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貘,也稱食夢貘。

傳說其身體像馬,鼻子像象,臉像獅子,額頭像犀,尾巴像母牛,腿像老虎……

雖然離譜,但禦獸圖上就是這麽畫的。

靈貘是一種極其神秘的生物,據說以吞噬人的噩夢或靈智為生。

而此刻,出現在蕭白眼前的靈貘,和禦獸圖中的靈貘有些區別。

皮厚毛少,外形有點像犀牛,卻又像豬一樣矮小,尾巴很短,鼻子突出很長,似能自由伸縮。

蕭白之所以確定這就是靈貘——

一來,那標誌性的、甚至看起來有些詭異的長鼻子,太容易辨認了。

二來,蕭白察覺到了與禦獸峰地下石窟裏一模一樣的妖氣,靈壓似乎也差不多,隻有築基境。

三來,元嬰難度的岩漿洞裏,普通靈獸不可能生存的。

蕭白立即開啟遙感連接暮昀,仔細檢查承劍台上的投影光幕——並沒有看到貘的影子和靈壓!

果然,這是中了幻術……

再看玉壺,對此毫無反應。

這件事應該與她無關,否則早就彈出女主邪惡行徑的遙感提示了。

到底是誰?

還沒等蕭白開口詢問,那幻貘徑直開口,說起了人話。

是個男人聲音,這讓蕭白格外警惕起來。

“你,便是在朝歌城救了三十三位半妖少女的劉德華?”

呃……果然是妖盟細作。

妖盟顯然對他很感興趣,也許正在計劃把他抓去妖盟榨成人幹。

像他這種對妖女有致命吸引力的男人要是去了妖盟,等於羊入虎口。

然而,不是每個妖女小姐姐都像玉壺這麽漂亮,他要是遇到了蟻後,多少腎也不夠用!

這樣想著,他連忙否定:

“我叫蕭白,你別瞎說!”

幻貘道:

“可你識海裏的波瀾,卻暗示你在說謊。”

媽的,又是問心!

甚至連個問話的人影都沒有,拿個幻術就來遠程問心了。

蕭白這次不幹了。

抬手一掌推了過去,以共鳴之力震開岩漿,打破幻象,繼續逆流趕路。

然而,沒過多久,新的幻貘再次出現在他的前方。

蕭白這才確定,這幻貘不可能是築基境該有的幻術水平。

難道說,門內還有高級內鬼?

可門內高層基本都在承劍台前觀看承劍過程,還能是誰?

哪個門內高層沒來現場?難道說,是藺西子師姐……

蕭白細思極恐。

這時,幻貘一邊與他在炎流裏同步上行,一邊又問他:

“你與玉壺結侶到底有何目的?”

蕭白甩不開幻貘,隻隨口應道:

“這是個被動的故事。”

幻貘又問:

“你知道玉壺是妖嗎?”

確定幻貘是妖盟的人,蕭白幹脆也不避諱了。

“當然知道,我老福瑞控了,尤其喜歡善於報恩的狐妖。”

幻貘又問:

“據你所知,玉壺是否有背叛妖盟的行跡?”

看來,妖盟對玉壺也不是百分百的信任!

蕭白逆流疾行,聳了聳肩:

“鬼知道,她的研究方向似乎是跨種族的繁育,這是我的專長,或許這才是她選擇我的原因。”

幻貘有些好奇:

“你是說,你的天賦乃是天成,而非是玉壺賦予你的?”

“當然!”

蕭白斬釘截鐵。

“我的天賦都是(靠上輩子)努力得來的!”

幻貘鼻子伸的老長,詫異的說:

“沒想到,你這句話竟是真的。”

“好了,我要趕路了”

蕭白不耐煩的說,也怕真被問出點什麽關鍵問題。

眼下,他也不管靈耗問題了,以靈力驅動身形,驀的一震,大力共鳴。

這一震,震的岩漿狂暴的炸開。

蕭白的身體不斷疊加與岩漿共振的力量,速度越來越快。

很快,竟真的把幻貘給甩開了。

由此可見,隻要你速度夠快,幻術就追不上你。

要是那些被女妖吸了精氣的古代書生能有他這麽快,妖女三秒現形了。

蕭白不止自己瘋狂加速,震的岩漿暴動,也給蘭道子二人增加了阻力。

如此一來,三人的逆流速度竟不相上下!

而蕭白手握不短的距離優勢,穩穩第一個過關。

到了終點,蕭白回頭看了眼,二人還在兩裏外……

轉回頭時,一頭巨大的吞漿獸,一口將他吞入腹中!

吞漿獸是並非真的靈獸,而是由元嬰法印維持的一個陣法石獸。

石獸雄踞炎流終點,三丈高,披厚岩,形如血獅。

吞噬蕭白後,又張開滅靈陣法,瘋狂的向體內咆哮,消耗蕭白的靈力。

這種消耗力度,起碼是炎流中的十倍,而且封閉的滅靈陣法極難防禦!

然而,破解實刻陣法,觸及到了蕭白的專業領域。

金環蟒的胃酸或許還需要硬抗,但這種實物刻印,蕭白煉氣境的時候,就破掉了黃標炳的地下石堡,之後又與暮昀一起衝破朝歌城牆硬抗陣雷轟擊。

如今擁有築基巔峰修為的他,甚至不需要用手觸摸吞漿獸的石壁,隻伸出五指,隔空一個空氣爆震——

砰!

不斷疊加岩漿與濁氣的震力,從石壁中的最薄弱的裂縫,瞬間爆破了吞漿獸,洞開一個巨大的缺口。

蕭白身形一閃,便衝了出去。

……

承劍台上,鴉雀無聲。

誰也沒想到,蕭白能把在第一關積累的優勢,堅持到了最後。

如果說,在絕壁層,蕭白是靠逆天的直覺和觀察力走了捷徑。

那他在炎流層的驚人表現,完全就是拿實力硬抗了。

第一關,眾人是驚歎。

第二關,隻剩下拜服。

不管蕭白最後能不能如願拿到卍靈劍,眾人都心服口服,心裏不得不佩服玉壺真人的眼光。

魏山君搖了搖頭,為之歎服:

“直覺,體術,技巧,耐力,皆是頂尖,沒有任何短板,天造之才!”

不遠處,暮昀冷俏的小臉強行保持淡定,膝下小手卻興奮的握成了拳。

緋月看了眼這個出生便失蹤、回宮時已是雪炎宗門人的妹妹,笑道:

“看妹妹緊張又興奮的樣子,好像有了意中人哦。”

“你瞎說什麽!”

暮昀白了緋月一眼。

她一直搞不明白一件事,為何這個小時候天賦異稟的姐姐,至今都沒有煉氣。

當個凡人整天搗鼓玩具真就那麽快樂嗎?

三十多歲人也沒男人要,跟她走的最近的不是宮女就是太監。

一旁,玉壺微微皺眉,緊盯著右側投影,察覺出了一絲異樣。

她不明白,為何蕭白逆行中間會停留了片刻,然後突然加速……

站在台前的春簫子也覺得奇怪。

他的納戒與護山大陣相連,檢測出了異樣的妖氣波動:

“門內五行妖氣短暫的提升了?”

他忙對折蕙真人附耳道:

“師妹去檢查地下石窟。”

折蕙真人老臉一紅,受寵若驚。

“那五個妖孽全被劍刺妖丹,牢牢縮在滅靈石壁上,四周都是元嬰級的陣法防禦,逃不了的。”

越說春簫子越不放心,堅持道:

“你去看看,對了……不要一個人去,與鍾師兄一起。”

折蕙真人一怔,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立即起身,離開了承劍台。

……

炎流層的終點,又是一條平平無奇的環山石子路。

蕭白第一個過關,已近乎空血,吞了金環蟒的蛇丹,才恢複滿血狀態。

他站在轟轟隆隆的洞口,以勝者之姿,回望蘭道子和陸有為。

看了好一會兒,陸有為和蘭道子才一齊衝了出來。

經蕭白這麽一折騰,不止他自己的靈力嚴重消耗,其餘兩人也被消耗了不少。

陸有為損失三成靈力,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蕭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蘭道子更是隻剩一成的靈力,彎腰喘著粗氣,仰首盯著蕭白:

“師叔,你的靈氣是補回來了,怎麽氣色不太好?”

這小子眼神還挺敏銳!

蕭白是被幻術攻擊了,才顯得氣色不好。

“你還有臉說我?說好的給我保駕護航,結果根本追不上我。”

蘭道子仍然喘著粗氣,一身青衣汗濕了一半。

“弟子是真的盡力了,師叔和監宗大人速度太快,完全追不上。”

擱這凡爾賽呢?

蕭白心想,剛才在炎流層裏,速度最快的就是他,比陸有為還快,幾乎是同時衝線。

不過在陸有為眼中,還是蕭白給他帶來的震驚更強烈。

第一關還能說是取巧,第二關沒有任何捷徑可走,眼前這個五行均賦的天廢之人,竟以區區築基修為,發揮出了元嬰實力!

若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相信天下竟有這等奇事。

陸有為眯著眼,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猜疑之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你的身上似乎有龍的氣象。”

金鱗豈是池中物,蕭白聳了聳肩。

“若連這點氣象都沒有,卑職怎麽敢以築基之力與監宗大人同台呢?”

陸有為無法反駁,也不好再問了。

……

在司儀帶領下,三人沿著碎石路向東走了會,再沿一條小路向上,徐徐走向第三關。

蕭白輕鬆過兩關,蘭道子雖然有些意外,但還能勉強理解,可第三關他卻擔心起來。

“師叔,我聽師尊說過,第三關是由一些倒插在荒山上的短劍組成,短劍上附著了上古劍意,需要承劍者神識堅韌,劍心通明,而師叔的劍心似乎過於取巧,可能要吃虧,等會跟在弟子後麵前進便可。”

蕭白想了想,一階共鳴之力隻對實物有效,眼下,劍心,確實是他的薄弱環節。

甚至說,他根本沒有劍心,隻有純技巧,對付劍人可以,對付劍意卻難。

“我盡量吧。”

隨後,三人來到第三關前。

第三關,叫劍棘層。

劍棘層是一片荒山,一口口斷劍倒插在荒草中,像是一塊塊墓碑。

斷劍上殘留的劍意,是一個個死去的持劍者麵對域外天魔時,臨死前識海中的震驚,恐懼,絕望和哀鳴。

第三關考驗的是承劍者的劍意,即執劍者的意誌力,即魏山君曾經說過要打磨的劍之銳氣。

蕭白本以為所謂的上古劍意,是執劍者不屈的劍意,沒想到竟是他們麵對域外天魔垂死前的掙紮。

說白了,是失敗者的劍意。

這種身臨其境的代入感,深入骨髓的恐懼與絕望,讓蕭白感覺,比他親眼見到魔女,還要讓人頭皮發麻。

在司儀的帶領下,三人分別從劍棘層不同的位置,開始踏入荒地。

蕭白依然在關卡中段開始。

陸有為與蘭道子幾乎同步。

三人頂著劍意,向上跋涉。

隨著一步步深入劍棘林,一道道裹挾著劍意的淩厲劍風,開始衝擊著三人的身體與靈魂。

修為高,靈力充沛,或能通過消耗靈力緩解一部分精神上的折磨。

但隻防禦,終究不是辦法,最後還是要看你的劍意,夠不夠銳利。

這樣想著,陸有為直接以元嬰後期的靈壓,凝聚成一柄劍形劍氣。

陸有為手握著氣劍,在劍棘層裏砍瓜切菜,昂首闊步,橫行無忌。

他的身貌飄逸,氣質高雅,卻喜歡暴力破解一切難題。

一旁,蘭道子劍道天賦極強,常年又修萬劍,讀萬劍譜,亦觀萬棋譜,一身浩然劍氣覆身,劍意極銳利。

但是,他並沒有像陸有為那樣凝聚劍氣,而是閉目承受所有劍意。

他以自己的身體和靈魂,承受一切悲鳴的劍風和劍意,踽踽獨行。

他速度不快,走的卻極穩。

蕭白從劍棘層中段開始,一上來遭遇到的劍意就比二人高,眼前一黑,差點沒扛過去。

相比於修改器的各種開掛,他的精神屬性稍稍弱了點。

這些劍意,其實都是空氣中殘留的意誌,並非刻印在斷劍上的法印,蕭白的一階共鳴之力也毫無辦法。

他甚至找不出最佳路線。

他的丹田外壁,雖然同時被萬劍淩遲,卻仍巋然不動。

問題是,他的劍意不銳,被折磨的夠嗆,腦仁都裂了。

身體雖然沒什麽大不了,可是精神太折磨了。

眼下,遇到這等窘況,修改器也沒說來救駕。

萬幸,蘭道子終於來救駕了。

“終於追上師叔了。”

蕭白扭頭一看,嚇了一跳,這家夥整個人快變成了一把劍。

銳利的劍,銳利的眼,一步一個劍印,步履越來越穩,也越來越快。

蕭白明白了。

“看來,你是奔著天層去的。”

蘭道子麵色平靜,並無悲喜。

“腳下這些斷劍,其實是末法時代中死在域外天魔手裏的修士之劍。”

蕭白好奇的問:

“為什麽這裏隻放斷劍?”

蘭道子平靜道:

“戰至死,劍才會折斷,這些劍修沒有一個人是逃跑時被殺的……如此銳利的劍意才能留在這裏,雖然他們也曾恐懼,也曾絕望,但依然選擇戰至身死劍折,承劍者需要心存敬畏。”

蕭白所有所思道:

“看來,斷劍是死士的勳章。”

蘭道子點了點頭。

“勳章……嗯,這個詞精確。”

很快,二人來到了荒地中央。

這塊地被千萬斷劍圍在核心,光禿禿的沒有草,也沒有斷劍。

地上,用劍印刻畫了一些代表域外天魔的魔紋,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這些結構複雜的詭異魔紋,比暮昀的花魔形態還要更加恐怖,更難以名狀,甚至還有一絲深陷宇宙的浩瀚。

“師叔穩住,真正麻煩的東西要來了。”

蕭白抬頭看了眼天。

劍風,愈發的淩厲。

突然,天色暗下來。

起初,是來自遠方的慘烈悲鳴。

很快,控製彌漫起滔天的血霧。

以及時隱時現、時遠時近的悲愴低吟,無不讓人毛骨悚然。

再看夜色,竟已變成近乎黑夜的血紅。

血霧之中,巨大的黑影遊**著。

“這是……域外天魔?”

蘭道子試圖安撫蕭白。

“別緊張,隻是些遠古的幻影。”

蕭白越看越不對勁。

一道道鮮血連成的內髒,掙紮,撕扯,血腥,恐怖,綿延不絕,卻並不嚇人,讓人沉浸在無限折磨的苦難中。

突然!

黑壓壓的天魔黑影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一轉眼將二人圍的水泄不通。

仔細看,這些並不是域外天魔,而是染上魔障的人影!

有斷了胳膊的,有斷腿的,有被腰斬的,還有無頭的……猙獰,淒慘,發出一道道恐怖的音節。

四麵八方的殘身魔影,不斷向二人抓來,前仆後繼,試圖將二人拖向不可知的深淵深處。

“師叔,穩住心神!”

蘭道子朝蕭白大喊。

然而沒卵用,一轉眼,二人已經被黑影給衝散了。

蕭白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感知不到蘭道子,也感知不到陸有為。

隻有腳底共鳴才能確定,自己還在劍棘層中,在中央打轉。

他通過共鳴之力給自己指路,但不知為何,腳不按腦子走。

蛟丹加固的丹田外壁不斷承受著黑影劍淩,但是很穩,隻是肉身被撕裂出一道道血口子。

蕭白也懶得管這些細節,他的靈耗控製極為優秀。

但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個事,要是被蘭道子二人反超,卍靈劍可就無了。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便打開遙感,連接玉壺,讓自己的神魂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承劍台上,看自己闖關的英姿。

終於,他的身體跟著腦子走了。

自己看自己,像是在看監控或手機錄像一樣親切。

雄渾的身姿與黑暗融為一體,像是黑夜裏的火炬。

老夫真帥!

蕭白心中驚呼了一句。

人很快穿過劍棘層中心,衝出了血霧彌漫的黑夜。

從一個通道直達梯田。

他的麵前,出現一片鋪滿了黃白小花的花海。

中間豎著了一個黑碑。

黑壁上刻了一個地字——

地劍。

花海中散落倒插著幾十柄古劍,劍身完整,古樸生鏽,卻給人一種曆久彌新的驚豔。

正是蕭白的目的地,地階劍層。

他的遙感耳邊,還殘留著魏山君和春簫子的驚歎聲。

“神遊天外,以客體自觀,真是離奇的境界!”

“可惜,終究沒有直麵劍意,取巧之舉難以抵達天階劍層。”

“地階足矣,卍靈劍在地層,或許這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藺西子師弟也會欣慰的。”

隨後,二人也在品評後麵的蘭道子與陸有為。

蘭道子終於凝聚一道劍氣,一氣破萬影。

魏山君終於鬆了口氣。

今天光顧著誇蕭白了,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的親傳弟子,不知不覺擁有承天階劍的資質,興奮歎道:

“雖然準備倉促,但終究是天階之姿啊!”

蘭道子身後,麵對籠罩的魔影,陸有為的劍氣越來越吃力,身姿體態都頗有些狼狽。

春簫子搖了搖頭:

“如此下去,陸監宗怕是連地階都去不了了。”

蕭白沒去管二人。

天階劍對現在的他來說,可能帶不動,先拿卍靈劍再說。

地層花海裏一共也就二十來把劍,卍靈劍的劍柄上,刻了個紅色的卍印,蕭白很容易就找到了。

蕭白走近一看,才發現一個身穿雪炎宗長老服、略顯陌生的女人,煢煢孑立,像女鬼一樣站在劍旁。

仔細看,竟是藺西子師姐!

上一次見她,是寒風凝聚成虛渺的人形,飄在山門廣場上空,雖說還是男人模樣,卻宛如敦煌壁畫一樣在空中飄渺翻飛,給人一種仙女的感覺。

可眼下,虛影變成了藺西子師姐的真人,模樣也完成變成了女人,漂亮是漂亮,可臉色蒼白的像個女鬼。

蕭白腳底展開共鳴之力,確定她是有實體的人,而不是懸空的鬼。

不等蕭白靠近,藺西子眸光哀怨,遠遠歎道:

“沒想到,還沒等我變成小女孩的模樣,你便來承劍了,蕭師弟,你比我想象中的天賦還高啊!”

雖然藺西子師姐嘴巴在動,但蕭白感覺這句話是神念,而非聲音。

立即遙感到承建台上,發現確實是神念。

這引起了蕭白的警覺,故作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同樣以神念回道:

“哈哈,有人想搶卍靈劍,我也沒辦法,隻能提前承劍。”

藺西子靠近蕭白,清澈邈遠的眸光微漾。

“雖然很微妙,但你身上有淡淡的魔氣。”

蕭白隻得解釋道:

“是魔力,我被魔女襲擊後遺留在身上的力量,像是某種不可磨滅的受傷印記。”

藺西子忽然開口:

“你知道,魔族是永生的嗎?很多人不是不想入魔,隻是天賦不足。”

蕭白感覺,這女人不太對勁。

“我算是以另一種形式入魔了,不稀罕。”

藺西子負手立在花海中,身形愈發飄渺,忽然自顧自道:

“二十年前的宗國之戰中,我正是想去拿天階層的魔劍,才被一劍狐給誤傷的。”

等等……蕭白以為聽錯了什麽。

“你說天階層的誅魔劍是魔劍?”

藺西子點了點頭。

“真正的誅魔劍,早在二十年前的宗國之戰中,就被天魔宗宗主睽羽趁亂偷走了。”

“她在此留下一柄天階魔劍,目的是讓想某個天才入魔。”

“一劍狐曾經碰過魔劍,卻並未入魔,這一次會是誰呢?”

天魔宗宗主睽羽?

蕭白一驚,難道是與暮昀聯係的那位尊主?

如果一劍狐碰過天階魔劍,還能不入魔,是不是更加證明,她的潮汐之力位於天階之上,也是七個神級序列之一?

藺西子又為何想要去拿魔劍呢?

她的話信息量太大了……

她為什麽要說這些呢?

蕭白百思不解。

這時,藺西子抬頭看向更高處的天階劍層,道:

“我有辦法能讓你前往天階劍層,你想去嗎?”

魔劍,就算是天階,對蕭白價值也沒那麽大。

何況還存在各種未知的風險。

結合剛才的幻貘,以及藺西子神念對話,顯得她尤為可疑。

蕭白覺得,就算是穿越者,自己也不能太浪了,安全第一。

藺西子越希望他去拿魔劍,他偏要拿卍靈劍!

“眾目睽睽下作弊去拿天階劍也不太好吧,我就喜歡師姐的卍靈劍。”

聽到師姐二字,藺西子眸光微動,身子骨微微一顫,仿佛覺醒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你再喚我一聲。”

雌墮嘛,蕭白懂的很。

“師姐,怎麽了?”

藺西子盯著蕭白的身子,感覺他的氣勢驚人的雄渾,偉岸,簡直就是男人中的男人。

就算是雌墮之前的他,在蕭白麵前也如稚雞之於雄鷹,不可同日而語。

“真是個有趣的男人,可惜我的劍隻剩下劍鞘了。”

藺西子如此歎道。

可蕭白在她眼中,一點也沒看到可惜的意思,改成慶幸還差不多。

就算修改器對變性女人有效,蕭白也沒綁定她的打算,隻想拔劍。

“我試試劍再說。”

剛要伸手,就被藺西子喝止了。

“慢。”

蕭白隻得停手,懸在半空,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藺西子忽然輕捋鬢稍,嬌態可掬。

“你覺得師姐好看嗎?”

走火入魔將死之人,蕭白也不好駁她麵子,道:

“好看。”

藺西子眸中泛著春光。

“那你莫要拔劍了,劍身附著的劍靈會奪舍你,再讓你入魔。”

蕭白聽的一頭懵,又細思極恐。

“師姐是說,你想奪舍我身子?”

他感覺,這輩子可能要和奪舍二字如影隨形了。

藺西子略顯驚訝的說:

“難道你不值得被奪舍嗎?”

蕭白:

“……”

藺西子麵露追憶,這才向蕭白娓娓解釋道:

“在碰那魔劍之前,我已經被某些歹人折磨的走火入魔了。”

“那般生不如死的活著,還不如真入魔,這才想要通過觸碰魔劍,感染魔障入魔。”

“可惜,我始終不得法門,碰到魔劍時,走火入魔的殘軀,也根本承受不住真正的魔障。”

“一劍狐當時是來救我的,結果卻誤傷了我,讓我更加生不如死。”

“這麽多年,我之所以堅持苟活沒有自殞,便是想通過卍靈劍上的劍靈與禁法,奪舍一個真正具有入魔天賦的年輕弟子,繼而化魔永生於天地。”

“抱歉,蕭師弟,半個月前,我是想奪舍你才故意引你來承劍的。”

蕭白聽的心中震怖,又慶幸自己有修改器傍身。

如此完美的計劃,藺西子師姐因受到修改器影響,竟在實施前,突然現身告訴他一切。

修改器真牛逼,連變性者也能吸引的如此徹底!

回想當時,蕭白堅持承劍的一大原因,便是好女人不害他、壞女人害不了她的神邏輯。

“既然如此,師姐為何放棄奪舍,告訴一切呢?”

蕭白明知故問。

此刻,見到蕭白的表情,震驚是有些震驚,但似乎並不害怕,藺西子鬆了口氣。

心想,自己總算沒看錯人。

“我看到你在劍棘層的表現了,身融天地,神遊體外,乃心中無垢的至人所為。”

“我的奪舍計劃,本就不是百分百能成功,又何必玷汙一位心中無垢的至人呢?”

“我已散去修為,很快會變成小孩子模樣,大概還能活三天……蕭師弟能來萬法峰陪我玩幾天嗎?”

聽到這個玩字,蕭白渾身一哆嗦。

變性,女童,絕命……

鬼才要會陪你玩呢!

蕭白根本不答應她。

修改器自帶遙感神遊,理論上,沒有任何人能奪舍他身子。

藺西子或許正是看到這一點,才主動放棄奪舍,順著台階下了。

這樣想著,蕭白二話不說,伸手握住卍靈劍的劍柄!

掌心接觸劍柄的一瞬間,一道劍印流入掌紋,瞬間印出血光,旋即消失不見。

蕭白傻眼了。

這是締結靈契的過程!

“蕭師弟上當了!”

一個小女孩的縹緲身影,從劍身中徐徐飄出,隻有蕭白能看見。

“雖然不會奪舍你,但這把卍靈劍已經成了你的本命劍,我也成了蕭師弟的本命劍靈了。”

蕭白一臉懵逼,原地杵了半天,才明白發生了怎麽一回事。

一言以蔽之——

詭計多端的零!

不過,這種本命劍的契約方式,也沒那麽牢固,修改器傍身的他以後肯定有辦法清除,問題不大。

藺西子師姐眼看入魔不成,幹脆緊緊抱上他的大粗腿。

蕭白覺得,作為萬法長老,或許她有不少解決問題的能力,讓她藏在卍靈劍裏應該會有幫助。

如果沒有幫助,蕭白完全可以丟了卍靈劍,或找機會解契。

卍靈劍比較秀氣,劍身青色,略顯細長,泛著淡淡的銀光。

蕭白收劍在腰,感覺有一種包容萬象的柔性。

“行吧,你老實點就行。”

卍靈劍上空,小女孩懸空漂浮,眸光清冷:

“莫要小看了萬法長老。”

與此同時。

她的本體靈壓消弭,肉身化為塵埃,隨風消散在花海中……

承劍台上,春簫子不禁慨然。

“藺西子師弟的靈壓消失了。”

萬法峰的弟子和執教們早知道這一天會來,親眼目睹,潸然淚下。

無論是過去,還是這二十年來,藺西子一直以風息之身對萬法峰弟子諄諄教誨,細心備至,是個好長老。

全場默哀。

許久,春簫子喟然歎道:

“師弟能活到今天也是奇事,看她嫻靜離去的模樣,或許會以另一種形式與卍靈劍共身。”

……

與此同時,禦獸峰。

折蕙真人趕到地下石窟時,劍鎖皆斷,負責看守的弟子全部暈倒在地。

五個幻貘已經脫獄,不知蹤影。

“不好!”

……

劍塚。

蘭道子已經走出劍棘層,因其劍意出眾,直接抵達劍塚山頂的天劍層。

矮小的身材,站在了傳統劍道天賦的巔峰,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蘭道子目中並無興奮,隻覺一切皆是天意,溫文爾雅,輕聲歎道:

“人生如棋,倒插天元,真是一把好劍呢!”

蕭白抬頭看去,隻覺山頂風景美不勝收,配合蘭道子瘦弱的身形,與寵辱不驚的氣質,不禁歎道:

“蘭道子師侄果然是被魔劍選中的人……”

話到嘴邊,蕭白眸中一驚,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忙喊道:

“別碰,那是魔劍——”

可惜遲了……

蘭道子已經拔出了黑劍。

隻見他眸光一滯,浩瀚的魔氣灌入他瘦小的身體。

黑焰在頭頂炸裂,瞬間覆蓋全身,噴薄燃燒起來。

他的魔氣濃度超出警戒線,觸發護山大陣的陣雷——

轟!

一道陣雷劈在他頭頂!

與此同時——

一個身披道盟劍雲袍的高個男人,赫然出現在了蘭道子身旁。

五隻幻貘懸在他頭頂上空,徐徐環繞著,組成了詭異的幻陣。

他抬頭看天,妖邪的目光似能洞穿天穹。

“梟兄,護山大陣的陣眼果然在這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