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昔
剛一聽見叫聲，楊羽便立刻警覺得抬起了頭。
一名秀美異常的長發女鬼，表情哀傷得飄到了他的麵前。
“你是誰？”楊羽暗暗準備著許久不用的真言咒，冷眼望著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美貌女鬼。
咦，這女鬼，似乎在哪裏見過……
“段錦？”在場的人類中，除了楊羽，也就隻有趙樣能看得見鬼了。一直伴在趙樣身邊的龍沫瑤，聽說段錦來了，頓時低呼一聲，疊聲催問著趙樣，段錦姐姐在哪裏。
“你的精神恢複正常了？”楊羽仔細得觀察了一會兒段錦的眼睛，發現她確實已經不再似當初那般木訥無神了。
慢慢現出身形的段錦，先是對一旁的龍沫瑤，微笑著點了點頭，接著，她又再次望向楊羽，輕聲道：“是的，前陣子剛剛恢複的，多虧了老鬼前輩……楊羽，你，能不能，放周文一條生路……”
“哈，放過他？聽小樣兒說，剛才你就在自己的墓邊呢，是吧？他們做了什麽，想要做什麽，你也聽見了吧？你還要我放過他？”說實話，楊羽對段錦，還是心存感激的。當初，在意中人酒吧地下，若不是段錦舍身相救，恐怕，不僅僅是趙樣，連他和龍沫瑤都得交代在那裏了。但是，感激，隻是針對段錦的，卻並不能抵消他對周文的恨意。
段錦默默垂下了頭，淒絕得望著周文，哽咽著說道：“他隻是太傻了，太愛我了，周文不是壞人，他一直很善良的，他隻是一時糊塗，我，我，對不起，我……”
或許是因為神智剛剛恢複，而語言不暢，亦或是因為，段錦自己，也很清楚周文到底做了何等令人不可饒恕的事情吧。總之，一時間，魂體不停顫抖的段錦，囁嚅半晌，也沒能給出一個，讓足以讓楊羽放棄殺死周文的理由來。
“你看，你也找不到理由吧……”楊羽輕歎一聲，語氣和緩了起來，“段錦，我尊敬你，也很感激你，但是，我卻不敢再拿小樣兒和瑤瑤的安危開玩笑了。今天，是佛祖垂憐，讓七蛋及時出現。可是萬一有下次呢？誰能保證我若是放了周文，他日後不會再找機會報複？所以，對不起……阿半，過來，動……”
“等等。”一隻有力的玉手，忽然按住了楊羽的肩膀，眼神閃爍的趙樣，忽然出現在了段錦的身邊。悲喜交集的龍沫瑤，則是亦步亦趨得跟在她的身後，淚眼婆娑得望著段錦。
“楊羽，算了吧。”趙樣歎息著揮手示意，讓已經聽話得湊上前來的阿半暫時退下，美麗的杏子眼中，悄然滑過了一抹難以察覺的溫情，“就當是我欠段錦的，這一次，都還了。”
楊羽驚訝得望著居然說出這種話的趙樣，幾次張嘴欲言，可最後，終還是無奈得長歎一聲，轉身帶著七蛋和阿半，默默得走開了。
“謝謝！謝謝你趙樣！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原本已經徹底死心的段錦，陡然間希望重燃，心中自是萬分驚喜。
“不必。欠你的，這次全部還給了你。以後，若是他再敢來找麻煩，可就沒這麽走運了。”表情柔和許多的趙樣，出言打斷了不停向自己鞠躬作揖，連連道謝的段錦，“等會兒他醒了，你告訴他事情真相吧。對大家都好……那麽，小狐狸，和你段錦姐姐告別吧，以後，或許就沒機會再見了。”
“你怎麽知道，以後不會再見到段錦了？”正用一些網上看來的笑話，糊弄著七蛋的楊羽，抽空看了眼正俏立在自己身後，仰首望月的趙樣。
“她的執念，就快放下了吧。”趙樣的側臉在月色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平靜，“她之所以有執念，應該是因為對那個周文的牽掛，以及，對害死她的那些倭國陰魂的恨意吧。如今大仇早已得報，又有了和周文話別的機會，她那樣善良單純的女孩，還能有什麽放不下的……其實，那個周文真的很愛她。”
趙樣繼續望著月亮出神，楊羽繼續給興致勃勃的七蛋講著笑話，遠處，巧笑倩兮的段錦，正小聲安慰著不停抽泣的龍沫瑤。四下裏，零零散散的各色鬼魂，好奇得望著這些，忽然出現在自己家園中的，古怪的活人……
“……真實的情況就是這樣了，周文，不要再做傻事了。”
“原來……唉……錦兒，不要走，留下來陪我吧！我不怕鬼！真的不怕！”
“……”
“錦兒，為什麽不說話？留下來吧！求你！”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已惘然……周文，謝謝你刻在我墓碑上的詩，謝謝你愛過我，謝謝你為我做過的一切，你是我這一世，最幸福的回憶。但是，天意使然，又何必強求？不如放下，給來世多積些功德，多留些希望。如果有來世……”
當渾身刺痛的周文睜開有些腫脹的眼睛時，寧息公墓中已是一片死寂，看不見人，更看不見鬼。同樣傷痕累累的大個子，仰麵朝天得倒在自己身邊，胸口微微起伏著，顯然也還活著。
“這裏是……”頭昏腦脹的周文，暈暈乎乎得坐起身來，卻猛然發現，他和大個子，竟然正躺在段錦的墓邊呢！
剛才的那個，不是夢？！錦兒，她，她來見我了？
正望著墓碑上，段錦的黑白相片愣神的周文，忽然覺得頸部有些緊，疑惑得低頭一看……周文頓時愣住了。
震驚，不可思議，無法名狀的悲痛，繼而溫暖，感動，最終掩麵痛哭。
一個人，一段情，一生心疼……
很多年前，一個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每當他穿襯衣的時候，總是會漏掉幾個紐扣忘記係好，直到屬於他的那個，秀美溫婉的女子，翩然出現……
“怎麽你又不係好扣子就出來了呀！”
“哎呀，麻煩啊，又不舒服。”
“不行！不係好的話，看著多像流氓呀，我的老公是紳士，不是流氓！過來，我給你係！”
從此，男孩的紐扣永遠係得規規矩矩，整整齊齊，直到……
周文絕望的呼喊，在蕭瑟的秋風中，被卷得支離破碎。絕然墜落的紛紛淚雨中，隱約可以看到，周文襯衣上的紐扣，係得規規矩矩，整整齊齊……
同一時間，寧息公墓外。
“我靠！這是哪隻混蛋幹的？！”望著空空如也的停車場，楊羽憤怒得叫罵著，幾小時前，一輛稍顯破舊的二手夏利，還明明停在這裏的，“該死，那可是我借的車啊，這下我可怎麽和人家交代……”
可惜，楊羽並不知道，多虧了那個好心的偷車賊，他才有臉去和西瓜交代啊。
“就是這輛破夏利！MD！白天的時候，抹了老子的車就跑了！攔住他！”
“大哥！您認錯人了吧，我這車……”
“閉嘴！揍他！”
“啊呦，啊呦……別打臉啊……”
“同誌，請問，您傷得嚴重嗎？”
“哎呦，交警同誌，您可來了，他們太沒有人性了……”
“同誌，您好，請問這車是您的嗎？”
“這個……”
“您好，根據電腦記錄顯示，今天下午，您這輛夏利車，曾在十幾分鍾內，連續違章21次，現在，麻煩您跟我們去一趟所裏……對了，先把您的駕駛證和行車證給我。”
“呃……”
據說這個偷車賊從拘留所裏出來後，便徹底金盆洗手了。
“現在怎麽辦呀，走回去嗎？”看著漆黑寂靜的公路，龍沫瑤的心裏有些沒底。
身為土生土長的T市人，趙樣多少還對這一代的地形有些印象，努力回憶片刻後，她抬手指著一個方向說道：“市區離這裏太遠了，走到明天早晨也走不到的。我記得那邊似乎有一個素質培訓基地，咱們先去那裏吧。會比市區近許多。”
於是乎，3人2鬼便按著趙樣的指示，不緊不慢得出發了。一路走來，涼風拂麵，草香醉人，倒也很是愜意。雖是荒郊夜路，但此時的幾人，卻並不害怕。畢竟，夜路的危險，無外乎兩種——惡人，或者惡鬼。
惡人，正好，楊羽和趙樣心中的怨氣還沒泄幹淨呢。
惡鬼，抱歉，這裏已經有兩隻了，想嚇唬人，也得排隊吧？
“好無聊啊，大哥，大哥，講幾個故事來聽聽吧。”奉楊羽之命，再次隱去身形的七蛋，百無聊賴得飄到了楊羽麵前，可憐巴巴得望著他。
“故事啊……”將那把屬於趙樣的軍刀物歸原主後，心情平靜了許多的楊羽，開始琢磨起來，應該講個什麽樣的故事來給大家解悶。
“楊羽，能不能，讓七蛋，和阿半都現形出來呀，我什麽都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感覺好奇怪呢……”龍沫瑤輕輕拽了幾下楊羽的衣角，小聲嘟囔著。
似乎對龍沫瑤有些好感的七蛋先是盯著龍沫瑤看了一會兒，直到龍沫瑤也驚喜得望向它時，它才拍著巴掌笑道：““嘻嘻，看見了吧，聽到了吧？很簡單的。不過，七蛋的樣子雖然可愛，但是阿半就比較嚇人啦，大哥的老婆，不要害怕喔！”
大晚上得活見鬼，還能笑出聲來的女孩子，端得是鳳毛麟角。不過，龍沫瑤絕對算一個。
“嗯！嗬嗬，七蛋很可愛呀。沒事，讓阿半也出來吧，放心，你龍姐姐神經堅強著呢，每天晚上都要做噩夢，早就鍛煉出來呢！”
聞言，嘿嘿壞笑的七蛋，很是開心得點了點頭，小手一揮。看起來有些靦腆的阿半，瞬間出現了龍沫瑤的身邊。
“嗚哇！”一聲驚呼過後，被突然出現的半截身體，嚇得麵色發青的龍沫瑤，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趴在楊羽背上了。
看了看麵帶歉意，神情中，又隱隱透出幾絲落寞的阿半，龍沫瑤的心中，突然間沒來由得一陣酸楚。
“對，對不起啦，阿半……我，我可能是有些準備不足……嘿嘿。”訕笑著從楊羽背上，跳回地麵的龍沫瑤，小臉兒微微一紅，“這樣，阿半，講講關於你的故事吧！我從來沒聽過鬼講故事呢！”
“咦，也好，就講講你為啥變成這樣子的吧。”覺得龍沫瑤這個提議很有意思的楊羽，也連忙隨聲附和道
“你們啊……真是無聊。”趙樣一如既往得在一邊潑著冷水。
突然之間，被這麽多人關注，阿半似是有些驚慌，茫然得望了自己的老大——七蛋，幾眼後，害羞得低下了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按錯鍵啦！本來想定時發布的，結果……
算了……就這樣吧，第二更還是在晚上9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