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聚會
知了又在傻傻的叫著夏天，似乎沒每到夏天時故事總會很多，依舊是夏日涼爽的夜晚，不再瘦小的身影歡快的笑鬧著，昨天，我們一起流著鼻涕搶毛片兒（不是A片啊），一起穿著泡沫塑料製成的“聖衣”感受小宇宙，一起模仿家長的筆跡在不及格的考卷上簽字……今天，我們一起互相踢著屁股，一起討論哪個女同學長得更漂亮，一起偷偷喝著啤酒憂慮著未來是什麽樣……明天……明天，我們就長大了，長大後的我們會怎樣？誰又知道呢……
“555，張揚，我舍不得你哇，555，以後就看不到你了，555”
“喂，雞蛋，別，別把鼻涕往我身上抹，我是去上體校，又，又不是去死！”咬牙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口吃終於有所好轉的張揚輕輕拍打著因為喝了點酒，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雞蛋。
周末，夏夜，楊羽四個人準備了一堆燒烤的東西，偷偷溜進了他們就讀的泗水中學。當然，侯老爺子是在楊羽賭咒發誓聚會完一定收拾整齊後，才點頭默許了幾個家夥的行為。現在，幾個人正圍在初中部教學樓的天台上燒烤喝酒呢，燒烤用品是雞蛋提供的，肉和蔬菜是肖震，張揚一起買來的，啤酒是石磊，和目前就讀於泗水技校的孫嶽弄來的，作為大哥的楊羽，隻負責把這群家夥偷渡進來。
“我說你們難過個屁啊，小虎不都說了到CZ後會照顧小結巴的，放心吧！”酒量明顯不錯的石磊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我要唱歌！池塘邊的，榕樹下……”孫嶽明顯已經喝高了，扯著公鴨嗓子開始幹嚎，但很快就被肖震和石磊一人一腳踢到角落去了。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操場邊的秋千上隻有蝴蝶停在上麵……”一直沒怎麽喝酒的楊羽笑著接過孫嶽沒唱完的歌，輕聲哼唱了起來，雖然不好聽，但還勉強可以入耳。安靜了片刻後，所有人一起跟著唱了起來，“黑板上老師的粉筆，還在拚命唧唧喳喳寫個不停，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遊戲的童年……”連孫嶽的公鴨嗓子也跟著一起應和，不過這次沒有再挨打。
“……多少的日子裏總是一個人麵對著天空發呆，就這麽好奇就這麽幻想這麽孤單的童年……”歌聲越來越高亢，卻越來越走調，大家都哭了……
“來！明天張揚就走了，今天晚上咱們把所有曾經留下過回憶的地方都轉一遍！把今天晚上的記憶當作臨別禮物送給他！”楊羽是第一個擦掉眼淚的，深吸一口清爽的夜風，輕輕一躍，從地上站了起來。這小子已經把當初應侯老爺子會收拾殘局這碼事忘的一幹二淨了。
“好！先去第三幼兒園！咱們就是在那兒認識的！”肖震拉了一把仍舊渾渾噩噩的雞蛋，笑著表示讚成。
張揚已經感動的不行了，隻會一個勁的點頭。石磊和孫嶽不算是楊羽他們的發小兒，但同樣沒什麽意見。於是眾人一窩蜂的下樓，翻牆，向泗水三幼殺去，清爽的夜風呼呼的吹過一片狼藉的天台……
不久後，侯老爺子的怒罵聲響起：“混蛋小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等著！”
幾年過去，楊羽記憶中的三幼破舊了許多，外圍的鐵欄杆似乎一直未曾粉刷過，如今更加的鏽跡斑斑，院內的喇叭花倒是依舊爛漫芬芳，身邊的夥伴不時指著幼兒園的某處，發出往事如風的感慨，他自己的眼前似乎也在不斷浮現一幕幕往昔的人與物，當年每天都會騎著一輛破舊的三輪車，接自己回家的，已經去世的老太爺。站在小夥伴中間，眉飛色舞得給大家講故事的自己。那時還都傻乎乎流著鼻涕，跟在自己屁股後麵四處亂跑的，雞蛋，肖震和張揚……還有，那個神秘消失的小夥伴……
小七，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一陣冷風吹過，將陷入回憶的楊羽驚醒，風中似乎有些奇怪的味道……
“走，去技校，現在我跟那兒上學了，熟的很！”孫嶽貌似是清醒了些，“你們不也都是在那兒玩大的嘛！”
是啊，泗水技校，操場，圖書館，書庫，我們玩大的地方……還有我們誰都忘不了的那座小樓……
雖然不是太晚，但卻還是到了熄燈的時候，泗水技校除了個別路燈外一片黑暗，輕車熟路的楊羽和孫嶽沒怎麽費力就帶著眾人躲過了校警，來到了眾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圖書館。
“就是這個樓，那年的事現在想想都後怕啊……”石磊抬頭望著已經變為書庫的3層小樓很是感慨，1年前那個恐怖瘋狂的夜晚，實在是已深深經刻入了他的靈魂。
包括楊羽在內的其他幾人也都是一片唏噓，是啊，險些就沒有今天了。
孫嶽倒是滿不在乎：“哈哈，還是我好啊，睡一覺，什麽事都沒了！看你們現在還怕成那樣，至於嗎？”
“滾！要不是有侯大爺救你，你早就變成名副其實的死胖子了。”石磊一巴掌拍在孫嶽的後腦勺上。眾人哈哈大笑，1年了，再深的恐懼也會淡化，更何況他們還有修煉過葵花寶典的侯大爺，和侯大爺的高徒，楊羽呢。
楊羽亦是淺笑著望向眼前這座沉默的小樓，如今，已經開始修煉靈力的自己，若是再遇到那晚的情況，會怎樣呢？
又聊了會兒天，肖震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遺憾的說道：“快12點了，回去吧，張揚明天還要早起去學校報道。”
眾人又深深看了一眼伴著自己成長的泗水技校圖書館，和那座沉默的小樓，勾肩搭背的轉身離去，有聚終有散，有散終有聚，人生本就是一個又一個輪回……
“楊哥……”肖震皺著眉再次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緊張的擦著額頭滑下的汗水。
孫嶽的酒已經完全醒了，和石磊一起，鐵青著臉默默趕路，不時的看一眼走在最前麵的楊羽和肖震。張揚也是一臉凝重，拉著同樣已然清醒，卻又陷入驚恐的雞蛋，亦步亦趨得跟在大家身後。
“不能再走了！”滿麵憂色的楊羽遙望著前方似乎並不算遠的三幼，忽然止步，轉過身來咬牙切齒的說道，“大家都過來，靠近一些，咱們又中獎了……”
在決定回家後，眾人便離開了泗水技校，因為太晚孫嶽準備去石磊家湊合一宿，而楊羽，肖震，雞蛋，張揚的家都離的不遠，於是幾人就結伴而行，可誰知，當幾人即將再次路過三幼時，詭異的怪事發生了。
從眾人看到三幼的圍牆至今，竟然走了將近40分鍾！而這絕對是不可能的！泗水技校與三幼之間有一條柏油馬路穿過，幾人來的時候從三幼走到技校僅僅隻用了不到20分鍾，可現在……這分明就是民間所說的，鬼打牆……
“楊羽！怎麽辦？又是那玩意兒嗎？”石磊幾步竄到楊羽身邊，緊張的四下張望，仿佛生怕那些記憶中恐怖的東西又從不知何處猛的蹦出來。
“我靠啊！起霧了！就是那些東西！它們找上來啦！”剛才還滿不在乎的孫嶽顫抖著指向遠處，那裏，正有一團淡淡的霧氣緩緩飄來，蟲鳴聲，又消失了。
楊羽看了眼霧氣飄來的方向，沒有言語，揮手讓大家靠的緊一些，接著席地而坐，閉目，凝神，朗聲誦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隨著字正腔圓的心經開始飄蕩在耳邊，幾人這才想起，今時不同往日，咱們有靠山了啊，聽說侯老爺子終於開始教楊羽捉鬼的方法了呢！頓時，所有人都滿含希望得望向仍舊在背誦心經的楊羽，肖震甚至還不無惡意的想到：“哼哼，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人了，當年你們欺負我們，現在可輪到楊哥欺負你們了，風水輪流轉啊輪流轉……”
“……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念到最後一句經文時，楊羽已是聲色俱厲，忽的睜開雙眼，長身而起，大聲喝道：“塵歸塵，土歸土，不管你是什麽，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心經，又稱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其字數雖少，內含卻極為深奧，誠心誦讀，可破邪祟，除幻象，鎮鬼魅，更可使聆聽此經文者堅定本心，不受恐懼迷惑……
許是真的被楊羽所震懾，逐漸濃鬱的霧氣恍若有生命般，聚攏上前一些，又退後許多，竟然像是在猶豫！
一見有效果，肖震馬上欣喜的湊到楊羽身前，低聲說道：“那東西怕了！楊哥，再接再厲，一口氣弄死它！”
楊羽依舊沒有答話，隻是繼續觀察了一下已經將眾人圍起來的薄霧，點點頭，再次閉目，雙手合十，誦道：“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赫然便是當年侯老爺子為小虎和孫嶽驅邪的《大悲咒》。
大悲咒，無上菩提心，誠心誦讀，可驅邪破魔，且有加持鎮宅之效，心無雜念，法力深厚者誠心誦讀，甚至可洗淨邪祟憤恨，使其放下執念，再入輪回……
“嘰！”就在眾人心情剛剛放鬆的當口，一聲急促尖銳的叫聲毫無征兆的猛然響起，正專心誦經的楊羽不由得氣息一滯，但很快他便強自調勻了氣息繼續誦經。
“嘰！嘰！嘰！”尖銳難聽的叫聲一聲緊過一聲，現在不僅是肖震等人開始覺得頭暈惡心，連一直閉目誦經的楊羽最終都被逼得煞白了臉，筆挺的身形一陣搖晃，停止了誦經，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嗬嗬……嗬嗬……哈哈……”尖細森然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的霧氣中飄忽的響起……不斷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