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聽起來，似乎是在嘲笑葉楓的自不量力。

但是，凱瑟琳和褚林的表情卻是一凝。

看著葉楓的目光都似乎有了變化。

而葉楓似乎是卡殼了。

沈逸則繼續問道：“帝王們都束手無策的事情，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葉楓的拳頭，已經緊緊的捏緊。

他並非是衝動的蠢人，相反，他給人的最大印象，就是冷靜睿智。

所以自然清楚。

如果連聖賢，連帝王們都束手無策的話，那他的力量，似乎是更無法改變什麽。

可是——！

“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要知道！”他仰起頭，看著沈逸，帶著懇求的目光，但是語氣卻無比的堅定，“或許我的力量比不上帝王們，或許我能夠做的微不足道，可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想要在無知之中！毫無掙紮的死去！”

這就是他的回答。

和秦皇的那句“絕不原地等死”有著同樣意誌。

而凱瑟琳與褚林，卻在這個時候笑了起來。

沈逸也笑了起來。

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們想要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意誌。

哪怕已經必死無疑，哪怕已經是絕境，也要掙紮，也要努力，一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因為隻有這樣的意誌，才會牢牢的抓住泛人理守護協會帶來的那份希望。

“你很好，很不錯。”沈逸一連給了兩句誇讚，“站起來吧，如果全世界所有的人，都能夠像你一樣想，那這一場災難，也就沒有那麽絕望了。”

葉楓似乎是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小會兒，但是也很快反應過來。

連忙起身。

目光之中帶著驚喜，也有忐忑和不安，但那最後都化作了決定。

“請告訴我。”他恭恭敬敬的對著沈逸鞠躬，“告訴我災難是什麽？”

之前褚林的暗示，剛才帝王們的反應以及說的那些話，還有此刻聖賢的話語，無不是在告訴他，整個世界，將會麵臨一場巨大的，席卷全世界的，甚至可能會讓人絕望的災難。

如果是一般人，會在恐懼之下選擇逃避，選擇拒絕接受。

但是，葉楓卻想要追求真相。

“褚林，你告訴他吧。”沈逸也沒有打算再隱瞞。

“這個世界，就要毀滅了……”褚林把沈逸剛才對帝王們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葉楓從一開始的震驚，再到難以置信，而全部聽完了後，已經是一片灰白。

哪怕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哪怕這是他自己追求的真相。

但是，他也完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災難！

不是什麽可怕的敵人出現，而是世界的毀滅！

他的朋友，他的抱負，他的追求……

人類一下子，就要從被神祝福，遠離痛苦的寵兒，變成失去一切的，包括了自己的意識，自己的未來的不幸者。

這完完全全是從天堂到地獄！之前的每一份幸福，都會加倍的變成痛苦！

葉楓狠狠的打了個冷顫。

他強迫自己從那種莫大的恐懼之中掙脫出來，強迫自己保持冷靜，讓自己的腦袋快速的旋轉，試圖在這巨大的絕望之中，抓住那一道希望。

他真的找到了。

抬起頭，死死的看著沈逸，極其小心地問道：“聖賢大人，您剛才說，如果全世界所有的人，都能夠像我一樣想，那這一場災難，也就沒有那麽絕望了……這是真的嗎？是不是說，還有挽救的餘地？”

他的目光，充滿了期待和恐慌。

期待是因為，希望能夠得到好的答案，恐慌是因為，害怕得到否定的回複。

但這樣的反應，恰恰是因為，他的內心還充斥著不甘，充斥著憤怒和掙紮。

而麵對著這樣的人。

沈逸也很幹脆的點點頭。

“是的。”

他本來就是帶來希望的。

一下子，不單單是葉楓，慕雪霏也是刷的一下睜大了眼睛，好像眼眸之中都在泛著光。

世界都毀滅了，卻還有挽救的餘地嗎？

“我本來打算等那群帝王認清了現實之後，再說的。”沈逸停頓了一下，然後看著葉楓那期待的目光，笑道，“既然你展現出了你的意誌和決心，那就先告訴你吧，答案很簡單，這個世界的毀滅是無法改變的結局，但是，人類還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去。”

其實真要算起來，以協會現在的能力，維護虛擬現實的存在，也不是什麽難題。

但是，沈逸顯然不會這樣做。

這不符合協會的方式。

不單單是消耗的問題，還有“守護人類未來”的核心意誌。

隻要人類不離開這個世界，不擁抱現實，不在現實之中不斷的努力前行，就永遠不會擁有未來，而隻能毀滅。

所以，離開虛擬現實，回到真正的現實。

這就是沈逸拯救他們的方案。

褚林和凱瑟琳都沒有什麽意外，隨著沈逸的行動，這一方案也隨之清晰，他們有的隻是感歎，沈逸並沒有使用超出他們能力的手段，但卻讓這樣一個本來有些束手無策的世界，漸漸的找到了方向，將原本複雜的問題，逐步變得簡單起來。

而葉楓，已經被這個回答驚呆了。

“還能夠再回去嗎？”他喃喃自語。

雖然不知道人類原本呆著的那個世界，具體是怎麽樣的。

但是，褚林剛才的講述，也已經揭露了一部分。

沒有神的祝福，沒有強大的力量，甚至沒有足夠的資源……怎麽看都是一個糟糕至極的世界，人類在那個世界掙紮著，一步步的前行著，然後來到了美好幸福的新世界，但是這才享受了五百年的時間，就要回去了？

“感覺到難以接受嗎？”沈逸看著他，仿佛已經看透了他的內心。

“不是……”葉楓喃喃著，似乎是想要解釋，但是卻無法說出什麽。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也是僅剩下的問題。”沈逸緩緩地說道，“不離開，隻能死，又有多少人，寧願死，也不願意回到你們的先祖曾經奮鬥的地方繼續奮鬥？又有多少人無法承受失去神之祝福而必須承受的痛苦？又有多少人，能夠重新走過你們的先祖們曾經走過的路，能夠再現曾經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