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撥雲

一座偌大的城市,兩個渺小的農村孩子。12歲卻依然瘦弱矮小的他,不要命得衝向一群遠比他年長,且強壯許多的孩子,結果毫無懸念得慘遭圍毆,隻因為這群孩子,用一隻毛毛蟲,將她嚇哭了。慢慢長大的她,越發美麗,麵對身家相貌皆是上上之選的眾多追求者,她卻從未動心過,隻因為,自從她心中裝下那個瘦弱矮小,且一無所有的他後,便再也容不下哪怕一粒微小的塵埃。

他為她舍棄所有,包括尊嚴與氣節,一心向上爬。她為他與家人斷絕關係,毅然決然得選擇了和他相守一生。

這就是我和阿紅的故事,很離奇,也很不可思議,但故事就是這麽真實得發生了。童話般的開頭,傳奇般的過程,卻落得個悲劇的結局。熬過大苦大難的我們,卻最終在大富大貴後,因為一個可笑的原因,天人永隔。

我不知道別的人在悔恨到極致時,會是怎樣一種感受。我隻知道,那晚,當我顫抖著轉過頭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僅僅是一片空白。

她就在那裏,阿紅,我的阿紅,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阿紅。土氣的棉襖,土氣的長辮子,土得掉渣的阿紅,俏生生的站在黑暗中站在我的身後。20年前,我們剛結婚的時候,她就是這樣靜靜得,站在家門口,等著我回來。

“紅……”即使不用細看,我也能知道,阿紅,定是已經不在了。眼前的這個她,應該就是她的鬼魂吧。隻是,一向膽子不大的我,卻是根本感覺不到怕了。

黑暗中的阿紅似乎笑了,笑得很開心,但她始終沒有說話。不過,我覺得,這個時候,也確實不需要再說什麽了。

望著月影下似乎觸手可及的阿紅,視線開始模糊,心跳逐漸緩慢。早在得知阿紅會回來再見我一次時起,我就開始琢磨當見到阿紅後,應該跟她說些什麽。對於早已將阿諛奉承當作工作的我來說,這並不難。短短數天的時間,我便想出了不下20段哪怕石人聽了也會感動落淚的道歉的話。現在阿紅真的出現了,我卻幡然明悟,若是我對阿紅都這般虛偽了,那麽,我這些年來忍辱負重,不惜一切的奮鬥,又是為了什麽啊……所以最終,我拚盡全身力氣所講出了來的,僅僅隻是一聲

“對不起……”

“唦——”依舊是笑,不變的笑,沒有動作,沒有語言,回答我的僅僅是一聲低沉沙啞的怪聲。但,我知道,阿紅她原諒我了。不要問我為什麽,我就是知道,沒有理由。

“好好過,它要帶我走了,不必掛念,愛你……”

一段文字,憑空出現在了我空白的大腦中,我本能得感覺到,這時阿紅在對我“說話”。

“等等!別走……”我連滾帶爬得衝向了開始緩緩向後退去的阿紅,哭喊著求她再多陪我一會兒。那時我的心中,除了悲傷與懊悔之外,就是對阿紅所說的那個“它”無窮的恨意。果然,阿紅是被鬼害死的,“誰!你是誰!出來!要帶就把我倆一起帶走!出來!”

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不強壯,不聰明,更不會抓鬼。所以,為阿紅報仇雪恨之類的念頭,我根本連想都沒想過。所以,當時我唯一能做的,也僅僅隻是求那個害死阿紅的惡鬼,將我們倆一起帶走了。

阿紅笑著後退,我哭喊著追逐,很快,阿紅和我便一起來到了窗邊。或許是被我喊得煩了,阿紅所說的那個它,真的出來了。

我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雙猩紅的眼睛,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昏迷前,我曾掙紮著望了阿紅最後一眼,我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紅衣鬼魂,正牽著阿紅的手,向窗外飄去……

“這……這是怎麽回事?”原本以為看過郝建設的口供後,便能解開大部分疑問的楊羽,滿頭問號得將剛才讀過的那段文字又看了一遍,“郝建設的老婆是被紅衣女鬼害死之後帶走的?怎麽可能?!她們不是一體的嗎?”

趙樣手邊的酒杯早已空了,然而柳眉微蹙的她卻沒有了繼續喝的意思。連最為睿智的趙樣都被難住了,更何況是別人呢。擁擠的房間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隨著越來越多的線索被發現,事件的真相,反倒是越來越迷離了。

“所以我才會那麽驚訝啊。”被凝重的氣氛壓抑得有些透不過氣來的臧暗月,苦笑著說道,“從老郝的筆錄上來看,阿紅嫂子分明就是被一隻紅衣鬼魂給害死的,可是你們非說阿紅嫂子就是那個紅衣鬼魂……呃,會不會是老郝在錄口供的時候,正處於發病狀態啊?”

話說得有一定道理,但苦思半晌的楊羽,卻總是覺得有這種可能性不大。對於何健飛,小穆他們這樣的資深刑警來說,分辨一個人的精神狀態是否正常,並不算困事。即使沒有見麵,隻是通過對話,應該也能了解個大概吧。他們絕對不可能把一份毫無用處,甚至可能有誤導作用的資料留給自己的。

“瑤瑤也覺得有點奇怪呢。”剛才一直沒有發表過意見的龍沫瑤,疑惑得望著左腕上的金龍禦魂環,“那位郝叔叔說,有一段文字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腦袋裏,他覺得是阿紅在和他說話……這有些像心靈感應呢。死去沒幾天的鬼魂,就會使用心靈感應嗎?而且這個阿紅生前,也不像是先天靈力很厲害的樣子……”

在場的幾人陸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或疑問,除了雙眼緊閉的趙樣,以及左顧右盼,絲毫不見有什麽緊張之感的牛叉。

“別看我,我就是一司機,能壯著膽子陪你們和**較勁已經很不容易了,別指望我還能發表什麽建設性的意見,不過大家要是覺得氣氛太沉悶了,我倒是可以講幾個很好笑的笑話來調節一下,話說……啊!那啥,趙姐姐,我知道了,我閉嘴,我沉默……”

“楊羽,郝建設的口供隻有這些嗎?”將一柄飛刀狠狠按回黑色小匣的趙樣,冷聲問道,“那個刻滿銘文的箱子呢?”

“有,在最後一頁。”早就讀過筆錄的臧暗月,歎息著提醒道,“不過,恐怕沒什麽用了……”

聞言一愣的楊羽,不死心得翻開了筆錄的最後一頁,朗聲念了起來……

轉天上午,我醒了。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外,並沒有其它的毛病。後來,我有守著阿紅的手機,在水岸假日花園小區的房子裏等了半年多,然而,電話沒有再響,阿紅的鬼魂也沒再出現,最後我徹底死心了。

無論是我的父母,還是阿紅的雙親,早已陸續故去。工作沒了,往日的朋友也紛紛棄我而去,阿紅更是……我想離開T市這個傷心的地方,回西南老家。賣房子,賣家具,賣掉所有會勾起那段回憶的東西。包括那個我收藏了很長時間的鐵箱子,也一起賣掉了。

通過中介,一位姓邢的男子找到了我。這位刑先生人不錯,很熱情,很爽快。見麵的當天,他就請我出去喝了一夜的酒。後來,我忍不住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了他,可沒想到,他竟是完全相信我所說的一切,而且還對我的不幸遭遇表示了同情。我很感動,就這樣,我們成了朋友。

邢先生的人脈似乎很廣,不到2天,所有的手續都辦完了。他不但買下了我的房子,還買下了我房子裏所有的東西,絲毫沒有嫌棄的意思。我可以一身輕鬆,了無牽掛的離開了。不過他也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希望我能盡快搬走,因為他急著和他的未婚妻一起入住。

這點小事,對急於離開T市的我來說,根本不成問題,手續還沒辦完,我就帶著隨身之物,住到了酒店,將房子讓給了他……

念到這裏,楊羽卻忽得頓住了,默然半晌,神色逐漸凝重的他,才沉聲續道:“筆錄最後有一行注解:經調查,邢先生,本名刑名,T市人,現年33歲,博士學曆,職業,私人醫生,其主要客戶包括:魔方集團現任董事長,方華……”

猜不到的,你們不可能猜到這個故事的真相的……不過,還是希望有興趣的上帝能夠試著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