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接近
何健飛的電話早已掛斷，但隻身坐在黑暗中的楊羽，卻仍是神情恍惚得盯著地板上斑駁的陰影發呆。
臧暗月和牛叉死了，死於煤氣罐爆炸。剛才那個電話，正是何健飛從爆炸現場——臧暗月的公寓裏打來的。爆炸發生在晚上9點多，據現場情況來看，貌似是兩個人在使用煤氣罐烤肉吃的時候，不慎發生泄漏，最終引起了爆炸。
“已經完全沒人樣兒了。”當談及兩人屍體的時候，何健飛如是說道。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今天晚上，楊羽算是徹底理解了這句俗語的含義。郝建設，也死了。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郝建設的死，牽連了倒黴的牛叉和臧暗月。
與當初趙樣推測的有所不同，離群索居於鄉下老家的郝建設，並沒有被任何人抓走。之所以會與他失去了聯係，是因為他在錄完口供後沒幾天，就因心髒病突發，猝死家中了。
倒黴的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小穆，也出事兒了。大約半小時前，與何健飛一起，在臧暗月所租公寓樓附近尋找線索的小穆，被一輛闖紅燈的黑色轎車撞飛，且肇事司機已逃逸。但幸運的是，小穆並未當場死亡，目前重傷昏迷的他正在醫院接受搶救，具體能否熬過來，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今天上午，離開吳局長辦公室後的何健飛，直接帶著小穆趕回了市刑警隊。原本他們是打算聯係上郝建設，並將他請來T市協助警方調查的。隨後，當他們發現聯係郝建設無果，轉而尋求當地警方協助找人的時候，他們方才得知了郝建設的死訊。
郝建設並不是大人物，身邊也沒什麽親朋，所以當地警方在認定其為普通的意外死亡後，便草草結案，連屍體都早已化成灰了。別人覺得普通，何健飛可不這麽認為。
在錄完電話口供後就死了，而且至今沒找到任何目擊者，屍體也是在3天後才被發現。這個死法，實在過於低碳環保了吧？真是揮一揮衣袖，沒帶走半片雲彩啊。看起來越簡單的事情，往往越不簡單。這是何健飛多年辦案總結出來的經驗。
於是，何健飛立刻買了兩張飛往郝建設老家所屬城市的機票。這一趟他們確實沒有白跑。首先，據一位郝建設的鄰居講，在郝建設死亡的那段時間裏，曾有一名可疑男子在郝建設家出現過。但由於這位鄰居當時隻是過路，所以並沒能看清男子的長相。
隨後，按照這位目擊者所描述的該男子的衣著身型，在當地警方的鼎力支持下，何健飛他們終於繪製出了一張該男子的相貌圖。
再三囑咐當地警方留意這名可疑男子之後，自覺繼續呆下去，也沒有太大意義的何健飛與小穆，又連夜趕回了越來越不太平的T市。當時正是晚上9點多，一路上都沒怎麽吃正經東西的何健飛與小穆，離開機場後，駕車尋了個看起來還算幹淨的館子，剛剛點好菜，便忽然聽到了一聲巨響……
事情竟然真就這麽巧。如果郝建設沒死，何健飛他們就不會離開T市。如果他們倆沒離開T市，他們本打算約上臧暗月和牛叉，以及楊羽等人一起吃晚飯，並借機商量一下對策。再如果，他們倆能提前回來幾個小時，那麽即使他們不去打擾楊羽等人，也一定會叫臧暗月出來聊聊。因為臧暗月租住的那間價格低廉的公寓，離機場非常近。如果這其中任何一個如果發生了的話，小穆現在也就不必躺在醫院的病**生命垂危了。
郝建設，臧暗月，牛叉，小穆，4個身份迥異的人，卻被一根看不見的線連在了一起，並相繼遭遇到足以致命的“意外事故”。而這根線，便是那隻紅衣女鬼，阿紅。他們幾個人，都或早或晚，或多或少得和阿紅有過接觸。但無論是何健飛，還是楊羽，都很清楚，“意外”絕不可能就此終結。與阿紅接觸過的人，還多著呢。
由於還有許多要事等著何健飛去處理，因此在將新近發生的這幾件大事簡略得講了一遍，並相約明天一早在趙樣公寓碰頭後，何健飛便在一陣嘈雜的催促聲中掛斷了電話。
原本還想請他幫忙找一下趙樣的，可是……
“嘭嘭”身後突兀響起的一陣敲門聲，終於讓沉思中的楊羽回過了神。
“楊羽，你怎麽呢，一個人坐在臥室裏這麽半天，還不開燈……”一陣暗香湧動，龍沫瑤滿含擔憂的俏臉出現在了楊羽的麵前，“是因為電話嗎？”
輕撫著龍沫瑤秀發的楊羽，艱難得笑了笑。
“以後再說吧，現在咱們先離開這裏……哦，還有，淩霄鵬接的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
“哦，是一位他姨夫的同事，好像，他的姨夫剛剛在出現場的時候，被車撞呢……”
楊羽的身形猛得一頓。
剛剛出現場時被車撞了？難道，淩霄鵬的姨夫是穆大哥？哈，真是什麽巧合都讓我碰上了啊。唔，其實這樣也蠻不錯的，我和穆大哥可是朋友的關係，也就是說，淩霄鵬那小子以後……等等，不對，穆大哥出事了，為什麽要特意打電話通知淩霄鵬呢？他們又不算是直係親屬……
“霄鵬！你要做什麽啊？！你等等！楊羽，龍沫瑤，快來啊！”寂靜的夜色下，夏雨雪語帶哭音的呼喊聲，顯得分外淒厲……
“嗚——”暗淡無光的夜空下，陣陣刺耳的長鳴聲中，一列火車緩緩入站，原本冷清的站台也在瞬間被注入了無限的活力。火車到站後的廣播聲，小販們的叫賣聲，旅客們的喧鬧聲，相互糾纏，縈繞耳際。
無精打采的龍妞，吃力得背著巨大的長方形木匣，在洶湧得人潮中，被擠出了溫暖的火車車廂。
“阿嚏——”陡然與冷空氣零距離接觸的龍妞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不過那揮之不去的睡意，似乎也隨之淡了許多，“討厭，這地方怎麽這麽冷啊……”
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聲嘀咕著的龍妞有些委屈得吸了吸鼻子。
“賤啊，你就是賤，他們都死光了又關你什麽事。瞞著家裏，千裏迢迢連夜跑來這裏，誰會念你的好兒嘛……”此時龍妞的心情，卻是比她現在的發型還要糾結，“哼，那個混蛋女人真是有毛病，要死就去死好了，為什麽還要給我打一個那麽催淚的電話，我跟你很熟嗎？討厭……啊啊啊，鬼啊！”
車站的女洗手間內，可憐的龍妞望著鏡中的自己，失聲尖叫著。
“討厭，本姑娘清純美麗的形象徹底毀了……”緊張得從隨身包包裏翻著梳子，以及各種化妝品的龍妞，繼續碎碎念，“討厭，你個笨蛋，心腸怎麽就這麽軟，眼眶怎麽就這麽淺，人家幾句跟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的話，就把你感動得哭了半宿，這叫什麽事嘛……”
1個半小時後，重新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龍妞，滿意得走出了洗手間，風情萬種得看了眼腕上的浪琴女表，然後她整個人立刻就斯巴達了……
“哇啊啊啊！飛機啊！飛機要晚了啊！啊啊啊，哪裏是出站口啊啊啊！！！”
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或許也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