊羽又從龍沫瑤的手中接過了那個刻滿花紋的金屬盒子，“來，摸一下它。”
“你什麽意思？”馬洪警惕得打量著眼前這個笑得很陽光的大男孩，“為什麽要我摸這個盒子？”
“摸一下就知道了。”
沉吟片刻後，抱著“楊羽能摸，我就能摸”的想法，馬洪終於將手放在了盒子上……
當馬洪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正握著一把軍刀，而這軍刀的刀刃，正直直得插在那個不死怪物，臧暗月的胸口！
“怎麽回事？！”連忙撒手後退的馬洪，驚慌失措得看著自己的雙手，“我怎麽了？！我這是怎麽了？！等，等等，是那個盒子！”
“沒錯，就是那個盒子。你，知道《指環王》這部電影吧……”
眼前忽得一花，恍然回神的馬洪這才發覺，自己正坐在一間很安靜的小飯館裏，他的對麵，則是一臉擔憂的秦鋒。
“馬哥，最近您經常走神啊，不會還在想那個破盒子呢吧？”將一杯熱茶擺在馬洪麵前的秦鋒，有些遲疑得問道，“那個盒子，真的那麽邪？碰過他的人，都會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然後就會照著那聲音的指示，不惜一切代價得獨占那個盒子？”
“世界很大，人很渺小，什麽事兒都有可能發生。”馬洪輕抿了口熱茶，“別再問了，有些記憶，還是忘掉為好。當然，你也一樣……”
秦鋒再次沉默了，他很清楚馬洪這話的意思。但是，有些東西，根本不是想忘就能忘記的啊……
“……世界自然基金會，國際愛護動物基金會，世界動物保護協會等8家國際知名動物保護組織，於昨日同一時間，收到了相同數目的巨額資金捐贈。但奇怪的是，該名捐款人卻隱瞞了自己的身份……”
“啪”
楊羽關掉了電視，有些擔憂得看著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的龍妞。
“不舒服？上樓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臉色好差……”
“疼。”臉色確實有些發青的龍妞，有氣無力得說道，“好疼……”
這下楊羽可真的有些緊張了。
“哪裏疼？要不我帶你去醫院查查？”
“心疼……”麵色陰沉的龍妞，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得恨聲說道，“那可是幾十億啊！幾十億啊！你們幾輩子也掙不來的啊！說捐就捐了？就隻留下了這麽個破房子？！最可恨的是她居然還把錢捐給了小動物？天啊，天啊，啊啊啊！捐給我一點也好嘛！”
楊羽在偷笑。
沒辦法啊，誰讓那些錢的主人，是小樣兒嘛……
超級病毒事件早已結束，然而它所引起的種種餘波，卻始終沒有完全消散。
那天，趙樣開槍的刹那，是臧暗月出手救下了她。在救下趙樣之後，他還和楊羽一起，編出了一個天衣無縫的騙局，成功忽悠住了老謀深算的馬洪。但遺憾的是，為了編這個騙局，如今的臧暗月與阿紅，怕是一輩子都不可能離開18局的研究所了。
當然，也不全是壞事。
方家滅門之後，其名下的全部財產都落入了刑名的口袋，而刑名卻又落在了趙樣的手上。於是乎，這筆巨額的財產，立刻改姓趙了。最終如你所見，對不勞而獲嗤之以鼻的趙樣，毫不猶豫得將方家名下幾十億的財產，全部捐給了國際動物保護組織，隻給自己留下了這套位於水岸假日花園小區的別墅。
所以，楊羽等人，還是得繼續為了自己的前途與錢途而努力奮鬥，天殤人間民俗文化傳播公司還得繼續開張營業。
所以，趙樣又接下了一筆新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