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慘勝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覺得有人打我臉,打得這叫一個痛啊,睜眼一瞧,就見一張奇醜無比的老臉近在眼前。

這臉叫一個難看啊,眼睛一大一小,眉毛斜鼻子歪,一張香腸嘴半咧著,露出七零八落的大黃板牙。

長得這麽醜還敢出來嚇人,簡直叔可忍嬸不可忍,我二話不說就來了個頭錘,正撞在那老臉上,當場把那老臉扭得鼻血長流。

那人捂著臉一屁股坐到地上,哎喲慘叫。

我扭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馮家的那間老式破屋子裏,正被倒剪著雙手吊在房梁上,身邊並排吊著大傻,身上衣衫破爛,鮮血淋漓,大大小小的傷口也不知有多少,更讓人驚懼的是那傷口處泛黑,還有許多蛆一樣的小白蟲爬進爬出。

往自己身一看,也是這副慘樣。

馮甜倒是沒被吊著,而是坐在屋地中央,被綁在一張椅子上,身上衣衫完整,也沒什麽傷,就是臉色難看得緊,白得簡直跟死人一樣。而且她還在不停的劇烈的哆嗦,看起來不像是害怕,倒更像是犯了什麽毛病。

馮楚帆的屍體平放在屋地中央,身周擺著一圈小油燈。

油燈都是七層寶塔樣,共有十三盞,冒著縷縷黑煙,令空氣中充滿了刺鼻的燃燒味道。

屋子西北角並排站著幾具屍體,高矮胖瘦不齊,一共是五具,都是赤條條一絲不掛,身體表麵又青又黑泛著金屬光澤。

那被我撞破了鼻子的老頭坐地上叫了兩聲,就又站了起來,抹了把鼻血,滿是怨毒的瞪著我說:“小子,有種,等會我處置你的時候,你還能這麽硬氣!”

我試探著問:“你就是胡波?”

“沒錯,我就是趕屍道人胡波,湘西趕屍道正宗傳人!”老頭很是自豪地一挺脖子,我就提醒他,“你鼻血又流出來了!”

老頭連忙又抬袖子抹了一把,恨恨地說:“小子你是馮楚帆的徒弟吧!挺能打的嘛,居然連壞我兩具鐵甲屍。”

我幹咳一聲道:“我要說我不是他徒弟,純粹就是路過的,你信嗎?”

胡波惡狠狠地瞪著我說:“一會兒我要活剝了你的皮,放光你的血,掏出你的內髒,把你製成五毒甲屍,放心你會很爽的,直到我把你的心掏出來,你都會活著,清楚的感受我是怎麽泡製你的!”

看來他是不相信我的話了。

我隻好問:“你是要把我們都弄死嗎?”

胡波咬牙切齒地說:“沒錯,我不光要把你們都弄死,還要把馮楚帆的屍體煉成傀儡屍,把他的魂魄困在體內,永世不得超生,生生世世供我驅使……”

我歎氣說:“這多大的仇啊,至於這樣嗎?你看,你是前輩,我們跟你沒怨沒仇的,要不然你老大人有大量把我們幾個當成屁,隨隨便便就放了吧!”

胡波臉都扭曲了,怒吼:“沒多大仇?馮楚帆殺了我五個徒弟!殺了我兒子!打斷我兩條腿!還毀了我一千萬的貨,害我被追殺……”

這仇可真大發了,換我也想不開啊!

我不吱聲了,在腦子裏飛快的轉著念頭,琢磨逃生的辦法。

胡波吼了兩句,氣消了點,一瘸一拐地走到馮甜身前,從懷裏掏出把銀亮的小刀來,抵在馮甜的胸口上,“嘿,嘿,我現在就當著你們的麵兒殺了她!馮楚帆,你死得能閉眼嗎?閉不上就睜開啊!”

馮甜一聲不吭,眼睛瞪得大到嚇人,狠狠地盯著胡波,眼底的血仿佛在流出來。

“別那麽看我!這是馮楚帆欠我的,他殺了我的兒子,殺了我的徒弟,毀了我一輩子!這都是他欠我的!”胡波狠狠地扇了馮甜一個耳光。

馮甜半張臉當時就腫了,嘴角鼻孔都往外流血,可是她卻依舊惡狠狠地盯著胡波,依舊一聲不吭!

胡波把刀子一端就往馮甜的胸口刺了下去!

尼瑪的,太過份了,再怎麽說這妞現在也是我罩的,這要讓他殺了,我這臉可丟大發了。

掙不脫繩子,我索性也不掙了,使出全身力氣猛得向下一墜。

就聽哢嚓一聲脆響,吊著我的房梁應聲而斷,煙塵彌漫,泥沙俱下,我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馮家這房子的年頭保守估計比我的歲數都大,房梁都已經糟爛得不像樣子,就算不使勁墜也撐不了多少時間了,胡波把我們兩個加起來將近四百斤的份量掛在房梁上,本身就是一種失算!

我早就做好準備,雙腳穩穩站住,旋即發力一縱,一頭就撞到了胡波的懷裏,當場把這老色狼撞了個仰麵朝天,和他摔成一團!

“找死!”胡波大怒,一腳把我踢到一邊,從地上爬起來,按住我的腦袋,握著刀子就往頭頂上插。

這下死定了!

我扭動身體做著最後的無力掙紮。

突然一個人影出現在胡波身後,一揮手,寒光閃過,胡波的腦袋就從脖子上飛了出去。

無頭的身子一下子栽到我身上,斷掉的脖子正對著我的臉,鮮血像噴泉一樣往外湧,澆得我一頭一臉,還一個勁地往我鼻子嘴裏灌,又腥又臭,差點沒把我灌得背過氣兒去。

我使勁往旁邊歪了歪頭,眼睛都被血給糊住了,模模糊糊間,就看到那個砍掉了胡波腦袋的人影彎腰把無頭的屍體拉到一旁,然後把我身上的繩子割開。

這個過程中,他一直在喘著粗氣,聽起來好像在扯著破風箱一般。

勉強把我的繩子割開之後,他就再也支撐不住了,一頭栽到在我身旁,沙啞著嗓子道:“起來,快把他的心挖出來!”

我翻身坐起來,抖掉身上的斷繩,抬手抹了把臉,才看清楚,動手的竟然是馮楚帆!

他剛剛不是死了嗎?

看我沒動彈,馮楚帆又焦急地叫道:“拿我的劍,挖出他的心!快點!”

他的劍就落在一旁,正是那把銅錢劍。

看馮楚帆吼得急,我也顧不上問其他的,過去撿起銅錢劍!

胡波的無頭身體突然動了,奔著他的腦袋方向就爬。

他的腦袋掉落到在屋角裏,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居然還在轉!

我連忙拎著銅錢劍去追那無頭身體。

胡波的腦袋發出一聲尖嘯。

老老實實靠牆著的那幾具屍體立刻動起來,一窩蜂般撲向我。

馮楚帆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扯著嗓子大叫:“不能讓他的身體碰到他的頭!”

我抬手把銅錢劍扔了出去!

“大傻!”

我隻來得及吼這一嗓子,就被迎麵撲來的兩具屍體給撞倒在地,滾做一團。

滿鼻都是令人作嘔的屍臭味,巨大的力量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一麵掙紮,一麵向胡波腦袋方向看過去。

剛剛胡波的腦袋正好就落到了大傻身旁。

大傻摔在地上一直一動不動,仿佛仍處在昏迷狀態。

但我卻知道他已經醒了!

就在剛剛摔到地上的時候,他發出了一聲沒控製住的悶哼。

這家夥肯定早就醒了,隻不過一直在裝昏尋找機會!

既然他醒了,那麽那根繩子肯定捆不住他!

大傻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應聲跳起來,接住銅錢劍,猛得撲向胡波的無頭身體,馮楚帆的話他也聽到了。

地麵突然爆開,一道散發著惡臭的身影破地而出,一把就抱住了大傻!

那是一具通體發黑的屍體,惡臭的味簡直可以跟毒氣相提並論,令人聞之欲昏!

大傻大吼,一把將銅錢劍刺進了胡波身體的胸口,然後奮力拖著那具屍體向前一衝,把胡波身體撞得倒飛回來,正落到我旁邊!

胡波身體被刺穿胸口要害,血順著傷口嘩嘩直流,竟然還有活動能力,一手把銅錢劍拔出來,掙紮著想重新爬起來!

尼瑪的,這貨倒底是什麽情況?怎麽就不肯乖乖的死掉!

我也是豁出去了,奮起全身力氣,將身上壓著的那具正準備掐我脖子的屍體給掀到一旁,顧不上理會正趴地上扯著我雙腿的另一具屍體,一抬手揪住胡波身體的胳膊硬扯過來,翻身爬到了他的身體上。

那具被我掀到一旁的屍體一屁股騎到了我的背上,差點沒把我的腰給直接坐斷了,旋即冰冷的手指深**進我身上傷口裏扒扯。

真尼瑪痛啊!

我當時痛到快要全身抽筋,不由自主地仰天發出一聲慘叫,把探手插進了胡波身體胸前的傷口中,狠狠一挖一握然後向外一拉!

波的一聲悶響,胡波的心髒被我硬生生徒手挖出來!

心髒在我手中兀自微微跳動,竟然是黑色的,還隱隱有綠色的紋路!

滿屋子的屍體同胡波的腦袋一起發出絕望的大吼。

我毫不猶豫地合攏十指,奮力握緊,握緊!

心髒就在我心中被捏爆!

碎片與濃稠腥臭的汁液崩賤!

世界瞬間就安靜了!

不管是胡波的身體,還是那幾具屍體,刹時間動作定格,一動不動的僵在那裏,隻有抓住大傻的那具屍體還在動彈!

我甩掉背上腿上的屍體,掙紮著站起來,看到大傻還在和那具惡臭的黑屍體糾纏著,彎腰撿起地上的銅錢劍,拖著快要邁不開的兩條腿走過去,把那屍體的腦袋雙手雙腿全都砍下來,最後一劍刺穿胸口。

這具烏黑的屍體身體表麵已經潰爛得不像樣子,流膿淌湯,偏卻十指的指甲又長又硬,仿佛十支小匕首,全都插進了大傻身體裏。

大傻喘息著把那兩隻手從身體裏拔出來,傷口處腫得老高,烏黑烏黑的。

我有些擔心地問:“要不要緊?”

大傻強笑道:“老大,你就放心我吧,我這身板別說這點小傷口了,拿刀插幾十下也沒問題啊!”

我把他扶起來,狠狠踢了那屍體一腳,轉身給馮甜鬆綁。

馮甜一得自由,渾身哆嗦著想要站起來,努力了幾下,卻是沒能成功,眼淚嘩嘩地就往下流。

馮楚帆扯著嘶啞的嗓子說:“快走,這些屍體會散發陰疫,我們呆久了都會死在這裏,先出去再說!”

我不敢怠慢,見馮甜站不起來,便把她打橫抱起來,大傻則扛起馮楚帆,我們兩個相互攙扶著,踉蹌跑出房門,本來想跑遠一些,可是身體實在沒力氣了,也就跑了幾十步的樣子,就齊齊摔倒在地。

馮楚帆掙紮著從懷裏掏出一張符來,“別進屋,扔進去就往回跑,快點!”

大傻想辦這事兒,我卻搶先站起來,接過符,踉蹌著跑回到房門前,把符往屋裏一扔,掉頭就往回跑,堪堪跑了幾步,就聽身後轟的一聲悶響,震耳欲聾,紅光炸起,巨大的氣浪當場把我推了個狗搶屎,鼻子結結實實撞在地麵上,當場把我撞到淚流滿麵。

掙紮著回頭一瞧,卻見那間歪歪的小草房已經整個熊熊燃燒起來!

烈焰映亮了小半個夜空,多虧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不然的話不知得驚動多少人。

我勉強爬起來,隻覺全身痛得好像要散架子了一般,兩條腿都快失去知覺了,努力走回到三人旁邊,還沒等說什麽,就見馮甜兩眼翻白,全身抽搐,口吐白沫,一副羊癲瘋發作的模樣。

馮楚帆驚呼一聲,可惜卻連翻身都做不到了。

我正要上前去查看,不想另一邊的大傻驀得發出一聲低吼,口鼻都噴出烏黑的**,重重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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