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線人

清晨的陽光,穿過剔透的玻璃窗,暖暖得灑在醫院的走廊中。查房的護士,像往常一樣不急不徐得走向雯雅所在的病房。所有負責5樓高級病房的護士都很清楚,503號房的雯雅是個好病號,不會吵也不會鬧,很是讓人省心,隻是喜歡唱歌罷了。雖然這一唱就是一整天,但她唱歌的聲音卻很小,並不會騷擾到別人。另外,其實雯雅的嗓子,也確實不錯呢。

“咦?怎麽今天不唱了?”年輕的護士小聲嘀咕著,推開了雯雅的房門。

病**的雯雅安靜得睡著,睡得無比安詳,甚至,在她那張精致卻有些蒼白的俏臉上,還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釋然的微笑。

“終於不唱歌了,或許是病情有所好轉吧。”年輕的小護士認真得檢查了一下雯雅的狀況,在發現雯雅確實隻是在睡覺之後,她的心中竟是有些小小的欣喜,“唉,這麽年輕就遇到這種事情……”

一聲房門關閉的輕響過後,503號病房再次安靜了下來。沒有人會想到,雯雅這一睡,就睡了一輩子……

“在夢中,和老公過一輩子,也算是一種解脫吧……”帶著墨鏡的趙樣,低聲嘀咕了一句,用力踩了一腳油門。紅色的別克君威轟鳴著飛馳而去。

“她最多也隻能再活7天而已,哪裏是一輩子嘛……”坐在後座上的龍沫瑤,眼淚汪汪得吸了吸鼻子。

坐在趙樣身邊的楊羽,出神得望著後視鏡中,飛速遠去的醫院,輕輕撫摸著胸前冰涼的死玉。

“兩個人一起走過七天,還是一個人孤獨得渡過幾百年,你會選擇哪個?”收回目光的楊羽,隨手按下了車載音響的播放按鈕。

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是誰能承受歲月的變遷……多少人在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一生有你……有你,足矣……

方家的別墅內,神情憔悴的何健飛,皺眉端詳著手中的一副鋼筆畫,久久無語。畫得是一名長相平凡的女人。畫中這女人的身子微躬,雙腿並攏得站著,腦袋向前探出,長長的頭發遮住了部分的臉龐。這種詭異的站姿,讓人看了很是難受。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她的那雙眼睛,猩紅的眼睛。

“你們是從哪裏弄來的……”放下那副看著就讓人有些後背發涼的畫像後,何健飛又拿起了另一副畫。結果他的後背更涼了,因為,他剛拿起來的這副,竟是那女人的臉部特寫,“呃……這是,是什麽東西?”

“我們要麵對的敵人。”坐在何健飛對麵的楊羽,直接忽略了何健飛的第一個問題。站在落地窗邊品著紅酒的趙樣,滿意得衝他點了點頭,“畫是瑤瑤畫的,據目擊者稱,這畫基本就和那女人的照片一樣了。”

“目擊者?”將那兩張很是讓人不快的畫像,隨手交給小穆之後,何健飛又疑惑得望了一眼表情肅穆的楊羽,“哪裏來的目擊……哦,好吧,商業機密,是吧?”

楊羽雙手一攤,無奈得聳了聳肩,沒說什麽。

“好吧好吧,機密就機密吧。反正隻要能趕在‘那些人’接手前,擺平這個罪魁禍首就好了。”何健飛苦笑著搖了搖頭,抬腕看了眼手表,“一會兒有個線人會過來,我想他提供的線索或許會有些幫助。”

趙樣奇怪得望了望笑得異常神秘的何健飛,冷哼一聲,繼續品起酒來。

想讓我問你?做夢……

這個丫頭,和她爹真是一模一樣啊。

望著趙樣寒氣逼人的側臉,何健飛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他永遠不會忘記的背影。那背影無比的高大,卻也無比的落寞。

“趙紫隆,你小子可是生了個好閨女啊……”

“首長好,穆哥好,帥哥好,美女們好,哇,這房子也很好……”一名頭發淩亂,胡子拉碴,相貌猥瑣的大齡青年,點頭哈腰得和楊羽他們打著招呼,“小弟我本名牛大寶,不過我朋友們都叫我牛叉,幾位要是賞小弟的臉,就也叫……”

“行了,快過來坐下吧。”似乎是領教過牛叉無敵碎嘴子的小穆,厭惡得指著一把實木的椅子,“讓你來這裏不是為了聽你廢話的。”

站在小穆身邊的楊羽,微微皺了下眉。

哪有這麽和人講話的,穆哥這什麽態度嘛,還人民警察呢……

沒錯,這位牛叉,便是何健飛所說的線人。幾天前,正是他將夜歸的雯雅送回了水岸假日小區,並與雯雅發生了短暫的爭執,最後,他還發給了雯雅一張他的名片。而這張名片,現在就躺在小穆的公文包裏呢。

“你好,牛先生。”楊羽客氣得與牛叉握了下手,被楊羽的友好態度,感動得滿麵紅光的牛叉,似乎又準備開說了,好在反應迅速的楊羽,及時出言阻止了他,“我就單刀直入了。你認識雯雅吧?”

被楊羽一把按回椅子上的牛叉,表情糾結得望了眼不遠處的沙發上,麵沉如水的何健飛。

“算是,認識吧。就見過一次。”將目光從何健飛身上移開的牛叉,澀聲答道。他似是想起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回憶,“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麽事兒。那天晚上,是我把她從開發區拉回這個小區的。”

“你知道,雯雅她……”

“冤枉啊,太冤枉啦,這不關我事啊,昨天晚上我已經交代過一遍了啊……”楊羽的話剛說了個開頭,牛叉便急不可耐得跳了起來,哭喪著臉很是緊張得分辨道,“我怎麽就這麽倒黴啊,那天我原本已經都打算收車回家了,就是因為去街邊買了10塊錢的烤串,結果這麽一耽擱,那位姐姐就上來了,我哪兒知道她會死啊,要是知道會現在這樣,打死我也不會拉她啊,唉呦喂呀,我TM以後再也不吃烤串了……”

楊羽傻傻得看著眼前滔滔不絕,口沫橫飛的牛叉。此時的他,終於理解剛才小穆為什麽是那種態度了。

“停停停!誰告訴你雯雅死啦?沒死,至少現在還沒死呢!另外,我TM沒興趣知道T市哪家的砂鍋最好吃,說重點!明白嗎?重點!”強忍著沒有動手打人的楊羽,咬牙切齒得恨聲說道。而牛叉,竟然已經在論述“關於在天朝經營人體盛的可行性”了。

幾分鍾後,在小穆和楊羽憤怒的眼神注視下,明顯萎靡了許多的牛叉,終於安靜了下來。

“那天晚上,你對雯雅講了一些話對嗎?”心情稍微平靜些許的楊羽沉聲問道。

牛叉點頭。

“你說的那些話,讓雯雅很不高興,對嗎?”

牛叉先是很堅決得搖了搖頭,但在小穆一聲冷哼過後,他又神色尷尬得點了下頭。

“你都對她說了什麽話,現在重複一遍。”對牛叉的表現較為滿意的楊羽,繼續問道。

牛叉的表情忽得有些痛苦,猶豫半晌後,他才訥訥得問道:“真要聽我再說一遍?”

這次換作楊羽點頭了。

“好吧,蒼老師是個很可敬的人……”

“你故意的是不是?”小穆猛得一拍桌子,厲聲喝道,“別淨說這些沒用的!”

被小穆嚇得一激靈的牛叉這次是真的快哭了。

“穆哥,我,我哪兒知道哪些是有用的啊,到現在你們都沒告訴我這位叫雯雅的姐姐到底怎麽了啊,你到底要我說嘛呀……”

楊羽看了一眼默然無語的何健飛,心中很是不解。

“楊羽,我也有我的無奈。我的領導,要求我在未破案前,必須對這兩起案子嚴格保密。”何健飛鬱悶得歎了口氣,“我擅自把你們三個卷進來,已經是在違反規定了。至於保密的原因,恐怕你也能猜到吧。”

楊羽等人,集體沉默了。

原因很簡單,為了以後徹底掩蓋事情的真相唄……

“牛先生,在雯雅下車後,你曾問過雯雅,她家裏平時有沒有供奉些什麽神明之類的東西,對吧?你為什麽要這麽問?”緩緩坐直身子的何健飛,一臉凝重得問道。

被何健飛嚴肅的表情嚇得一愣的牛叉,眨巴了幾下眼睛,訥訥得說道:“是,是說過,呃,那是因為……因為……”

“因為這個小區,不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