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仙君之令在此。

隻怕所有人，甚至包括接下來的學子們，都必須要在這問心碑前走一遭。

“好，房愛卿之心，朕自是相信。”李世民點點頭，讓開位置，頗為期待。

房玄齡出生清河房氏，同樣是世家，但是他跟隨著李世民十餘年，深受信賴，起碼李世民還活著的時候，房玄齡的立場，並非是純粹的世家。

他的內心定有幾分在意這天下。

此刻，房玄齡向前一步。

看著石碑上的字跡，回想起昔日種種，深呼吸，大聲誦道：

“學子房玄齡，今日於仙碑之前起誓，此生所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在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麵前的問心碑，忽然綻放紫色光芒。

不，是紫色的雷電。

一道雷電從底部迸發，卻隻是在那白玉一般的玉碑之內，不斷的向上遊走，猶如一條遊龍一般，越是往上，速度越慢，等到過去一半多些距離的時候，似乎就已經達到了極限，緩緩消散。

然後再無任何動靜。

所有的人都明白了。

這問心碑，並不是有則過關，無則駁回。

而是考察立心程度。

很顯然，雷電上升的高度越高，就代表著內心的誌向，越趨近於這上麵這一句話。

意識到了這一點後，一些人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悲痛。

內心真正的誌向，在這問心碑之下，再無任何隱瞞的可能性。

“過半之數，不愧是朕的愛卿。”李世民倒是更為高興，然後看向其餘的諸人，“房愛卿已經做了示範，諸位愛卿還在等什麽。”

此話一說，不單單是其餘的人有些緊張，就連房玄齡都更加緊張起來。

這樣，就不是過與不過的差異。

而是強與弱的差異。

他之心，可過半，但如果人人都能夠過半，那他的這份考核，就算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最終。

其餘的人自知躲不過，也隻能夠硬著頭皮上前。

一個接著一個。

在這問心碑的麵前起誓，念出這四句話。

有的人同樣能夠過半，比如杜如晦等人。

更有一禦史，自信向前，語畢，直衝四分之三之境，看的其餘人目瞪口呆，在看這禦史，雖然官位能力不顯，但的確素來有兩袖清風，剛正不阿之名。

“好，好！”李世民大喜，當即就給這人升了兩級。

而這人依舊麵色如常，官、名，在他心中的地位，並沒有那麽高。

倒是魏征，雖然同樣以剛正不阿出名，但是他的高度，卻也隻是過半，隻是李世民看起來並不怎麽失望，反而還更是誇讚了一句。

但是，有這樣的驚喜，也同樣會有失望。

同樣是一位禦史，畏畏縮縮的上前，念完之後，底部竟然隻有些許的電花湧現，別說李世民，就算是百官都看的目瞪口呆。

這位禦史，平時可同樣是將天下太平，掛在嘴邊。

“來人，脫下他的官服，給朕打入大牢，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李世民一副大怒的模樣。

這人滿臉灰白，張口想要喊冤，但是話到嘴邊，卻根本喊不出來。

問心碑乃是仙君所賜，喊冤的意思，就是在質疑仙君。

這可比他為官自私，心無天下要嚴重多。

最終，他也隻是毫無反抗的被拖了下去。

而這一幕。

被數千民眾看在心中。

不知道從誰開始。

叫好聲一片！

大部分的民眾，一開始其實弄不懂這是什麽意思，更不懂這石碑上文字的意思，但是，到了現在，也基本上懂了。

在這問心碑麵前，雷電閃耀的，就是為國為民的好官。

而雷電暗淡的，就是壞官！

不知道多少人，跪下來，對著麵前的仙賜問心碑不斷的磕頭，更有一些年老者，痛哭流涕，直呼天下再無貪官惡吏，更是有人大喊著要讓某某官員，來這問心碑之前走一遭。

而那些學子之中，也同樣是有些各式各樣的反應。

有的臉色慘白，身子不斷的後退，似乎是想要逃離這裏，也有麵帶歡喜，躍躍欲試，還有沉默寡言，陰晴不定。

而這一幕，被沈逸和丁香，盡收眼底。

“我還沒有當救世主之前，曾經看過一些小說。”沈逸緩緩說道，“天地有浩然正氣，唯有胸有浩然者，才能夠掌握這種力量，現在想來，說不定某些世界，真的會有這種特殊的靈能。”

“如果有的話，那文明的發展，就真的和正常文明截然不同了。”丁香輕聲道，“哪怕是現在，隻是這一塊問心碑，對這個文明的影響程度，也難以想象，即便丁香也無法預估。”

“是啊……”沈逸點點頭。

這塊問心碑，其實很便宜，畢竟，它的原理也隻是讀取人們的情感波動。

如果真的有人連自己都騙，或者說，意誌扭曲到了歪路，那也難以起效。

比如說，有人真心認為滅世是為國為民，那在問心碑的麵前就也能過關。

說不定得分還奇高。

所以，沈逸還真不好說，這塊問心碑對於這個文明的影響，就一定是好的一麵。

但是，起碼在前期的時候，它能夠讓這個文明內大部分的領引者，都是懷著同一個有利於文明發展的目標，或者說心願。

那沈逸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此刻。

百官之中的文官，幾乎都在問心碑上走了一圈，而武官則不用，畢竟這拷問的是學者的自我。

而結果自然是有好有壞。

李世民還是給世家留了些麵子，除了一些極差的，或者說身居高位，為國為民之心卻很低的，被辭官，被降級外，大部分的世家官員隻要還看的過去，李世民都沒有做什麽處置。

他們也大致明白了，這塊問心碑的雷電高度代表著什麽樣的程度。

雷電的高度能過過半的，基本上就是所思所想，主要為國為民，而低於一半的，那就是其它事情比國民，比天下安危興盛更加重要。

世家之人，除了極少數之外，大多是在一半之下。

李世民到最後也頗有種悲哀之感。

自私者何其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