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兒師妹,別生氣嘛,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

那個青年嘿嘿一聲怪笑,不再開口,目光卻盯著鬼街的盡頭,因為現在是十一點整。

這三人就是之前在麓山出現的法術界弟子,那個少女是清心觀的卓兒,和尚是無量寺的慧能,而至於這個青年則是太清宗的曾德,卓兒身上的那隻小猴子不知是畏懼曾德,還是知道鬼街已經要開始了,它從肩膀上已經爬到卓兒的懷裏,一雙毛茸茸的手臂搭在卓兒香肩之上,小小的腦袋埋了進去,不敢再抬頭往外看一眼,或者說,兩者都有吧。

李慕白並沒有把殷司給帶過來,殷司本來就以鬼物為食,若是在這大鬧一場,就不好了。

鈴鐺聲越來越想,最後變得有些刺耳,不過依然沒有蓋過嗩呐聲。

嗩呐聲不一會就停了下來,鈴鐺聲也不似之前那般響亮,倒是盡頭處變成白霧迷茫,轉瞬之間,整條鬼街都彌散著大霧,那白色的燈籠之中忽然亮了,白晃晃的燈光,把上麵的“奠”字映照的格外顯眼。

“咯吱……”

一個木車輪子在地上滾動的聲音響了起來,從盡頭處有一輛木製的推車,緩慢的在霧氣之中行駛而來,動作十分慢,推車的是一個身材瘦弱,佝僂著背的老頭,因為霧氣彌漫,看不清真容,木推車推了好幾步,他便休息一會。

這時候後麵有更多黑乎乎的影子從裏麵走了出來,這些黑乎乎的影子看不清真容,不過他們始終都沒有走出這個用白色紙紮成的門簾。

“開始了,咱們進去吧。”

黃月郎拍了拍李慕白的肩膀,然後首先撥開了那紙紮的門簾走了進去,李慕白緊隨其後。

一進到這裏,便感覺有很多目光盯著自己,全部都是森然的目光,進來之後,裏麵陰氣很重,一種跌入寒冰地窖的感覺,讓人很不得立刻逃出去。

他緊緊地跟在黃月郎身後,黃月郎在那木推車麵前停了下來,李慕白走到旁邊,看清楚這個影子的模樣,頓時嚇了一跳,推車旁邊是一個老頭,他身上穿著黑色的服飾,很像紙張裁剪而成,沒有半點衣服的質感,不過他衣服的前麵卻寫著一個壽字,而這個老頭的身子十分瘦弱,貼別是那腦袋,很小,頭發發白,眼窩深深的凹進去,下巴很尖,一副尖嘴猴腮的姆昂,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很詭異,旁邊的這個推車上麵用一層厚厚的白布遮蓋著。

李慕白走到旁邊,忽然旁邊傳來一種讓人食欲大增的味道,這種香味很詭異,應該是從推車上麵傳出來的。

“他就是壽公吧,屬於地府的官員。”

李慕白悄聲問道。

“小子,好久沒來了,又帶了什麽好東西過來?”

壽公忽然開口了,聲音很難聽,跟公鴨嗓子般,言語之中卻又帶著一絲笑意。

“這一次是我待我朋友過來換點壽膏。”

黃月郎直接了當的開口了。

“他?”

壽公這才把目光轉向李慕白,死死的盯著李慕白的雙眼,剛剛凝視了數秒,他原本有著一絲笑臉的麵容立刻變得大驚失色起來。

“你……你這是開玩笑麽。”

壽公身子有些顫抖,盯著李慕白,嘴唇都有些哆嗦起來。

“沒有開玩笑,你的官職雖然小,但是畢竟是陰神,我怎麽可能開你玩笑。”

黃月郎還是第一次見到壽公如此失態,有些疑惑的盯著他,不知道他在賣什麽關子。

“好熟悉的眼睛,好像見過,一時想不起來了,可以看看你的麵容麽。”

壽公小心翼翼地盯著李慕白,輕聲問道。

李慕白有些遲疑,沒有忘記黃月郎的警告,聽到壽公問話,他有些遲疑起來。

“放心吧,壽公雖然也是鬼身,不過他是地府的官吏,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黃月郎拍了拍李慕白的肩膀,示意他放心,既然黃月郎都這樣說了,他也沒有什麽不放心的,當即伸手往自己的口罩往下一拉,露出真容來。

“啊……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有這麽想象的人!”

壽公見到李慕白的麵貌,頓時發出一聲怪叫,身子往後退了好幾部,險些跌倒。

旁邊的一些遊魂野鬼紛紛往這邊看過來,李慕白連忙又帶起了自己的口罩,從腰間取下葫蘆,道:

“這裏是我抓的鬼,你自己點算一下,看能換多少壽膏,別哄騙我,否則你就算是陰神,我也要去地府討個說法!”

李慕白的語氣很沉,他並不是空口說大話,現在他可以元神出竅,去地府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小人不敢。”

壽公連忙抓過收魂葫蘆,一邊摸著收魂葫蘆,一邊打量著李慕白,似乎在確認什麽。

“你認為我是天都吧。”

李慕白笑了起來,因為莫離說過,自己以前是叫天都的 ,而看壽公的反應,應該是知道自己以前的情況,如果自己真是上界之人,那怎麽會流落在這裏,為什麽?

“啊……你……”

壽公的手一顫,收魂葫蘆險些跌落而下,滿臉驚恐的看著李慕白。

“難道不是?”

為了弄清自己為什麽會成了這幅模樣,李慕白語氣陡然一沉,以一種強大的氣勢湊了過去。

“不關我的事,天都大人,真的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不知道。”

壽公忽然“啪”的一聲跪在了地上,腦袋拚命的往地上猛磕起來。

周圍的遊魂野鬼頓時唏噓一片,想要圍過來看熱鬧,畢竟壽公和他們不一樣,壽公是陰神,遠非這些遊魂野鬼可比的。

“滾開!”

見到這些遊魂野鬼想要湊過來,黃月郎猛然轉過身,手裏的陰差令牌一舉,那塊黑黝黝的陰差令牌舉了起來,一股讓這些遊魂野鬼無法抵禦的威嚴從令牌之上散發而出,就好像是老虎是萬獸之王,別的動物聽到呼嘯聲都退避三舍的樣子。

“慕白,你別恐嚇老人家啊,壽公他可是陰神,你這樣做讓我有些為難了,還有什麽天都?”

黃月郎手裏抓著陰差令牌,開口詢問起來。

“現在不是時候告訴你,等我解決了此事再說。”

李慕白走到壽公麵前,看著他滿臉惶恐的臉,還未等李慕白再說什麽,壽公結結巴巴道:

“小人真不知大人會降臨在鬼街,有失遠迎,請大人恕罪。”

“起來吧,我現在已經不是天都了。”

李慕白淡淡的開口了,感情這壽公還真把自己當做天都了,一聽李慕白這樣說,壽公這才驚魂未定的站了起來,仔仔細細打量起李慕白,半響之後,才鬆了口氣,道:

“看你的氣勢,隻怕還沒恢複以往,你的事情是機密,我等小小的鬼吏又如何敢泄露?我還是叫你天都大人吧。”

“你不知道?那誰知道?”

李慕白心裏有些惱火,這個老鬼居然給自己賣關子。

他心裏有疑團,並不是因為那個夢境,原本夢境他不是太相信的,但是莫離也叫自己天都,莫離可是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或者說,自己做的不是夢,而是埋藏在自己心底潛在的意識。

“隻有幽冥血海的諦聽大人才有可能知道此事,還有,此事不可聲張啊。”

壽公看了一眼四周的情況,忽然湊了過來,小聲翼翼的開口了。

說完之後,李慕白怔住了,難道自己還真要下一趟地府,去那幽冥血海不成?

“好了,趕緊換取壽膏吧。”

李慕白緩緩道。

“大人,你要這麽多壽膏幹什麽,咦,你……”

壽公把手忽然搭在了李慕白的肩膀,一股冰冷的涼意傳來,頓時微微驚呼起來。

“有什麽是?”

李慕白看到壽公收回自己的手掌,詫異的開口問道。

“大人,你的壽命,好像被人什麽硬生生扯走了十二年,不可能,沒有什麽人是可以抽取別人的壽命,除非是判官大人,判官大人絕對不可能這樣做的,除非是天都大人施展了什麽續命禁咒,才會讓自己的壽命流失。”

壽公自言自語的推理起來。

“你這老頭,說這麽多廢話幹什麽,趕緊給我換壽膏。”

李慕白看著旁邊神色越來越古怪的黃月郎,聲音大了幾分。

“是……”

壽公稱量好收魂葫蘆裏麵的鬼魂之後,拿出一個黃紙,一把掀開這個白布,頓時那迷人的香氣更加的濃鬱起來,這是象征著美好生命的味道,就算這些遊魂野鬼也忍不住被吸引過來。

“走開!”

壽公冷冷的嗬斥起來,這些遊魂野鬼才退散。

木製推車上麵擺滿了雪白的壽膏,這些壽膏一指半來寬,中指長,好像年糕一樣,但是上麵有一個鮮紅的印記,一個圓形,裏麵寫著壽字。

足足給李慕白換了一袋半,一個袋子裏麵有五十塊壽膏,每一塊壽膏都能夠增加一周的生命,七十五塊,就能夠增加一個人五百二十五天壽命,也就是一年多。

“你這老頭是不是克扣我的,我捉了那麽多厲鬼,就這麽點?把另外一個袋子盛滿。”

李慕白心裏鬱悶之極,自己千辛萬苦捉了這麽多鬼物,居然就換了一年多的壽命,如何不讓他氣憤?

“大人啊,這已經是多給了。”

壽膏有些為難的看著李慕白。

他確實多給了極快,沒有騙李慕白,不過讓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是,李慕白居然一把奪過他手中那半個黃皮紙袋,伸手就往推車裏麵的壽膏抓去。

“小心!”

壽公見到這一幕,忽然失聲驚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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