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餘孽

一連串久遠的回憶,瞬息間滑過楊羽的腦際。當他再看向路邊的那一株株花草時,一種久違的親切感,油然而生。

“還記得,我曾給你們講的,那個關於湖中水鬼的事情嗎?”望著遠處逐漸清晰的,一個寫有“紅月亮素質培訓基地”字樣的路牌,楊羽輕笑著開口說道,“那個訓練基地,就是這裏……”

將曾經和許超一起,在紅月亮基地的一係列遭遇,當作故事一般,講給了七蛋聽後。楊羽便連忙揮手,讓七蛋和阿半隱去了身形,找個安全的地方暫時躲起來。楊羽可不想無意中將無辜的人,嚇出個三長兩短來。

此時正是11月,並非軍訓或者學農的日子。偌大的紅月亮基地中,自然也是空蕩蕩的,除了10來個保安,幾名值班的小領導外,便再無他人。基地中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都是來自於周邊村鎮的居民。有活兒的時候,大家一起過來忙上一陣子,沒活兒的時候,則是各回各家。

在過去的幾年中,這個時間段,一般都是紅月亮訓練基地的留守人員,最悠閑的時候。地處荒郊,加之整個基地內,也確實沒啥好偷的。那些個留守人員,也就成了擺設。每天除了吃喝聊天打牌看電視外,基本就沒啥事情可做了。這種天天睡到自然醒,吃喝玩樂就有錢拿的生活,誰不向往?

然而……

當楊羽等人到達紅月亮訓練基地的大門時,正是夜裏8點多,整整一天沒吃任何東西的楊羽,早就已經餓得快產生幻覺了。眼看著基地門衛室,從窗簾內透出的昏黃燈光,楊羽就仿佛看見了無數可口的飯菜一般,興高采烈得衝了過去。

“等等!”楊羽剛跑了幾步,便突然聽到了趙樣急促的喊聲,疑惑得轉身望去,和龍沫瑤相攜而行的趙樣,一臉無奈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恍然大悟的楊羽這才想起,自己還處於凝血瞳的狀態呢!這大晚上的,突然衝出來一個兩眼冒紅光的家夥,心急火燎得咣咣拍門,要進你的屋子,那後果……

紅月亮基地的大鐵門緊緊關閉著。就連旁邊的小門,也被從裏麵插上了插銷。因此,若想進去,隻能去求門衛室裏的保安了。站在門衛室外的楊羽,緩緩調整著自己的狀態,爭取讓自己看起來盡量誠實善良一些,至於那嚇人的凝血瞳,更是早早就退了出來。

“啪啪”兩聲輕響過後,楊羽禮貌得說道:“您好,有人嗎?我們的汽車被偷了,能不能在這裏借宿一晚啊!”

其實,楊羽是由手機的,若是找人求助,也並非不可以。但是楊羽的性格,一向是不到萬不得已,不願意輕易張嘴求人。於是,在給李麟他們發了一條報平安的短信後,他便將手機收了起來。計劃著等天亮了,再給自己老爹打個電話,讓他來紅月亮基地接他們。不在晚上打電話告訴楊新軍,則是因為楊羽怕自己老爹擔心。

等了片刻,屋內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刷拉”屋內的窗簾被拉開了,一個披著灰色保安製服的中年人,出現在了窗戶後麵。楊羽微笑著衝他點了點頭,卻奇怪得發現那人竟是猛得哆嗦了一下。

“您好,我和我的兩位女朋友,都是T市的大學生,今天……”

可是,還沒等楊羽說完,那個神情逐漸變得驚恐起來的中年人,便急急打斷了他,顫抖得指著楊羽的眼睛,結結巴巴得問道:“你,你是人是鬼?怎麽你的眼珠子是紅的?!”

被問得一愣的楊羽,下意識得揉了揉眼睛,再次確認了一番,沒錯啊,自己已經推出凝血瞳了,怎麽他還說我的眼睛是紅色的……

楊羽正疑惑著呢,隻聽得保安室內,再次響起了一串淩亂的腳步聲,又有3名神情各異的保安出現在了床邊,驚恐萬狀得望著楊羽指指點點。

“喂,各位大叔,我怎麽會是鬼啊,您見過有影子的鬼嗎?”楊羽連忙站到了燈下,轉著圈子的展示著自己的影子,“至於我這個眼睛……”

屋內的4人狐疑得觀望著,似是仍然不信。

這時,神色冷然的趙樣,緩步走到了楊羽身邊,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袋上:“叫你非要耍帥帶什麽有色隱形眼鏡!”

又白了楊羽一眼的趙樣,轉身麵向保安室內,那幾名已然被她那絕代芳華,震懾得有些癡迷的保安,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哎呀,你們幾個土鱉,人家城裏的年輕人時尚一些,你們就受不了,真是丟人!我一早就看出來那個是有色眼鏡了,你看看你們,嚇得這個鳥樣子。”

“我可沒害怕啊,我沒害怕,我就是想仔細看看外麵到底有幾個人嘛。”

“就是就是,我當然知道那是有色隱形眼鏡了,我上個月還給我媳婦買了一副呢……”

“當當”屋內幾人正自亂著呢,保安室的玻璃窗外,又傳來了幾聲輕響。

扭頭望去,窗外,是一張如宛如藝術品般精雕細琢,毫無瑕疵的俏臉,東方的古典淡雅,與南美的奔放狂野,完美得交匯融合,一雙嫵媚的桃花眼,彎如月牙……

“叔叔,能不能先讓我們進去呀,我們走呢好久的路喔,連水都沒喝上1口呢……”

一番忙亂之後,楊羽等三人,終於進入了紅月亮訓練基地。因為已經過了飯點,基地內也沒法再生火做飯,熱情的保安們,隻得有些不好意思得拿出了幾包泡麵,讓楊羽他們湊合一下了。

雖隻是簡單的泡麵,但是對於此時的楊羽來說,無疑已經是上等的晚餐了,疊聲稱謝得將泡麵擺在桌上後,便迫不及待得開吃了,那呼嚕呼嚕的樣子,與某種藕蹄類雜食家畜的吃相,頗為類似。反觀龍沫瑤,卻是完全不同了,雖然也很餓,但她吃麵的樣子,無疑是要優雅許多,一舉一動,無不透出名門閨秀應有的氣度。2個年青些的保安,看得眼睛都直了。

“請問,你們這裏,最近,嗯,有沒有,什麽比較……新鮮的事呢?”將泡麵放在一邊,道了聲謝後,趙樣卻是並沒有急著吃,而是好整以暇得,和一名年齡最大的保安,聊了起來。

剛剛還嗬嗬笑著的大齡保安,在聽到趙樣的問題後,猛得僵住了,臉上的表情,也隨之不自然起來。屋內其他幾名保安,也突然安靜了下來,驚疑不定得望向一臉淡淡笑意的趙樣。

埋頭吃麵的楊羽,也感覺到,屋內的氣氛變了。

“姑娘,你,你問這話,是什麽意思呀?”輕咳一聲,那名被趙樣問道的大齡保安,勉強得笑了笑,抽出一支煙,猶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沒什麽,隻是隨便問問,若是太平無事的話,就當我沒說好啦。”趙樣無所謂得笑笑,微垂臻首,不再言語,隻是慢慢攪拌著屬於她的那晚泡麵,卻並沒有要吃的意思。

“小妹妹!你是怎麽知道的?”一名梳著偏分發型青年保安似是沉不住氣了,驚疑不定得開口說道,“這事兒剛出沒幾天啊?難道,你也會看這個?”

這下,連龍沫瑤都感覺都有問題了。楊羽更是直接放下了麵碗,目不轉睛得望向正對著麵碗徐徐吹氣的趙樣。

“你們已經請人來了,是嗎?”微笑著的趙樣並沒有回答問題,反倒是又提出了一個新問題。隻是,她卻並沒有抬眼看任何人。

“哎呀,小妹妹,你還真會看這個啊!對對對,沒錯,前些天,陸經理剛請來了一位大仙,現在還在基地裏住著呢。你真是神了!”還是那個剛才發話的青年保安,此時他望向趙樣的眼神中,滿是崇拜。

屋內的其餘幾名保安,頓時都將目光牢牢得鎖定在了趙樣的身上,等待著她再說些什麽。然而趙樣卻好似忽然對碗內的泡麵,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般,隻是一個勁得攪拌吹拂,總之就是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最終還是那名貌似首腦的大齡保安,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率先歎了口氣,打破了沉默。

“唉,造孽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大齡保安看起來有些疲倦,有些渾濁的眼睛,顯得很憂鬱,“我們這個基地,不幹淨啊……”

在這個訓練基地裏,我也算是資曆較老的了。自打我開始在這裏上班的那天開始,便聽人說過。這個基地,鬧鬼。那是從94年開始的吧,每隔一段時間,這裏都會發生一起命案。有的時候是死一個,有的時候,死兩個,陸陸續續,死了得有十幾個了……

“什麽?十幾個?不是隻有2個來這裏軍訓的男學生嗎?!”徹底沒了胃口的楊羽,驚異得問道,當年王文對他講的情報,他至今還記得。

“咦?你怎麽知道的?”大齡保安疑惑得望著眼睛紅紅的楊羽,雖然已經知道楊羽帶著“有色眼鏡”呢,但這種環境氣氛之下,猛得一看,還是有些滲人。

楊羽琢磨一下,覺得即使說出自己的情報來源,也並不會有什麽影響,於是輕點下頭的他,緩聲說道:“是這樣,我家是泗水鎮的,對,就離這裏不遠的那個鎮子。在我初中升高中的時候,曾來這裏參加過一次軍訓,那一年,有一個我們帶隊的老師,曾經莫名其妙的暈倒了……”

“啊!我想起來了!泗水中學來軍訓的那年!那是3年前的事情了!我印象特別深,就是從那一年開始,這裏太平了幾年。”聞言,大齡保安似是想到了什麽,不由得仔細端詳起楊羽來,半晌,他突得一拍大腿,指著楊羽,興奮得說道,“啊呀,是你!你就是當年,在軍訓時,和武警教官單挑的那個孩子!啊呀呀,沒錯沒錯,就是你!當時,我就站在人群外麵看來著!一晃3年,你更高更壯了,差點認不出來了。”

眾保安一聽,隊長竟然認識這個楊羽,原本還有些緊張的氣氛頓時緩解了許多。在低聲告訴趙樣和龍沫瑤,當年那個和自己單挑的武警,就是許超後,楊羽又將曾經王文提供的情報講了出來。

聽完楊羽的敘述後,大齡保安冷哼著搖了搖頭,歎道:“你能知道這些,已經不容易了。不過,這些消息,其實也是假的。實際上死的人,要多得多。隻不過,除了那2個學生外,其他的都是這基地的員工而已。這才被基地的老板給瞞了下來。”

楊羽點了點頭,又疑惑得問道:“對了,我再問一下,既然我們來軍訓那年的事情,你記得那麽清楚,那麽,你記不記得,自從那年以後,是否還有人死過?”

大齡保安猛得一愣,驚疑不定得望著楊羽,嘴中似是在嘀咕著什麽。

楊羽心中了然得點點頭,很是隨意得笑道:“那年,我在這裏,幹掉了2隻害人的鬼魂……”

“可惜,這裏似乎並非隻有2隻鬼魂。”坐在一邊的趙樣,神色平靜得幽幽說道,此時的她,正出神得望著窗外,遠處,是一排排燈火全無的宿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