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伏筆
“阿半不太會說活人的語言啦。”目光炯炯的七蛋，忽然飄到了阿半的身旁，安慰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儼然一副大哥關照小弟的派頭，“嘿嘿，讓七蛋來幫它講吧！”
聽到七蛋的話後楊羽也忽然想起來，曾經侯老爺子，對自己講過的一段，關於鬼語的知識。
鬼語，顧名思義，鬼魂之間交流用的語言，以一種類似電波的方式傳播（據說）。大部分人類是不可能聽到，也不可能聽懂的。一般情況下，隻有個別靈力屬性奇特的人類，才能毫無障礙得，用鬼語和鬼魂溝通。這種能力，無法後天修習，完全隻能靠，天賦。而世俗間，一般將這樣，能夠跨越極大的距離，用神奇的鬼語，溝通冥界的人，稱為，鬼語者，或者，通靈師。
當然了，鬼魂不可能隻掌握一種語言。就像活人一樣，其實明明已經熟練掌握了自己的母語，卻依然被各種壓力逼迫著，去學習各種一輩子都未必能用得上一次的奇怪語言。不過，鬼魂比活人幸運的是，大部分的鬼魂，是不需要學的，基本都是變成鬼了，就立刻能夠掌握鬼語和人類語了，隻不過，外國鬼講英文，中國鬼講中文，以此類推罷了。但是，特例，是永遠都不會消失的。
鬼魂之中，也存在著一些，語言上的異類。它們生前，或許並不是啞巴，甚至還有可能是演說家，律師，歌手之類，但是，它們在身死變成鬼魂後，卻再也無法正常講話。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有很多。但是，一般情況下，都是由於死前經曆了過於巨大的痛苦，或者，死時怨氣過重所致。因此，這類鬼魂，大部分都是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而燒死鬼中，這類現象最為常見。靈界，稱這種堅持母語的凶悍鬼魂為，默鬼。經年累月的口口相傳，慢慢的，有些地方，默鬼，就演變成了魔鬼。
“哦？我看它剛才叫人的時候，說得還是蠻流利的嘛。”不停確認著方向的趙樣，輕飄飄得說道。
七蛋身後的阿半，勉強一笑，費力得說道：“大哥，教，很久，兩句。”
聽起來，他似乎是想說，他的活人語言，都是七蛋教的，而且，貌似還隻教了2句。這2句，應該就是“大哥好”，“大哥大好”之類的吧？
楊羽皺眉問出了自己的疑問，最終，也果然如他所料，七蛋確實隻教了阿半那兩句話而已。
看著在阿半不停重複的，一聲聲吐字含糊的“大哥好”的問候中，眉飛色舞的七蛋。楊羽不由一陣感慨。不想當大哥的小弟，不是好小弟呀。人如是，鬼亦然。
在楊羽的再三提醒下，自我陶醉中的七蛋，終於不再折騰，規規矩矩得講述起關於阿半的故事。
阿半生前，是一名外地來T市求學的大學生，學習成績優異，為人謙和有禮，甚至，還有那麽點害羞。可惜，就是這麽一位寄托了全家，乃至全村榮耀的大學生，卻莫名其妙得死於了一場車禍。司機酒駕，超速行駛，而倒黴的阿半又正好路過，於是，悲劇就發生了。而阿半的怨念之所以這般深重，則是因為撞死他的那個有些背景的，與他同齡的司機，居然P事沒有。客死異鄉，又深感世道不公的阿半，就這樣，成為了一隻罕見的，怨念極重，卻並不凶狠的默鬼。
當被媽媽帶著，一路追到T市來找楊羽的七蛋，發現阿半的時候。阿半，正神情落寞得坐在馬路邊，無聊得數汽車呢。後來，在七蛋母親的幫助下，阿半，成為了七蛋在T市的第一個小弟。自此，阿半的命運，被徹底改變了。
實際上，阿半的死因，並非如表麵上這麽簡單。但，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完了，要是阿半沒有遇到七蛋，或許還有放下執念，轉世輪回的機會。可是現在，殺過人的阿半，是徹底沒指望了。
楊羽無奈得看著正跟著七蛋，在半空不停兜圈子的阿半。心中隱隱有種負罪感。他也是被阿半恐怖的樣子給誤導了。一上來就以為阿半是那種攻擊傾向嚴重的凶惡鬼魂呢，誰知道，其實人家曾經純潔得跟張白紙似的。
趙樣用肩膀輕輕碰了一下想得有些入神的楊羽，小聲說道：“問問七蛋自上次和你分開後的經曆，多套出些關於他媽媽的情報。”
差點忘了正事的楊羽聞言，連連點頭。立刻揮手喚回了七蛋，連哄帶騙得問出了不少消息。
泗水鎮陰魂事件之後，空手而歸的七蛋並沒有受到什麽責罰。隻是被要求更加努力得修習一些控製鬼魂的方法而已。1個月前，七蛋的媽媽忽然帶著七蛋，匆匆離開了他們之前一直落腳的地方。直奔T市，找楊羽來了。但是七蛋母親麾下的那幾位厲害的鬼魂，卻並沒有同行，連七蛋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就連這次來找楊羽的原因，也是在七蛋母子倆到達T市之後，七蛋的母親，才告訴他的。
至於遇到段錦，則是在七蛋收服阿半之後的事情了。既然是要讓自己唯一的寶貝兒子，離開自己身邊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七蛋這位厲害的母親，當然不可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一個，隻能算七蛋半個發小的楊羽身上。更何況，之前兩方，還有著一段化不開的仇恨。於是，這位顯然對禦魂流法術頗有心得的母親，開始了給七蛋找保鏢的行動。
可惜，T市雖大，但合適的鬼魂卻不多。眼看自己所剩的時間日益減少，可七蛋的身邊，依舊隻跟著一隻潛力與缺點同樣巨大的阿半。就在這時，那個倭國駐軍遺留的地下迷宮，被發現了。同時被發現的，還有老鬼，與段錦。
由於未知原因而越發虛弱的老鬼，和一個剛剛才恢複神智的段錦，如何會是七蛋母親的對手。不過七蛋母親很聰明，在她發現老鬼生前曾是一名革命軍人後，便立刻放棄了武力威脅的計劃，轉而使用較為溫和的手段，來請求老鬼暫時照顧一下七蛋。
對方是孤兒寡母，雖然母親厲害些，但卻又正好遇上了更加厲害的對頭。對自己國家的兄弟姐妹，一向心軟的老鬼，很痛快得就答應了下來，甚至，段錦還和七蛋成為了朋友。
那麽，段錦又是如何會出現在寧息公墓的呢？這一切，皆是源於鬼魂，與自己屍體間的一種奇妙的聯係。不過，以七蛋和楊羽這種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靈界知識，是不可能知道這種聯係到底是怎麽回事了。不過，簡單點來說，就是，鬼魂，會非常留戀自己的屍骸。而且，即使鬼魂與自己的屍骸相隔甚遠，若是有人在屍骸邊說話，禱告的話，鬼魂也會感受得到。當然，像老鬼這樣，屍體被絞得連大點的渣子都沒有的，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火化後的骨灰也算屍骸，但若是撒入江河湖海，便會與老鬼的情況一樣。為了讓作古之人了無牽掛，那麽就火葬之後撒入大海吧）。
結果，自從恢複神智後，便經常能聽見周文聲音的段錦，受不了了。
要說這周文，也確實癡情。段錦死後的一段時間裏，他幾乎都要住在段錦墓邊了。除了平常的祭拜之外，還經常嗚咽著念叨一些曾經的美好。好幾次，要不是旁邊有人看著，周文差點就走了梁祝的老路了。這種情況，誰能受得了啊。反正段錦是抗不住的。可惜，作為新鬼，且怨念並不算太深重的段錦，雖然知道自己的屍骸和墓地的位置，但她卻根本就沒有長途旅行的能力。
於是乎，正發愁怎樣讓老鬼這個可遇不可求的單純保鏢，更加用心得保護自己兒子的七蛋媽，笑盈盈得出現在了段錦麵前。
“後來，媽媽還要七蛋一直留在寧息公墓，段錦姐姐的墓邊，哪裏都不準去。直到剛才，遇見了趙姐姐，和龍姐姐，媽媽才傳來口信，說她今天就要走了，還說，七蛋也自由了，讓七蛋好好跟大哥一起生活，注意安全，等麻煩解決，就回來接七蛋什麽的。”飄在半空中的七蛋，神色有些黯然，似乎是在想念已經遠去的母親吧。
想得可真是周全啊……
楊羽和冷笑著的趙樣，同時想到。
估計七蛋媽早就已經知道了周文的綁架計劃，這才故意安排七蛋和阿半，寸步不離得守在寧息公墓，就等著在關鍵時刻救人呢。這樣一來，本就對七蛋沒什麽惡感，同時還算半個發小的楊羽，更是會全心全意得保護，照顧七蛋了。
一個簡單明了，讓你即使識破了，也毫無辦法的局。
唉，罷了，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這次終歸是要感謝七蛋他們母子倆的。不過遺憾的是，七蛋根本就沒見過那個能讓七蛋媽都心生怯意的對頭，否則，說不定還可以結識一番，成為戰友呢。
“嗯……咱們沒走錯，應該馬上就到了，走快點吧。”知道此事沒必要再想的趙樣，在心中將七蛋媽的危險等級再上升一格後，便轉而注意起眾人正在走的路了。
同樣晃晃腦袋，拋開那些已經過去的煩心事的楊羽，也睜著一雙凝血瞳，開始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了。
咦？這小路，這雜草，這田地……
“小樣兒，咱們現在要去的這個素質培訓基地，教什麽名字？”
趙樣被楊羽問的一愣，回憶了一下後，她遲疑得答道：“沒記錯的話，似乎，是叫，紅……紅月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