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岩山頂。

坐在池邊,與有崖子吹著冷風、隔池相望的蕭白收回遙感,心道:

暮昀小棉襖果然是愛我的!

結丹不是終點,得讓她早日結嬰才是!

這讓久釣無果的蕭白深感欣慰,垂釣之姿混抖擻。

仿佛充滿無限力量與柔情……

但魚不聽他的。

釣不上就是釣不上。

蕭白釣不上,有崖子也是幹瞪眼。

這讓蕭白不禁懷疑,池子裏的這條鯽魚平時是不是被老頭折磨怕了,好像已經不吃葷了。

這樣想著,蕭白取下鉤上的蚯蚓,換成了**蕊。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冰冷的機械音劈進他的識海。

【叮——檢測到女主玉壺真人疑似邪惡行徑,宿主是否立即遙感查看?】

枯坐半天,不成仙也快要坐化的蕭白徐徐睜開眼。

釣不到魚枯坐成狗的他,也隻能看看老婆作惡了。

【查看吧。】

百草峰,玉壺丹房。

玉壺依舊是一身青白的薄紗,手捧一杯桃瓣茶,白發垂若銀湖瀉空,狐影倒映在石壁上。

這讓蕭白好奇,連鷹醬的生物實驗室都被毛熊揪出來了,為什麽自己從沒見過玉壺的邪惡實驗呢?

難道說,她的秘密實驗是正義的?

不多時,爐頂飄出一縷青煙。

嫋嫋青煙掙紮搖曳,旋即被陰陽法陣束縛,變成一頭黑山羊的懸影。

青煙幻化的黑羊老嫗開口道:

“沒想到,蕭白竟無形中給我們造成了重大損失,道盟全員問心,一些低階內應隻能撤離,連九嬰的紫宮聖女也被查出來,隻能暴走逃出天元城。”

紫宮聖女?

蕭白心想,這聖女要不在小腹上紋點東西都對不起這麽**的名字。

玉壺捧著茶盞,神色淡然道:

“這件事難道不是因為第三舵冒進偷襲造成的嗎?換一個思路想想,道盟全員問心內檢之後,雖然查出了不少低階內應,但剩下那幾個精英內應,就更容易被道盟信任了,未必是壞事。”

蕭白心想,玉壺老婆真是找了個新奇的角度為夫辯護!

由此可見,大小老婆雖然都有自己的立場,但對他也是絕對真心的。

黑羊老嫗歎息。

“真是沒想到,那緋月公主倒是有些本事,蕭白公然殺死八大世家子弟與三星巡察使,道盟竟沒有懲罰他……看來,道盟也是有意在拉攏他,想讓他倒向妖盟,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玉壺微微頷首。

“通過天道問心的人,不可能輕易被懲罰的,何況緋月拿出了證據。”

“人類真是虛偽至極的動物。”

黑羊老嫗歎了聲,旋即又道:

“紅毒蛇對你評價出來了,蕭白擁有的力量確實並非你能培養的,如此看來,你一眼在人群中發掘出一位可能的天命之子,也算是為妖盟立功了。”

玉壺笑著抿了口茶,沒說話。

黑羊老嫗又道:

“不過,說到底也是半妖,妖盟內部對你的懷疑不會停止,你最好盡快做出一些其他成績來。”

玉壺故作微怔。

“比如呢?”

黑羊老嫗:

“比如盡快讓蕭白加入妖盟。”

“這一次,寒武國發生的事已經掩蓋不了蕭白天命之子的光芒了,道盟接下來很可能會找各種借口拉攏他。”

“你不知道的是,妖盟也有一位天命之子,這很可能是我們存續至今的原因之一……天命的價值無可限量!”

蕭白沒想到,妖盟這麽確定他就是天命之子,這可能和上古神獸朱雀親眼見過他有關係。

玉壺慢悠悠的喝茶,好奇問道:

“人類還能加入妖盟麽?”

黑羊老嫗:

“不如你給他生個孩子。”

清冷眸光微微一漾,玉壺搖首:

“半妖怎麽可能生的了孩子,如果真能做到這一點,世界就會改變了。”

蕭白也有些疑惑,自己從沒有避過孕,但不論玉壺,還是暮昀,抑或是南宮婉兒,都沒有懷孕的跡象……

妖,魔,妖靈分身,確實難搞。

能不能大力出奇跡呢?

難不成是他的問題?

黑羊老嫗:

“那就先給他體內融合一些妖靈,讓他成為半妖,便能合法加入妖盟。”

池邊的蕭白聽麻了。

這老陰比的餿主意一套接一套。

不過認真想一想,如果真融合妖靈的話,應該融合哪種神獸的妖靈呢?

蕭白持竿杵腮,在池邊思索著。

如果在平時,他希望自己能融合尊貴的龍靈,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多威風!

然而現在,他隻想融合蚯蚓妖靈,與魚產生親和力,釣上這條該死的魚,碾壓有崖子老頭。

仿佛眼前已不是釣魚之爭,而是寒武國一把手之爭。

眼下,他打是打不過老頭的,隻有在釣魚方麵贏他,反而更能打擊老頭的銳氣,豈不美哉?

可魚還是不聽他的……

……

道盟本部,天道宮所在地,天元城。

南門家。

八大世家的宅邸,位於天元城核心區,像是八卦圖一樣,圍繞在天道宮周圍。

往外一圈,才是道盟的各大分設機構。

可見八大世家的地位。

八大世家是一千多年前,組建道盟的初始九人中的八人後代。

如今,八大世家的話語權,主要看各家族人才、資金的積累。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當代家主的修為!

南門家當代家主,南門一劍,合體初境修為,在八大家族的家主中,排名並不靠前。

準確說,是倒數第二。

南門家很有錢,可族內中、青兩代久久出不了合體境的強者,造成南門一劍一把年紀了還在撐著整個家族。

靜修殿中。

南門一劍盤膝閉目,仰首喝茶。

他的胡子打理成長長的劍形,不能低頭喝茶,否則會戳到胸。

身為八大家族的家主,南門一劍為人處世、待人接物也一樣——

絕不低頭!

這時,管家急匆匆的敲門。

南門一劍每次聽到這種敲門聲就心累,這意味著族內又有小輩鬧事了。

皺著眉道:

“進來。”

一位高瘦的中年管家推門進來,恭身立在家主旁。

“家主,大事不好,南門昇在寒武國被人殺了。”

類似消息聽的太多了,但一般都是南門家欺負人,或是失手殺人,南門一劍還沒意識到族內有人被殺。

他沒睜眼,慢悠悠的問:

“寒武國在哪?”

管家一愣,沒想到家主第一時間問的是這種事……

“魔獸山脈東南角的一個小國。”

“南門昇又是誰?”

“是支族的小輩,他爺爺是南門蓬紈,是您的侄子,以前教過他劍的。”

“南門昇殺誰了?”

管家這才意識到是家主聽岔了。

“呃,家主……不是南門昇殺人,是被人殺了!”

啪!

南門一劍一掌拍席,猛的睜眼。

“誰敢殺我族人!”

管家嚇得忙回道:

“在寒武國被一個叫蕭白的年輕監捕殺了,這人履曆頗為傳奇,最近竄升的很快。”

南門一劍根本不問原因,事情明擺著是南門家人欺負別人被反殺了。

“再快,殺了南門家的人,也得以死謝罪,屍體懸於寒武國監道宮!”

管家有些為難道:

“可……凶手是正當防禦,甚至還記錄了證據,被公示到了監道宮。”

南門一劍不管這些,怒喝道:

“那也得死,給寒武國監道宮一個麵子,把屍體懸於都城城牆好了。”

管家還是麵露難色:

“此人問心時自稱天命之子,並且通過了最嚴格的天道問心和內檢。”

南門一劍冷哼一聲。

在他知道的真相中,七個天命之子已經有四個半確定了。

其中道盟有兩位。

妖盟和魔族各有一位。

再加上很可能真是天命之子的伶舟月,差不多確定了四個半。

每年幾萬人自稱是天命之子,就是為了爭剩下的兩個半位置。

“自我覺得罷了。”

“天元大陸,每年都有幾萬人自稱是天命之子,有的是裝神弄鬼沽名釣譽的騙子,有的天才還真這麽以為的,所以才能通過天道問心。”

“這種人惹了南門家,該殺還是得殺!”

管家還是不放心,又提醒道:

“聽說這人還是伶舟月的師公,兩人關係匪淺……”

“什麽?”

南門一劍心中一驚。

盡管伶舟月是實力最弱、也最沒誌向的天命之子,卻尤其喜歡亂來。

道盟索性讓她混個底層編製,不管犯什麽事也盡量不懲罰她,免得把她逼向了妖盟或魔族,這女人在道盟內部幾乎是無法無天,還好她不是很強。

“年輕人真是不省心啊,殺人的事還是暗中雇傭殺手吧,別太著急,我們先觀望一下這位蕭白的發展,合適的話讓殺手去意思一下,別做太過火。”

“是。”

“道盟最近不太平啊,大裁決與聖女們越來越不給世家麵子,我們應該多尋求上位的機會,讓小輩們多修行,多結交強者,莫要再四處拉仇恨了!”

南門一劍忽然改口道。

管家心領神會。

“是。”

……

蕭白與有崖子釣魚這兩天。

緋月已經做好了登基準備。

她全權接管了十萬禁軍,裁撤了部分將軍與朝廷官員,優待其餘皇子、皇女,迅速穩住了宮中局勢。

道盟這邊,新的監宗、監國都還有沒落位,有崖子還在山頂釣魚,美其名曰:試探蕭白的真實實力。

這讓軒轅集、玄石等一眾監事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好在,新任監宗和監國的人選已經確定……有大人物要來了。

但兩位新人還在天道宮完成最後的問心與內檢,還沒有落位。

雪炎宗這邊,新的護山大陣在鑄器長老的帶領下,穩步有序的建造中。

受限於晶礦不足,或許大陣威力不如之前,但在高師等人的參與下,大大優化了結構,防禦性或能不減反增。

燕子春暉。

一劍狐在青樓裏瀟灑了一整天,喝酒聽曲逗蛇女。

終於玩的有些累了,才想起來監道宮找蕭白。

結果,半路被長街上各大商家拉到店裏免費試吃、試喝、試玩。

她甚至第一次在賭坊裏贏了錢。

後來她才知道,這不是試吃,這是某種賄賂。

據說,朝歌城坊間認為,新皇登基是她和蕭白的功勞。

畢竟,連章文寅都辭職了。

蕭白殺了巡察使不但沒有受罰,還與監道使大人一起釣魚。

二人頗有些背對眾生,獨釣萬古的氣勢。

於是,大家都明白,朝歌城的話事人是誰了。

一劍狐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隻是睡了一覺,在青樓裏聽聽曲,泡泡妞,喝喝酒,朝歌城怎麽就一夜變天了。

仔細想來,自從出獄後遇到蕭白,這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

在她無聊而漫長的人生中,竟是第一次贏了錢走出了賭場。

而且是被老板好酒好肉的送走了,老板生怕她在賭場裏多停留一刻。

最後,她竟一分錢沒花,在長街玩了一整天。

一直到第二天,緋月登基大典的當日,她才晃悠到黃岩山,在山頂池邊找到了蕭白。

有崖子也在。

這倆人為什麽會在一起釣魚?

她一到山頂,就感到池邊氣氛不太對,仿佛親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她一屁穀坐在蕭白肩膀,仰首抿了口酒,強勢打破了池邊冷峻的氣氛。

“距離我們上一次見麵,好像快到三天了,你們該不會一直在釣魚吧?”

蕭白肩膀一沉,冷哼一聲。

“婦道人家怎麽懂男人的快樂,區區兩三天都坐不住,還怎麽當男人?”

一劍狐以前還挺羨慕男人的,現在突然不想當男人了。

她覺得,男人一旦力不從心,大概就會變成蕭白和有崖子這種仙風道骨的模樣了。

有崖子是年事已高。

你蕭白純屬是漂亮老婆太多了!

想都不用想,他就是在緋月身上品嚐到了女帝的甜頭,才助她登基的。

“既然釣了快三天……那魚呢?”

蕭白早已上了境界,此刻波瀾不驚地應道:

“魚還在水裏,快成妖了,某種意義上說,我們也是在降妖。”

“降你個頭!”

“我看你們快原地成仙了。”

“都別釣了,緋月今天登基,我們去蹭……去看看。”

蕭白與有崖子這才想起了這茬,眼袋沉滯四目相對,忙借坡下驢。

“女皇登基可是件大事,蕭監捕,下次有緣再釣吧。”

有崖子歎道。

蕭白點點頭。

“說起來,我好像是帝君,今晚好像有正事要做,得積攢些體力。”

話剛說完,就被一劍狐給一腳踹進了冰冷的池子裏。

撲通一聲,順手抓住了魚。

人魚四眼相對,大眼擠小眼,仿佛在此刻通了悲喜。

……

傍晚。

皇宮,金鑾殿。

這是皇宮裏最高處的建築,與遠處的監道宮遙相呼應。

金色的寶光琉璃瓦,在如血殘陽中熠熠生輝。

緋月的登基大典也不算太隆重。

道盟要員,文武百官,夏侯鏡的後宮與皇子、皇女們,以及寒武國內一些宗門的掌門或長老,齊聚一堂。

金鑾殿內觥籌交錯,宮樂陣陣。

現場布置的巍峨,莊重,但由於緋月的政敵要麽死了,要麽逃了,其餘人皆被赦免,總體氛圍還是很輕鬆的。

一劍狐本來是想跟著蕭白蹭飯。

可仔細一想,這家夥晚上還要與女皇來事,她總不能跟著去洞房。

便帶著南宮婉兒一起胡吃海喝。

暗中許諾教她修行蛇靈之術,想方設法把蕭白搞的滿頭綠光才好。

她心想,你蕭白有好幾個老婆,還要迎娶女帝,一個人忙不過來。

放著那麽多的美人獨守空房,她一劍狐就不能調戲你一個小老婆?

子曰:綠人者,人恒綠之。

眼下,女帝還沒登場亮相,全場的目光,都隱隱聚焦在蕭白一人身上。

眾人驚歎之餘,對蕭白多少都有些畏懼。

尤其是看著蕭白一路成長,一路走來,一路創造奇跡的人來說,心中震撼難以言喻。

甚至天命之子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輝煌履曆,得是神仙下凡重修才合理。

雪炎宗此次參加女皇登基的,是鍾符子與兩位親傳弟子。

其中就包括與蕭白相熟的張鬱峰。

張鬱峰是唯一一個全程留意蕭白被奪舍疑點的人,一度被蕭白搞抑鬱了。

蕭白見他氣色好了不少,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張師侄,說說看,我這次又是被誰奪舍了?”

好不容易走出抑鬱的張鬱峰,再次想起了藺西子化為蕭白劍靈與三位老祖自爆身亡的事。

他無論怎麽看,蕭白都是被高人奪舍的模樣。

但眼下,他不禁有了新的想法。

便恭聲道:

“也許是師叔奪舍了別人。”

蕭白仔細想了想,這一路走來的驚心動魄,確實是他奪舍了別人。

不是奪舍了別人的身份與力量,就是奪舍了別人的劍和靈,要麽就是奪舍了別人的性命與皇位。

“你終於開竅了。”

蕭白意味深長道。

一旁,戒律長老鍾符子,臉上始終保持著嚴肅與不合時宜的冷厲。

“掌門師兄讓我告訴你,如今首要的事,不是道盟任務,也非牽掛宗門,而是注意自己的安全。”

蕭白點了點頭。

“嗯。”

鍾符子又補充道:

“對了,師兄讓你也不用擔心玉壺師妹的安危,大陣建造期間,他會保護全門安全,汝勿慮也。”

“……”

蕭白差點吐血。

這種冷幽默,從鍾符子師兄嘴中說出來,傷害值太高了。

離開鍾符子身邊後,蕭白頭頂著綠光,轉身去找一劍狐。

這時,一個身穿黑金太上龍袍,身形魁梧,氣勢熊俊,臉上卻老態龍鍾的老者出現在蕭白麵前。

這時當朝……不對,前朝皇帝:夏侯鏡!

皇帝身旁還跟著兩位太監宮女。

蕭白前幾年,也在長街的遊行上見過皇帝,那時也老,但人還有銳氣。

沒想到幾年沒見,蒼悴成這樣。

看他體質,一身過度修煉體術造成的後遺症。

夏侯鏡的修為是金丹巔峰,因為超強的體術,才擁有近乎元嬰之力——這樣的實力才能撐起一國之君的威望。

在蕭白看來,夏侯鏡為人治國其實還行,隻是在宗國一戰中備受打擊,身心交瘁,對道盟和雪炎宗很有意見。

認真說起來,太上皇夏侯鏡是蕭白未來的嶽父,他還是恭敬的作個揖:

“蕭白見過陛下。”

“朕……”

本能的脫口而出,夏侯鏡癟嘴,連忙改口道:

“我已不是陛下了,真算起來,你得叫我嶽丈大人。”

還沒成親,也沒入凍房,蕭白自然喊不出口,忙轉移話題道:

“說起來慚愧,太子和四皇子的事我都在現場,卻阻止不了。”

夏侯鏡最喜歡的是太子和七皇子,能活下來一個已是幸事了。

他知道太子的死狀,如今聽起來仍是揪心,眸光蒼老了許多。

“無情最是帝王家,反倒因為蕭監捕的存在,提前結束了皇位之爭,讓宮裏少死了不少人,是幸事。”

這個道理,蕭白自然也懂。

不過三千禁軍倒在血泊中的一幕,還是給他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

“陛下節哀。”

夏侯鏡顫顫巍巍,曾經的雄獅已經蒼老到需要太監和宮女攙扶了。

“我前些天聽暮昀說過,你的夏侯體術學的很棒,未來某一天也許會成為帝君,當時還以為她是心裏喜歡你,所以才誇你,沒想到竟一語成讖……這是注定的姻緣,莫要負了緋月啊。”

蕭白點了點頭,旋即又道:

“暮昀其實就是個孩子,她一向口無遮攔,您別往心裏去。”

蕭白這麽說,隻是不想暴露暮昀代表魔族參與了皇位之爭。

夏侯鏡也確實不知道,有妖魔參與此事,他有些重男輕女,對暮昀和緋月兩個公主並無額外照顧。

現在想來,不禁有些後悔,後悔對緋月關愛不夠導致她性情大變。

“緋月自小喪母,朕也也疏忽了對她的教導,向來責罵多於讚許,導致她性子太野。”

“但緋月畢竟是女兒家,齊家治國總會有思慮不周之處,以後的寒武國也有一半是你的。”

“如今,你在道盟,宗門和朝廷都有職務,定能平衡三方利害,以保本國長治久安。”

蕭白仔細聽來,感覺這老頭好像有點重男輕女,直到現在,對自己女兒的認識也不夠清晰。

保不齊他心裏還以為是自己奪權成功,而忽略了緋月的力量。

也許在夏侯鏡看來,自己能讓緋月登基,已經很給夏侯家麵子了。

蕭白哭笑不得,隻得點頭。

“我會努力。”

老皇帝這才欣慰的離開了。

……

蕭白長舒了口氣,正要去找一劍狐理論理論,忽然察覺,一道不凡的氣息出現在金鑾殿中!

“呼,看來女皇還沒登基,我們總算是趕上了。”

一道溫潤又響亮的年輕男聲,在金鑾殿中縈繞不絕。

蕭白轉身看去,一對穿著道盟簡服的年輕男女,急匆匆步入殿內。

撣眼看去,男俊女秀,都是人中龍鳳,竟穿著道盟簡服修改的情侶裝,身上繡著飛鳥與雲。

二人身後,還跟著玄監事。

全場詫異,一齊看了過去。

男衣著打扮看起來非常工整,眉宇間卻是宛如飄雲,隨遇而安,眸子裏總有種對未來的欣喜與不確定感。

雖然俊不如蕭白,但算是比較幹淨的那種年輕天驕。

女子落落大方,嬌美可人,眉心隱約點了顆小青痣。

仔細看,與緋月的身形、相貌有些相似,算是縮水的山寨版緋月。

都是閨秀氣質,但她眸子裏缺少緋月的浪漫、頑皮和內斂的霸氣。

她的眸子裏,帶了點刻薄。

不管怎麽看,二人有著明顯的夫妻相,而且看出來女子比較強勢。

但實際上,蕭白一眼看出了,這年輕男子有著分神境的恐怖修為!

女子雖隻是元嬰初期修為,體內卻隱匿了妖氣……

像是雞,不對,青鸞妖氣。

玄石挺胸,正了正聲,向殿內眾人隆重介紹道:

“這二位,乃是寒武國新任監宗李牧雲大人與監國柳灤大人。”

李牧雲!

全場驚訝的說不出話。

這是連蕭白都聽過的本部天才。

據說其修行與劍道天賦,在天元城的無數天驕中能排進前十。

更是八大世家李家的嫡係後代。

李家地位在八大世家中排第二……

眾人心想,這種身份的天驕,怎麽會來寒武國這種窮鄉僻壤當監宗呢?

玄石忙擠眉示意驚訝中的眾人。

於是全場起立,朝兩個風塵仆仆的年輕人,躬身作揖,齊聲道:

“見過李監宗、柳監國。”

李牧雲雖然修為出眾,身份顯赫,但常年在書院修行、學習,離開書院沒多久。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道盟任職,也沒什麽架子,朝眾人招了招手,不好意思的說:

“最近聽某些前輩說,寒武國的監宗是高危職業,大家可別叫我監宗,直呼其名就行了。”

寒武國監宗是高危職業?

眾人一愣,繼而相視一笑,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旋即齊聲道:

“見過李大人,柳大人。”

李牧雲尷尬的撓了撓頭。

蕭白覺得這人不簡單,眼神看起來隨意,甚至有些頹喪和茫然……

卻有銳意。

而在李牧雲的視角中,蕭白簡直就是漆黑夜裏的螢火蟲。

縱使蕭白努力隱藏,可哪怕隻露出一點鋒芒,便是黑夜裏的唯一的光。

太鮮明了。

不止銳意,簡直就是亂世炬火。

李牧雲人生中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人類能自然散發出這種天道的光……

收斂心中驚歎,李牧雲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淡些,免得丟臉。

“你就是蕭白蕭監捕?”

蕭白略一抱拳,微微頷首。

“正是。”

李牧雲下意識撓了撓頭,摟著身邊女子,大笑道:

“你可是把我們害慘了呀!”

蕭白猛的意識到:這對年輕人是雲與鳥的愛情啊!

他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全道盟摸排問心,查出李牧雲的道侶是青鸞半妖。

於是,二人雙雙被貶到寒武國,順便來監察自己。

被貶了,竟還能把半妖道侶安排成寒武國的監國……

由此可見,李家勢力之大!

蕭白不禁聯想,若是玉壺的半妖身份被暴露了,雪炎宗和道盟又會怎麽處置他和玉壺呢?

也能有李牧雲這種待遇嗎?

他笑了笑:

“寒武國人才輩出,民風淳樸,是個修仙的好地方,未必是壞事。”

李牧雲來之前肯定不會信,看的蕭白,他真信了,忙堆笑道:

“蕭兄英姿勃發,看的出來,看的出來。”

話畢,扭頭對身邊女子道:

“小灤,你不是說要殺了這位蕭白嗎?我覺得你可能做不到,現在他人就在這裏,要不要試試?”

在柳灤的視角中,蕭白又何嚐不是那黑夜裏唯一的光呢?

李牧雲是神識敏銳,她大概是著了修改器的道而不自知。

“好俊……啊不是,該死。”

蕭白一愣,曹賊竟是我自己?

該死的修改器別胡亂起作用!

被女伴當麵誇別的男人俊,李牧雲心中並無不悅,卻還要有所表示,免得小灤回去說不在乎她。

他故意板著臉道:

“我們現在換個國家當監宗、監國還來得及嗎?”

柳灤收回略顯花癡的眸光。

蕭白俊歸俊,但她對自己男人也是一心一意的。

她負手立在蕭白身前,眸子裏飄著淡淡的傲氣。

“身為監國,管不了監捕,卻管得了帝君,身為男人,蕭帝君可要對女皇一心一意,等你三妻四妾時,本監國再殺你也不遲。”

李牧雲強忍著笑,湊到柳灤耳邊小聲道:

“我聽說,這家夥早已經三妻四妾了,而且各個貌美如花……”

柳灤忽然臉色一冷。

“怎麽,你也想學?”

李牧雲瞬間變色,一臉嚴肅道:

“一夫一妻應該寫入天元道律!”

眾人也跟著笑出聲。

蕭白心想,這二人雖然鬧騰,但都是道盟年輕一輩的強者,為寒武國帶來了新鮮的活力。

尤其是李牧雲這種本部強力外援的到來,一定會讓有崖子心裏樂開花。

盡管這老頭人還在黃岩山山頂,抓住鯽魚,進行精神催眠,隻上他的鉤,不上別人的鉤。

有崖子覺得,蕭白剛才抓魚時四目相對,很可能動了手腳。

金鑾殿裏洋溢著歡樂的氣氛。

直到一道玉碎瓦不全的颯颯女聲,從後殿飄出來:

“誰說該把一夫一妻製寫進天元道律的?”

一劍狐左手摟著南宮婉兒,右臂又牽著暮昀,大步走出了後殿。

不是暮昀本尊,而是蓮生假扮的暮昀。

按理說,暮昀身為公主,應該出席緋月的登基大典。

不過因擔心被人察出魔氣,隻能讓蓮生代替她到場。

蕭白臉黑如墨。

他剛覺得修改器讓他無形中綠了李牧雲,轉頭就被一劍狐綠的滿頭包。

李牧雲一眼認出了伶舟月,再看了眼蕭白,隱約察覺出二人之間亦友亦侶的微妙關係。

“師姐也算一夫嗎?我以為你已經成多妻中的一員了。”

一劍狐劍眉一皺。

“師姐?”

李牧雲扶額,心想不愧是你。

“十年同院,三年同窗,雖然不是同一組的,但師姐也不至於完全忘記我吧……要少喝點酒了,伶舟師姐。”

一劍狐還是沒想起李牧雲,書院裏天驕跟螞蟻一樣多,這都多少年了,鬼才記得你啊!

她的目光,很快轉向李牧雲身旁的清秀女子,隱約察覺出一絲妖氣。

察覺可能不精確,隻是直覺。

“這是你的道侶?”

李牧雲尷尬的撓了撓頭。

“這種場合,師姐就別問這種尷尬的問題了。”

畢竟,他可不想被人認為,自己利用家族關係把女伴帶來寒武國任職,那可太難堪了,不如假裝以後慢慢泡上女伴,還能算他的本事。

一劍狐收回如劍的眸光,本能的點了點頭道:

“不錯,你這朋友我交定了。”

話雖如此,她還是覺得這女人和蕭白的老婆比差遠了。

她覺得,看男人的老婆就能看出男人的本事。

不料,柳灤卻突然板著秀臉,道:

“男人不該有漂亮的女性朋友,還請伶舟監捕請自重。”

就算被女人誇漂亮,一劍狐也毫無快樂可言,反問道:

“那女人呢?”

柳灤搖了搖頭。

“伶舟監捕這種女人也不行。”

一劍狐的意思並不是:女人能不能有漂亮的女性朋友。

“我是說,女人可以有漂亮的男性朋友嗎?”

柳灤瞥了眼蕭白,挺起胸脯,負手一笑道:

“那當然可以,男人工作那麽忙,女人沒有漂亮的男性朋友,怎麽活?”

蕭白臉色一僵,聽的血壓都上來了。

反觀李牧雲,卻是寵辱不驚,早已習慣了。

一劍狐也被柳灤說的一愣一愣的,心想難道女人站起來了?

金鑾殿鴉雀無聲。

這時,後殿傳出一道高亢綿長的太監聲音:

“——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