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本來還以為,南濱城是個類似小漁村一樣的濱海小鎮。

結果從空中往下一看,好家夥,漁村變深圳,妥妥的國際大都市!

想來也對,南濱城怎麽說是一座沿海城市,漁業興旺,交通發達。

比西部山區裏的朝歌城,無論是經濟,還是科技、娛樂,都要發達多了。

出行人均行宮,或是飛魚,幾乎沒人在地上行走。

城內建築也修建的尤為高大,蛟骨塔樓,海港堡壘,高空燈塔,沙灘娛樂城,一應俱全。

除此之外,還有高聳入雲的棕櫚樹屋,似是挖空巨大的椰子,在裏麵造出一間間琦趣屋。

聽牧翔子說,裏麵很多都是高檔酒肆和風月場所……

整座城市的娛樂業特別發達,而且極具異域風情。

看的一劍狐流連忘返,不禁歎道:

“真想在這裏買套房,定期過來玩玩。”

蕭白聽了直搖頭。

“別傻了,你買不起的。”

一劍狐癟鼓著紅唇,語重心長的拍了拍蕭白肩膀:

“我不是有你嗎?”

牧翔子跟著笑道:

“靠監捕月俸和立功獎勵,確實很難在南濱城買一套像樣的海景房,不過二位若真想定居南濱城,族長一定會送一套海景房給二位的。”

“定居還是算了。”

蕭白聳了聳肩道:

“這裏生活成本太高了,我老婆太多,養不過來。”

牧翔子搖頭歎息:

“真是可惜,我還想與蕭兄當鄰居呢……放眼整個天元大陸,也很難再找到像蕭兄這樣拳頭足夠強、又打不死人的體術強者了。”

蕭白忍耐。

幾人隨後來到了皇宮……不對,來到了牧家主殿。

牧家主殿修的比朝歌城的皇宮還要更大,更漂亮。

像是來到了異域黃金鄉。

主殿內,十二個美人魚舞女,飄在半空載歌載舞。

上身是女子,下身是魚,模樣無不嬌柔可人,穿著貝殼胸衣,套了層半透的白沙,宛若仙女下凡一般。

一劍狐看呆了……

蕭白卻微微皺起了眉。

盡管從這些美人魚的身形控製、皮膚保養和精神狀態看,她們並沒有受到虐待,反而有些養尊處優。

甚至,都不是處魚了……

很快,牧家族長來了。

牧家家主,牧秦,是個拄著魚骨拐杖,身穿曜日金色華袍,麵容慈祥和藹的老頭子。

有著合體後期的修為!

但幾乎察覺不出他的威壓,身上帶了些海風的星鹹,但皮膚很油滑……

不過,蕭白總感覺這老頭的和藹笑容有些刻意,不那麽自然。

就連牧翔子都有些驚訝,平時高高在上的族長大人,竟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麵。

想來也對……同時接待兩位天命之子,他還能不慈祥嗎?

老頭見到蕭白二人,一點架子也沒有,親自來迎:

“蕭天命,伶舟天命,剛從外海知二位光臨寒舍,牧某急忙趕回,有失遠迎!”

蕭白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稱呼他為蕭天命……

這玩意難道不是傳說嗎?

就算是真的,也不是官方職位,直接拿天命稱呼人,真有你的。

“牧族長客氣了。”

“哪裏哪裏!”

牧秦老頭指著美人魚舞女道:

“蕭天命切莫誤會,這些美人魚完全是自由身,是老朽花大價錢從道盟捕魚船裏贖回來的。”

蕭白心想,這些美人魚搞不好都是這老頭養的小妾,也許聽說他在朝歌城救過半妖少女,以為他喜歡半妖,所以拿小妾來招待他。

“族長有心了。”

牧秦笑著點頭,馬上喚人——

“來人,上好酒,上海鮮!”

宴席人不多。加上蕭白和一劍狐外一共就十二個人。

陪酒的,是牧家內族的幾位長老。

年輕人中,隻有牧翔子和一位分神境俊才坐上了桌。

這位年輕俊才一身桀驁氣,都被族長強行壓下來了。

酒席上,蕭白人生中第一次品嚐了什麽叫藍鰭魚子釀,什麽叫神王蟹,什麽叫仙霖鮑……

這些,才是真正的海鮮!

本是有事相求牧家,但吃喝到了這個份上,蕭白大概明白了,牧家可能也有事求他們。

酒至半酣,蕭白才開口:

“其實我們這次來南海,主要是想狩獵一頭合體境的雷獄蛟龍。”

牧秦老頭微微頷首。

牧秦身旁,一位佝僂的長者向蕭白二人介紹道:

“雷獄蛟龍,是蛟龍一類中最強的種族,據說有一部分龍族血脈,其蛟丹丹壁可融合、包裹修士的丹田,起到高階防禦作用,價值連城。”

“雷獄蛟龍數量稀少,這些年又被大肆狩獵,南海淺海已經很少有雷獄蛟龍的身影了。”

“我牧家雖然也有養殖雷獄蛟龍,但都是不足金丹境的幼苗,想達到合體境,不知要等何年何月。”

這種話術蕭白略懂。

先抬高雷獄蛟龍的價值,然後以此交換求得幫忙。

一劍狐藍鰭魚子釀喝得正嗨,忽然扭頭:

“這麽說,牧家沒有合體境的雷獄蛟龍?”

果然,牧秦沉吟道:

“也不能說沒有……”

“目前在淺海海域內,牧家唯一追蹤的一頭合體境雷獄蛟龍,是一頭極其罕見的黑金雷獄蛟龍。”

“黑金雷獄蛟龍?”

蕭白完全沒聽過。

牧秦一聲歎息,抑揚頓挫道:

“普通雷獄蛟龍是蒼青色,而黑金雷獄蛟龍個頭略小,通體黑色,還能隱息擬色,其蛟丹的防禦效果和隱身效果比普通雷獄蛟龍更強。”

“牧家當年數次捕撈它,皆以失敗告終,如今……更是已不在我牧家的海域範圍內了。”

隱身加成,防禦加成……這兩點恰好可以大大加強蕭白已有的特長。

不在牧家海域,顯然是在敵對勢力的海域……這是要他們幫忙攻打敵人?

“南海還有不是牧家的海域?”

蕭白好奇的問。

牧秦歎息道:

“這麽多年,牧家之所以能保住南海的淺海海域,是因為我們每年向道盟的上貢,比道盟親自下海捕魚的收獲還要大。”

“但饒是如此,道盟也一直派人潛伏在南濱城,學習我牧家的捕魚、養殖和管理方法,試圖親自下場捕撈。”

“去年,道盟更是在南海東北深海邊緣建了一座浮島城,說是從事深海監測工作,其實暗中一直用特殊的誘餌捕撈南海的魚群。”

聽到這裏,蕭白隱約猜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接下來的支線任務。

牧秦朝蕭白二人敬了杯酒,又繼續說道:

“如今,我牧家唯一追蹤的黑金雷獄蛟龍,便是被吸引到浮島城周邊海域去了,牧家若強行去捕,恐與道盟起了衝突。”

“二位既是道盟公職,或許可以代牧家捕獵,捕獵成功,倒也不必分我牧家一杯羹,隻需在浮島城監道使那邊為我牧家美言幾句就行了。”

蕭白懂了,這個所謂的美言幾句,等於是讓二人以天命之子的身份為牧家站台。

能不能狩獵到黑金雷獄蛟龍根本不重要,隻要代表牧家去道盟海域狩獵就行了。

難怪這牧秦老頭子這麽客氣的款待他們……

蕭白還是有些疑惑。

“既然在道盟控製的海域內,道盟自己為何不捕撈,還等我們動手?”

牧秦搖了搖頭,道:

“蕭天命小看海洋之廣闊了,道盟沒有定位石,蛟龍又未食其新餌,道盟是沒辦法的找到蛟龍的。”

定位石?

蕭白聽名字大概能猜到,這是一種無線餌料,不能垂釣,僅能定位。

“定位石在哪?”

牧秦遂朝下人招手,端來一盤提前準備好的大禮。

“這是定位石,兩萬靈石,以及二百枚療傷的鯨丹,二位此行盡力即可,莫要冒險為之。”

蕭白收下大禮。

所謂的定位石就是一塊巴掌大的黑曜石片,上麵標注了南濱城、浮島城和黑金雷獄蛟龍的大致位置。

“一定。”

宴席結束後,蕭白與一劍狐準備即刻啟程。

牧秦老頭向牧翔子使了個顏色。

牧翔子便對二人道:

“此去浮島城凶險萬分,二位初來南濱,也不必急著走……何不享受漁家女子的美妙再去冒險呢?”

“有道理。”

一劍狐托顎深思道。

有道理你個頭!

蕭白不知其意。

一劍狐幹脆問牧翔子:

“除了驕美的漁家女子外,此地有沒有賭坊?”

牧翔子笑著說:

“有的,有的,二位隨我來!”

蕭白隱約明白了。

一劍狐雖然很少贏錢,但如果情況特殊,也會贏錢的。

他猜測,去抓雷獄蛟龍之前,一劍狐肯定不會輸錢的。

說起來,牧家請兩位天命之子做代言人,卻隻給兩萬靈石的代言費,顯然太摳門了。

現在又說要帶他們去賭坊玩……

蕭白懂了,更多的代言費,是要民間賭坊出。

天下烏鴉一般黑,哪裏的統治階級都一樣,這麽看,那些美人魚也都是逢場作戲的。

代言費不能少!

但時間也緊迫。

蕭白決定,讓一劍狐留下來贏取代言費,他將一個人背上行囊,孤獨的啟程,在茫茫大海上尋找黑金雷獄蛟龍的身影!

反正,有血月之骨,一劍狐可以瞬移過來,就算她不瞬移,蕭白也可以花點力氣,給她強行拽過來。

或者說,遇到真正的危險時,蕭白也可以通過血月之骨逃命。

這樣想著,蕭白對一劍狐道:

“你在留在這裏贏錢吧,我先啟程去狩獵蛟龍了。”

一劍狐美眸一怔,直盯著蕭白,如畫的清顏驚訝又欣慰。

“咦,你覺悟怎麽這麽高?我還想你陪我玩會呢!”

蕭白搖了搖頭。

“等抓到了蛟龍,我們有的是時間玩。”

一劍狐想了想也對。

有血月之骨,兩人分開一段距離可以互相瞬移避險,靠的太近反而容易團滅。

“行,你去狩獵蛟龍,我在賭坊發財!”

蕭白心想:嗯,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

蕭白拿了定位石和一萬靈石,另外一萬靈石和全部的療傷藥,全留給一劍狐了。

他要療傷鯨丹沒用。

要是一劍狐哪天大發慈悲,又把療傷藥還給他了,那就有用了。

離開南濱城。

蕭白本以為浮島城就離南海不遠,結果拿定位石大致比劃測算了一下。

幾十萬裏路……

前世地球的周長四萬千米,才合八萬裏,去趟浮島城要繞地球好幾圈。

就算乘蓮舟過去,也不知道要飛多久。

沒辦法,蕭白隻好走傳送陣。

於是,他以一個公務在身的道盟監捕身份,免費傳送到了浮島城。

浮島城麵積不大。

大型的傳送陣卻有好幾座。

城內幾乎沒有民用建築,港口停泊了各種由巡道船改裝的捕獵船。

直接拿軍人當漁民了屬於是……

浮島城中央,有一座高塔。

正是監道宮。

乃城內唯一多層建築。

與別處監道宮不同,這裏的監道宮修的格外纖細,高聳如雲。

目的,大概是防風和導航。

監道宮次頂層,賓客房內,兩位普通的金丹監事接待的蕭白。

二人並不知曉蕭白身份,見其是小國監道宮的丙等監捕,修為也隻有金丹巔峰,態度比較傲慢。

“寒武國監道宮竟派一個丙等監捕調查妖盟計劃?”

“發布任務的簽字人是有崖子和李牧雲?那個傳說中的李牧雲……竟去寒武國當監宗了?”

二人又抬頭看了眼蕭白……隱約看到了某種神聖的氣息。

“任務目的地並沒有指定在南海,給你免費用傳送陣已經是破例了。”

“蕭監捕回去吧,我們浮島城隻是個漁獵之地,附近沒有妖盟分舵。”

然而,連蕭白都聽過深海中有妖盟分舵的傳說……

“有沒有,得調查了才知道。”

蕭白如是道。

兩位監事也懶得再管。

“不怕死就去查吧,別碰我們的餌料和定位的魚群就行。”

“我需要兩套天階水行衣。”

蕭白獅子大開口。

天階水行衣,大概就是水下版的天驕護甲,不止能防禦,還能提高在水中移動的體術,跟空中移動一樣。

兩位監事聽樂了。

“天階水行衣?你還真敢要!”

“我們自己都沒有,你一個外地監捕還想要?”

蕭白板著臉,隻得搬出伶舟月的惡名。

“這次任務,我是和伶舟月一起來的,沒有高階水行衣,小心她發瘋拆了這座浮島。”

二人眉頭一皺,仔細檢查執行任務的監捕,確實有伶舟月的名字。

確實聽過這個女人的凶名,但二人也沒有慫。

“我們浮島城的監道使,可是八大世家的呼延卓大人,還怕你個瘋女人不成?”

聽到伶舟月的名字,一位元嬰巔峰修為的高階監事來了。

這是個人高馬大、皮膚黝黑的女漢子,虎背熊腰,模樣彪悍的很。

“伶舟月在哪?”

她看了眼蕭白,又仔細檢查了拿任務公文。

看到伶舟月的名字時,眼前一亮。

蕭白心想,看這女人造型,大概是伶舟月的鐵粉……

“伶舟月呢?”

“在後麵,馬上來!”

“你隨我來。”

旋即,彪悍女子將蕭白引薦去了監道宮頂層公務房。

見到了本地監道使,呼延卓。

呼延卓是個合體境老者,其真實年紀和牧族長相仿,但五官和氣色看起來要年輕很多,是呼延家的長老,地位僅次於族長。

再一次,蕭白被引為座上賓。

顯然,蕭白的威名,僅在道盟高層內部傳播,阿貓阿狗並不認得他。

“原來是大名人蕭天驕,來了也不提前和本使說一聲。”

這樣說著,呼延卓親自在辦公長案前給蕭白斟茶。

蕭白接茶,坐在了長案對麵。

“見過呼延前輩。”

呼延卓上上下下打量起蕭白。

“蕭天驕小小年紀便能讓全道盟自查細作,敢殺道盟巡察使,還能逃出天魔宗,也是一代人傑,今日一見,氣勢果然非同凡響。”

蕭白抿了口茶,道:

“呼延前輩過譽了。”

呼延卓笑道:

“蕭天驕不必拘謹,雖然貴為八大世家,可南門家早已經墮落了,他們在本部向來唯唯諾諾,在地方卻又重拳出擊,蕭天驕不畏強權,殺的好。”

“……”

值得一提的是,蕭白聽說過,呼延家是八大世家倒數第一,南門家倒數第二,兩家素來不合。

也隻有這兩個吊車尾家族,積極在地方拓展家族產業。

呼延卓吹了吹熱茶,問:

“有崖子前輩近來可好?”

蕭白如實道:

“不太好,總釣不上魚。”

呼延卓一愣,半晌才笑道:

“本使也有一樣的煩惱啊,別說釣魚了,連抓也不好抓……可能有些魚天生屬於廣袤的大海,束縛不了的,比如像蕭監捕這樣的天驕。”

蕭白笑著喝茶,沒說什麽。

蕭白從牧家的傳送陣出發,抵達浮島城,呼延卓據此推斷,此行定與牧家有關係,而伶舟月耽於享受,很可能留在南濱城玩樂。

這樣想著,呼延卓歎息道:

“那牧秦老狐狸擁兵自重,又靠著卓越的捕魚技巧,屢屢侵吞道盟漁場,捕獵道盟珍惜海魚和海鮮,蕭天驕可不要被他騙了啊。”

道盟漁場可還行……

蕭白隻道:

“卑職這次來浮島城,不關心道盟與牧家的糾紛,隻是想調查妖盟分舵,還請呼延前輩贈與兩套天階水行衣,以及幫我這套護甲充靈。”

說罷,蕭白取出了血槽見底的天驕護甲。

“這個好說。”

呼延卓爽快答應,又提議道:

“浮島城海魚與深海接壤,凶險萬分,本使派一艘巡道船與蕭天驕一起去如何?”

蕭白搖了搖頭。

“多謝呼延前輩關心,但這次是秘密的潛伏任務,卑職不想太招搖。”

“哦……”

呼延卓若有所思,旋即又問:

“有妖盟分舵的具體位置嗎?”

蕭白:

“沒有,不過有辦法找到的。”

呼延卓:

“那就好……路上注意安全。”

茶畢,呼延卓便換剛才的彪悍女監事,給蕭白送來了兩套天階水行衣,護甲也充滿靈。

“伶舟月到底什麽時候來呀?”

彪悍女子急切的問。

“前輩找她有事嗎?”

“我特別喜歡她,想找她組建一個百合協會,從而給道盟施壓,將女子與女子結侶寫入天元道律。”

蕭白仔細看了眼,這女人其實模樣還真不錯,就是一身腱子肉太誇張了。

“哦,實在抱歉……伶舟月已經是我老婆了。”

彪悍女子臉色一僵,信仰崩塌了。

手裏緊握著蕭白的護甲,任他怎麽拽也拽不動。

害的蕭白隻能驅動共鳴之力,隔空給彪悍女子的宮體來了下,讓她體驗到了做女人的快樂,才成功取回了護甲。

……

蕭白乘蓮舟,獨自出海了。

在浮島城騙水行衣的過程,比蕭白想象中要輕鬆多了。

身為八大世家的長老,呼延卓的姿態放的太低,也過於套近乎了。

打開水行衣,蕭白以共鳴神識仔細查看。

果然,水行衣內刻有追蹤與定位的靈紋。

不過,這是道盟出場設置的,方便救人。

蕭白沒有立即將其清除掉,免得浮島城緊張。

按照定位石指向,黑金雷獄蛟龍此刻位於深海海域了,而且似乎在移動。

蕭白隻得全速前進,乘蓮舟沿著海麵,向東疾速飛行。

一個時辰後。

蕭白臨近深海邊緣。

海水從透明的淺藍,逐漸變成了深藍,直至深海近乎黑暗。

深海、大荒與極地冰原,並稱天元大陸的三大生命禁區,據說其麵積比靈力覆蓋的居住區大多了。

生命禁區靈力稀薄,卻隱藏了致命的上古凶獸,就連合體境的強者,一個人也不敢輕易涉足深海。

麵對漆黑的海麵,蕭白有點發怵。

這時,一頭足有百丈長的元嬰境巨鯨,從蓮舟下方緩緩遊過,持續了百息之久……

一陣巨物恐懼症襲來,蕭白直覺頭皮發麻。

殺元嬰幽冥都沒這種感覺。

畢竟元嬰幽冥直接吞了他。

而且,深淵裏太黑了,感覺跟做夢一樣,說恐懼吧,還有點幻滅。

但海洋,是他熟悉的背景。

在熟悉的背景裏,出現了不熟悉的巨物才是最恐怖的。

一頭巨鯨的威壓就這麽強了,要是遇到雷獄蛟龍還得了?

蕭白先是破壞了水行衣與護甲上的定位靈紋,旋即將二者嵌套在一起,穿在了身上。

但恐懼感絲毫沒有減輕……

這玩意是心理上的,跟理智無關。

要說實力,他一拳就能捶爛剛才的元嬰巨鯨。

猶豫了半天,蕭白還是沒有踏足深海。

最後,隻得施展血月之骨,將一劍狐隔空拽到了蓮舟裏。

一劍狐一個趔趄,四仰八叉,將蕭白軋在了屁穀下,索性躺著喝酒,撬起了二郎腿。

“我當你快死了,結果你還沒進深海……你可知我正鴻運當頭,長這麽大還沒贏過這麽多錢呢!”

蕭白一個鯉魚打挺翻身過來,將她軋在身下:

“你贏多少了?”

一劍狐振聲道:

“兩千靈石!”

“……”

蕭白無語了。

“前前後後小半天過去了,你還鴻運當頭,這樣才贏了兩千靈石?”

一劍狐頭一歪,完全不懂贏了這麽多蕭白還不滿意。

“兩千靈石不少了吧?我這輩子也沒贏過這麽多錢!”

蕭白鬆開她,歎道:

“你這輩子還是少賭錢為好,人家想塞錢給你都塞不過來。”

一劍狐假裝聽不懂,直問道:

“那蛟龍在哪?”

蕭白沉著臉,強作風輕雲淡。

“在深海。”

一劍狐瞬間懂了,大笑起來。

“哈哈,原來是害怕才找我,可憐又膽小的孩子,遇到困難就找媽媽……你可真是弱呀!”

蕭白取出水行衣,甩她身上。

“媽你個頭,快穿上水行衣!”

水行衣?

一劍狐聽過,還是第一次見。

“弱者才需要穿這玩意……你是弱者嗎?”

蕭白無語,這家夥真不要命。

“我是覺得好看。”

一劍狐冷笑一聲。

“你要是弱到需要穿水行衣才能來深海狩獵,那最好在百草峰龜縮在玉壺的懷裏喝乃,別出門丟人現眼了。”

氣的蕭白一手抓在她的胸上。

“出門我就不能帶乃媽了嗎?”

一劍狐一腳踹開蕭白,掐著腰,麵朝深海,氣勢如虹道:

“我不是來保護你的,我是來殺蛟龍的,海洋就是我的主場,你個沒長大的戀乃娃!”

看到她颯然俊逸的風腴身段,蕭白忽然想起剛才與那彪悍女子的故事,不禁感慨道:

“我感覺深海有點危險啊,要不我們提前來一發,以免真的死了,那可就成遺憾了。”

瀲灩眸光微微一動,一劍狐冷哼一聲,白了蕭白一眼。

“定位石給我!”

拿到定位石後,一劍狐二話不說,一躍跳入海中,掀起一道堪比中國女跳水隊員壓出的漣漪。

蓮舟不適合在水下飛行,蕭白隻好從空中跟了過去。

起初,蕭白還在懷疑,距離黑金雷獄蛟龍還有點路程,為什麽一劍狐要在水下跑呢……

直到發現,她在海裏跑,比在空中禦劍還快!

以潮汐之力,在海中掀起內潮,踏內浪而行。

她的速度越來越快。

前方的深海上空,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蕭白知道,越來越靠近黑金雷獄蛟龍了。

進入暴風雨中,雷壓太大,蕭白被迫撤去蓮舟,入海遊走。

海中反而安靜一些。

蕭白穿著水行衣,起初,還能勉強跟上一劍狐的踏浪速度。

一劍狐感覺受到了侮辱,便馬上提速,很快就甩開了蕭白。

突然,定位石上的蛟龍位置,消失了。

一劍狐以為自己魚子酒喝多了,馬上取出竹葉青,痛飲一壺,這才清醒許多。

黑金雷獄蛟龍的定位,確實是消失了!

蕭白也遙感發現了這一情況,知曉雷獄蛟龍就在附近!

因為距離不遠,便用納戒告訴她。

“你別動,等我過來!”

一劍狐知道機不可失。

“別動魚就跑了蠢材!”

話畢,一劍狐立即引動內卷潮汐。

製造漩渦,試圖強行將蛟龍卷來。

正在這時!

一道水下黑影趁著漩渦擴散之際,從海底疾速衝了上來。

悄無聲息的近身,突然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吞了一劍狐!

——是黑金雷獄蛟龍!

蕭白遙感看到了蛟龍的模樣:漆黑光滑,而且可以擬色,隱息……跟個黑色變色龍一樣。

其胃酸跟硫酸差不多……

一劍狐完全沒反應過來,就被吞進了蛟龍的食道。

她連忙打開血月空間門,身形一閃撲在蕭白身上。

動作嫻熟,嚴肅的問:

“水行衣在哪?也給我來一套。”

蕭白無語,驚魂未定,又想笑。

算她反應夠快,真接觸到胃酸,不死也得脫層骨。

他在水中張開了一層球形氣罩,橫抱起了一劍狐。

再次取出水行衣,掀開她下身的衣擺,從下往上,將水行衣套在她腰上。

水行衣一接觸丹田外的皮膚,瞬間張開防水陣法。

意識到蛟龍危險性的蕭白,手撫著一劍狐平坦糅韌的小腹,再次建議道:

“現在知道深海的危險了吧?要不要提前做點愛做的事情,免得以處女之身葬死在海中。”

一劍狐冷哼一聲,隻仰首噸噸狂飲著,壓一壓驚。

隨即躺平,長睫微撬,一雙瀲灩眸光直盯著蕭白:

“你要有心情,隨你折騰。”

蕭白搖了搖頭,笑著給她穿好了衣服。

“我開玩笑的。”

“動物之所以不能像人類那樣隨時都可以發青交佩,是因為他們時刻處於危險中,現在,我們就是深海上的兩頭動物……還是兩隻可憐的螻蟻。”

一劍狐若有所思,似有所悟,仿佛在認真琢磨著什麽。

隨後,為了減小海水阻力,二人合抱在一起踏浪疾行。

至蛟龍出現的位置時,暴雨已經消停了。

連一劍狐剛才製造的漩渦也不見了……

周圍鴉雀無聲,靜的可怕。

蕭白看了眼定位石。

距離遠的時候,能清晰看到蛟龍的位置。

近了受其靈壓幹擾,反而看不見了。

蕭白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如果剛才被吞的人是我,我絕不會逃出來,直接給蛟龍開場剖肚,從胃袋殺到丹田,非給它撬一塊丹壁回來不可!”

一劍狐搖了搖頭,真遇到危險,她也不傻。

“蛟龍胃酸腐蝕性太強了,連我都扛不住,更別提你了……”

蕭白歎道:

“你看,雷獄蛟龍被你的空間門嚇到了,不敢再冒頭了。”

一劍狐四下看了看。

“雖然我的神識被嚴重阻隔,但我有預感,它還在附近。”

蕭白也試了下神識。

結果,連共鳴神識在海底竟也傳不了太遠。

十幾裏就是極限了。

顯然,這頭黑金雷獄蛟龍是個隱息強者,釋放了阻隔神識的混沌靈壓。

方圓十幾裏內,他並沒有看到蛟龍的身影。

由此看來,蛟龍確實是逃了……

盡管它比蕭白和一劍狐加起來還強的多,但遇到未知的事物,動物會本能的恐懼。

一劍狐被蕭白報在懷裏,想著蕭白剛才說的話,忽然出了個餿主意。

“你不是說想進蛟龍肚子嗎?我們在海裏雙休,它也許就會再偷襲。”

不愧是你!

要不是見蛟龍跑遠了,他高低得試她一試。

蕭白笑著摸摸她清秀的狗頭:

“也許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我不想做快樂的事情被人或畜牲看到。”

旋即,他掌心一震,在海裏施展共鳴劍氣!

噴薄的劍氣宛如球形漣漪,瞬間擴散開來。

一波跟著一波,推的越來越遠……

方圓百餘裏,都有著極其微弱的劍氣神識。

蕭白拿共鳴劍氣當共鳴神識。

隱約看到了雷獄蛟龍的位置……

好家夥,體型超過一裏長了!

與此同時,蕭白還看到,一頭光芒四射的海獸,像炮彈一樣衝向雷獄蛟龍!

等等……不是海獸,而是一頭嬰象包裹的……

牛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