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答案
月芒柔和，竹影婆娑，雖已是深秋，但此時的江南，卻並不十分寒冷。陣陣晚風拂過，給人更多的感覺，反倒是神清氣爽。
龍家老宅後院，玲瓏小亭，嫋嫋香茗，龍沫瑤，龍妞分列龍奶奶左右，楊羽和趙樣並肩端坐，而啞嬸則是安靜得守在亭外。如此雅致的氛圍，眾人要做的，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招鬼。
當然，毛骨悚然，是對於普通人而言。以龍奶奶為首的這幾位，怕是能讓鬼魂毛骨悚然吧？而且，他們即將要招來的這隻鬼魂，更是對這群人的厲害，深有體會……
“念起，萬水千山，念滅，滄海桑田。招魂何嗟及，山鬼啼風雨——輕吟！”重新戴上金龍禦魂環的龍沫瑤，一臉嚴肅得念出了早已背熟的禦魂咒。
隨著她那宛如鶯啼的念咒之聲，禦魂環上，緩緩亮起一層幽暗的金光。等到“輕吟”二字剛一念出，禦魂環上的金光霎時轉為了慘淡的綠光，緊接著綠光一閃……
“唉——”伴隨著一聲哀怨的歎息，仍然狀如骷髏的輕吟，憑空出現在了小亭之中。
“想不到啊，專研禦魂術的我，最後竟是被一個不足20的小丫頭給禦了……”飄在半空的輕吟，沮喪得搖著頭，眼眶中的綠光也是一陣黯淡，“你們現在叫我出來的目的，無非是想知道一切事情的答案吧？好吧，我就給你們一個答案……”
我原是兩千多年前一郡尉，時逢天下大亂，刀兵四起。職責所在，我自當奮起殺敵，報效皇恩。奈何賊兵勢大，我所守之孤城，在苦撐十餘日後，終是兵敗城破。兩軍陣前，往來廝殺，本是軍人天職，即便戰死沙場，亦當是無怨無悔，然而，那攻下城池的敵將……他竟是憤恨於我死守不降，耽擱了他的進軍速度，而下令屠城……可憐我全家上下老幼71口，並全城近千百姓……
懷此深仇大恨，我心中執念怨氣，自是不會輕易散去。故而化身為鬼的我，一直飄蕩於人間。起初數年，渾渾噩噩，不知所措，直至某天，身處一陰森山穀中的我，竟是忽然恢複了神智，而那時，我才恍然發現，當時已是幾十年後，那個殺我全家的仇人，也已經兵敗身死，甚至連屍體都沒能保全。
既然仇人已死，我本當放下執念，再入輪回的。可惜，遲了。在那渾渾噩噩的幾十年間，我竟是因為恨意難消，神智不清，而殺了許多無辜之人。至此，我徹底沒了退路。就在我萬念俱灰，準備隨便尋一清淨之處靜待消散之時，我卻忽然遇到了，一個很是古怪的人。
這人相貌平平，也並非修士，卻完全不懼怕狀如骷髏的我，還很高興得與我攀談。他的說話方式，排句措辭都是極為怪異，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那種說話方式，竟是與2千多年後現在的說話方式，一模一樣。
從那個怪人口中，我得到了一個讓我無比興奮的消息，我的仇人雖然死了，但他的魂魄卻仍舊徘徊於人間！我終於可以親手複仇了！但是，那個怪人還告訴我，以我當時的能力，是絕對不可能擊敗那個生前就武功蓋世，死後更是凶戾異常的仇人的。於是，這個怪人，又教給了我一些聞所未聞的技能。
無論是對活人，還是鬼魂，都能奏效的催眠術。一種利用意識，控製鬼魂的禦魂術。以及，幾種十分神奇的陣法。於是，我便留在了那個陰氣極重的山穀，開始了漫長的修煉。山中無歲月，不知過了多久，自覺已經修煉有成的我，興衝衝得跑出山穀尋仇，但是，當我在那怪人的指引下，終於尋找到我那仇人的鬼魂時，卻驚愕得發現，那個仇人，竟是已然被打成了一縷殘魂，並被鎮壓在地底深處的一個困陣之中了。
原本，我是想直接衝進困陣，與那仇人拚死一戰的，但這時，那個神奇得絲毫沒有老去跡象的怪人，攔住了我，並告訴了我一個，更完美的複仇方法。
同化那個仇人的殘魂，成就永恒魂體。
據那怪人講，我的這位仇人，命格極其特殊，他乃是九世破軍星作命，天生的絕世殺神。到了這第十世時，又再遭橫死，結果他的鬼魂，竟是發生了變異，最終竟然成為了萬載不滅的“鬼神”。而我，若是能用這怪人教的方法，同化了這鬼神的話，便能夠在報仇雪恨的同時，取而代之，成為新的鬼神……
那時的我，已是一無所有，更加之恨意衝天，自然就信了那怪人的話。而那怪人教我的方法，也並不複雜。
先用那怪人所教的禦魂術，控製住橫死之人的鬼魂。然後，命令這橫死鬼魂進入困陣，與我那仇人的殘魂爭鬥廝殺。一般的橫死鬼魂，雖然凶惡，但比之我那殺神再世的仇人，自然不是對手，所以，我那仇人定會戰而勝之。但是，因為我的禦魂術，是通過將我的一部分意識封進鬼魂體內來完成控製的，所以，當這橫死鬼魂被打得消散之時，我的意識，則可以趁機溢出，附著在我那仇人的殘魂之內……
依照此法，持之以恒，終有一天，我這已經化作鬼神的仇人，會被我完全控製，任我同化。另一方麵，當初布下這困陣之人，定然也知道，鬼神是永恒不滅的。所以，他將此大陣深埋於地下的主要目的，其實隻是想讓這永不消散，卻失去了自主意識的鬼神，乖乖休眠於此罷了。更何況，這個大陣，還是一種許進不許出的困陣，即使有人發現，並貿然闖了進去，也並無大礙。
這樣一來，沒有意識的鬼神，隻會安靜得在陣中發呆，而外人卻很難進來，進來了，最多也隻是讓好鬥的鬼神活動一下而已，並不會對大陣產生什麽影響。隻是，他沒想到，我竟是用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禦魂術，將自己的意識慢慢附著在了鬼神體內。之後，我再略一鼓動這鬼神的好鬥之心，它就馬上不安分起來。
它殺得鬼魂越多，我附著在它體內的意識也就越多，受我意識影響的它，也就越渴望出來。而當它真的破陣出來之時，也正是它完全被我同化之日……所以，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多得給它提供，敢於和它廝殺的橫死鬼魂。
這，也正是無數年來，我一直在做的事情。至於那常江，不過是我為了方便行事，掩人耳目而找來的傀儡罷了。畢竟，橫死之人的鬼魂不好找，我雖然不弱，卻也不敢隨意殺人，萬一要是引來了厲害的修士，一個兩個還則罷了，可萬一要是被群起而攻之，我就危險了。所以，能有個位高權重的地方官員，助我殺人，自然會安全快捷許多。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這鬼神即將破陣而出的前夕，她，出現了……
抬頭望了眼龍沫瑤的輕吟，一聲長歎，它的嗓音也變得更加嘶啞了：“恨，可以延續千年不散，而愛，亦是如此，哪怕是身死魂殘……龍沫瑤，你可知道，那個無頭鬼神，為何會對你如此在意嗎？”
已經被輕吟的故事，弄得有些思維短路的龍沫瑤，傻傻得搖了搖頭。
“你是我那仇人，生前最愛的女人轉世……”落回地麵的輕吟，一臉陰鬱得道出了這個令人震驚的事實，“當你第一次出現在欣然小區工地上時，它就立刻發現了你，結果，這個僅剩殘魂的鬼神，竟然立刻瘋狂了，不顧一切得要衝出大陣與你相會。”
“但是，我絕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它還沒有完全被我的意識控製，若是它提前出了大陣，並找到了你，就很有可能因為與你重逢，而生出自己的意識，那樣一來，我幾千年的心血就將毀於一旦！所以，我隻能被迫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大量殺害活人，製造橫死鬼魂，去轉移鬼神的注意力，加速控製它的進度。哼，若說你的運氣，也確實不錯，先是有一把寶刀鎮宅，後來更是搬來了這許多幫手……”
“你，為什麽不親自出手？”慢慢消化掉輕吟所講的，近乎神話的故事後，楊羽終於恢複了正常的思考能力，“龍妞的師兄峰光，還有我師父侯紫，是不是你殺的？”
咯咯陰笑的輕吟，痛快得點了點頭，恨聲道：“那個廢物峰光，是被守在欣然小區的眾多橫死鬼魂分屍的，至於那個侯紫……哼，他確實很厲害，要不是因為他把我打成重傷，我何至於要派手下的鬼魂去殺龍沫瑤，我又何至於千年算計，一朝成空，最終還落得個被人禦使，替人延……”
“好了，瑤瑤，把它收回去吧。”原本一直閉目靜坐的龍奶奶，忽然出言，打斷了輕吟的話，並揮手示意龍沫瑤將輕吟收回禦魂環。
龍沫瑤聽話得答應了一聲，抬腕將閉口不語，神色萎頓的輕吟，召回了禦魂環。
“瑤瑤，現如今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你的壽命也恢複了正常，但是……”輕撫著龍沫瑤秀發的龍奶奶，說到這裏時，略微一頓，偷眼瞟了一下始終沒有言語的趙樣後，才繼續說道，“奶奶能不能厚著臉皮，向你討要一樣東西？”
“奶奶怎麽和瑤瑤這麽客氣呢呀，瑤瑤的東西就是奶奶的東西呀！”眼睛彎彎的龍沫瑤，一臉甜蜜得抱著奶奶的胳膊，笑嗬嗬得說道。
“嗬嗬，瑤瑤真乖，奶奶沒白疼你啊，那麽，奶奶就直說了，我，想借你禦魂環中的鬼魂輕吟……”
靠在楊羽身邊的趙樣，猛得攥緊了拳頭，但是很快，她便又恢複了平靜。
風吹竹林，碧濤翻卷……
第六個故事：回家，驚變與禦魂環
～完～
第七個故事：小區，聲音與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