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發現蒂安希的蹤跡純屬意外之喜。

但從上麵記載內容也可以得知,蒂安希消失的原因,在於生存環境出現了變化。

或許和劇場版裏的情況一樣,是【神聖鑽石】的能量耗盡,沒辦法維持整個國度了麽?

亦或者居住地被人類開采得過於嚴重,導致它們不得不遠離塵世,找一個平靜祥和,不會被打攪的地方繼續繁衍生息下去。

那麽接下來的重點就是如何尋找到另外一片“湖泊”,隻要尋找到那片湖泊,就能順利地尋找到蒂安希,並嚐試著解決宋桀他們一家的特殊白血病。

理論上,另外兩片湖應該和霧湖差不多,被屏蔽探測的白霧籠罩。可不管他先前在網上怎麽查,都沒能查到類似的地方。

或許要問巡護員才行。

天底下唯有巡護員聯盟對野外最為了解,他們的足跡甚至包括了歐亞大陸正中心的【原初之森】。

問國際警察那邊應該也是可以的,就是比較容易挨罵。回學校之前辛西婭曾語重心長地期望他能安分一點,暫緩搞事的動作。

主要後勤的人手有點不太夠,好多人還在解決去年乃至前年的事情呢,暗物質出來搞一搞挺簡單,善後工作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李想能咋辦,人家都委婉地提醒他們擦屁股的速度可能會跟不上了,所以這次也隻打算問問等以後再想辦法而已。

安雅那邊他找阿比蓋爾側麵了解,或許是年紀還小,身體比較健康,尚未出現發病的跡象。

但俗話說未雨綢繆,加上先前宋桀來霧島被由克希特意提點了血脈遭到詛咒,於是產生了某種緊迫感。實際上以現在的醫療技術哪怕發病了也能撐個三四十年。

至少宋桀自己是這麽說的。

“今天先看到這裏吧,麻煩你了。”

李想看了眼外麵的天色,聽得太入神以至於天黑了都不知曉。

夢妖魔砸吧砸吧嘴,“麻煩是不麻煩,我偶爾也需要溫習一下,就是單靠轉述效率實在太低了。等哪天有空,我教你這種文字吧。”

它表示眼前這種書不過是霧島曆史的第一冊,後麵還有非常多正常整理。

“行。”

李想點頭應諾,學點未知圖騰代表的語言沒什麽不好的,說不定哪天還能像竹蘭姐那樣考個古。

……

事情一多,時間就變得十分緊湊。

湖泊這件事情,他去麻煩了如今不知道升官,還是仍處於閑職的鍾海。後者表示會幫他問一問,就是可能沒那麽快回複。

畢竟是其他地區的巡護員係統,加上最近比較忙。

李想本身也不急著得到答案,便連聲道謝後,暫時將其拋之腦後。

繼續和甲賀忍蛙進行共鳴上的磨合。

時間便一路向前來到了八月中旬,夏季賽單打項目的末尾。

在這一個多月裏,比賽方麵李想隻登場了一次,僅僅靠路卡利歐打了一局比賽——對手為天都隊,由擁有超級巨沼怪的六年級生龐靜帶領。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天都隊固然比不上趙磐帶領的鼎盛兩年,卻也還是憑借著已然成型的人才和屬性優劣,完成了四打四平的戰績。逼迫李想上場,將最後的那名選手給帶走。

曾幾何時獨占鼇頭的諸夏第一校已然“淪落”到這種地步,讓人不得不感歎時代之變遷。

禹州隊在夏季賽的表現上也極為不錯,單打的五十分拿滿,如果秋季賽能夠努力一下,說不定是有機會摸到前三的位置的。

外界傳聞,這隻校隊在老隊員畢業後發生了驚人的改變,新成為正選的選手們表現上遠超一些人的預計。其中又以【後起之秀】林楓為突出者。

李想知道這純屬是那些和林楓不對付的學長、學姐畢業後,孩子帶著一幫好兄弟高舉反旗後的結果。

以前禹州大的教練任人唯親,對一些不太服從管教的學生喜歡邊緣化處理。若非林楓有個後台,他或許去年都沒辦法上場。

今年的情況是那位老教練被迫退休,新上任的教練來自天都。

就這麽點小細節,造成了禹州隊成績飛漲。

當然也不僅是光禹州隊有好成績,除卻他們以外,還有其他幾隻隊伍同樣運勢不錯。

霧都隊把老牌三家壓得喘不過氣,對其他的高校而言也是一種值得把握的機會。

另一件事。

年前便開始準備的潮,不久之前成功考入了諸夏海洋大學,成了一名正兒八經的大學生。這位大哥還特意跑回霧都大,和他們一起慶祝了一下。

據他所說,是準備繼續考下去,以此進入他爹所在的海洋研究機構。

這就是和蘇茜走完全不一樣的路子了。

夏季賽結束後。

各大高校迎來了激動人心的招生季。

今年的霧都大依舊是諸夏最熱門的高校,甚至還有其他地區的學生想要考進來,青訓營方麵自然也是拿大頭——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但協會和高校聯合那邊以“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為由,對招生規則進行了限定。防止霧都大像去年一樣,寧可放棄滿員三十五人的額度,也要從前十裏麵帶走九個。

大家都知道是針對霧都大的,因此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霧都大固然有所怨念,卻也沒作什麽妖。

隻能說上屆他們做太狠了,太長時間沒有高質量生源引入,有點病態。

招生工作李想同樣隻去了一次,後麵就完全鑽到霧島裏去了。這兩個月學校人多眼雜,頭鐵亂跑的也不在少數,保不齊有哪個人才為“朝聖”,跑進別墅區這邊亂鑽。

順帶的,巡護員聯盟那邊今年也給了霧都大三個進入霧島的名額。

分給了宮煦和白晝這對雙打組合以及葉慕。

本來沒宋桀的份,後麵李想尋思了一下,又與其他三人商量過,不太放心這人“單獨”待在外麵。就去求了呆呆王,從它那裏求到一個臨時居住的名額。

呆呆王對他來征得許可的行為還是比較滿意的,倒不是這位賢者之首性格霸道,主要擔心李想某些無意識的行為會招致其他賢者的不滿。

別看現在霧島風平浪靜,實際上已經不少矛盾掩埋起來了。

而且這些矛盾還很難解決,不是坐下來談談就能握手言和的,所以最近的呆呆王很愁,愁到想請由克希出來支招的地步。

李想這時候整個大新聞,說不定就把這些潛在的隱患給引爆了。

呆呆王肯定不想見到一派祥和的霧島出現紛爭,所以隻打算用別的辦法解決這些矛盾,令它慶幸的是,智慧之城裏的居民們依舊快樂地生活著。

沒有受到急劇變化的大環境影響。

或者說,選擇居住在智慧之城的寶可夢們本就比較容易接受新鮮事物,否則也不會想要學習李想帶來的新式裝修了。

……

受到霧島時間流速的影響。

九月份過得極快。

李想等人隻覺得一眨眼,秋季賽開幕的時間就到了。

去年這個時候熾焰咆哮虎和鋼鎧鴉已然歸家,今年的學期稍微長一點,夢境世界裏聊天的時候,它們表示多半要等秋季賽結束,差不多十月末左右。

其實若非擔心這兩個月裏又出事,可能它們要年底才會回來。

虎鴉齊歎:真是個不省心的訓練家!

十月初,秋季賽準時開幕。

今年霧都隊的運氣不算特別好,前兩輪還是普通隊伍,後麵的三輪連續遇到了魔都、龍都和神島。

其中今年的魔都和神島都沒有能夠超級進化的傳承者出現,反倒龍都憋了個大招,不聲不響多了個持有超級噴火龍X的學生。

幸虧徐鶴比較穩健,遇到六大都給李想報了名,否則就被龍都隊給陰到了。

而六大彼此之間遭遇多了後,其他的學校就安全了不少。

禹州大這次僅與燕都有過一戰,甚至還倚靠和寶可夢一起爆種的林楓險勝了。驚掉不少人的下巴,並對某隻噴火龍的耐揍程度有了個全新的認知。

於是乎。

今年的地區級青少賽出現了以前從未有過的景象——霧都大單打滿分,禹州大單打滿分,櫻島大單打滿分,柱州隊單打滿分。

六大的其餘五家竟沒一個滿分了的!

按分數計劃的比賽,一分之差就是天地之別,再考慮到夏季賽時雙打的意外,老牌三家們產生了緊迫感。

尤其是神島隊,因為去年沒能進全球,天神隊的名號都被“剝奪”了,今年再進不去不說就此衰弱,但絕對不會像過去那樣繁盛。

一枚銀戒難倒英雄漢啊!

一時間無論網上亦或者現實中,都產生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大家都憋著一股氣,老牌三家想要保持自己的地位,後繼者們奮勇向前,妄圖取代他們的位置。

霧都大也很難過——哪怕僅限於非參賽者們,不是說不相信呂姝趙婕、宮煦白晝這兩對組合,實在是李想不參加雙打他們心裏沒底。

某人把奇跡上演太多次,逐漸變成了他們的依靠。

其實就算不參加,全程坐鎮隊伍裏也是好的呀,然而李想依舊隻在第一天露過麵,之後就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到不見蹤影了。

仿佛完全不在乎青少賽的結果一樣。許多人心裏頭挺不是滋味的。

然而。

並非李想特意沒來,而是他沒辦法來。

就像往肥沃的土壤裏種下一枚種子,日日夜夜細心澆灌、養護,終有一日開花結果那樣。

李想和甲賀忍蛙之間的牽絆,在曆時五個多月近半年的催化作用下,終於出現了破繭化蝶的趨勢,導致他倆不得不沉下心來,拋卻一切雜念進行“閉關”。

以此衝破那道隻剩下一根絲線連接著的無形枷鎖。

契機。

他們還缺少一個契機。

……

晴朗的午後。

李想和甲賀忍蛙借小星雲的力量,回到了青城。

遵循著靈魂的指引,他們來到了最初相遇的那段沿海公路。浪花拍打著堤岸,四下安靜無人,一如六年前的那個下午。

冰冷的海水,忐忑的心情。

不顧衣衫單薄,李想沉進水裏,雙手抓著被苔蘚覆蓋的岩石,努力保持平靜。

那個下午,自己和林楓被可怕的究極異獸追殺,在惶恐不安中沿著公路向前遊去,完全不敢冒頭,直到越過不知多遠,才敢冒出個腦袋,稍稍望一眼。

而那個時候。

忽然出現在肩上的——

“阿呱。”

李想麵對著公路,心中不知為何回憶起了甲賀忍蛙身體的滑膩觸感。

肩上仿佛也多了一份不知由來的重量。

隨後。

鼻腔中忽然有青檸的香氣環繞,來源於最愛的那瓶沐浴露。

似有似無的鳴叫聲由遠至近,仿佛從千裏之遙歸來,不辭辛苦終於回到他旁邊一樣。

有什麽失去的東西,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

“叩噶。”

『我在。』

這道半年來隻在夢中聽過的聲音,又一次出現了。

李想怔然,卻不敢回頭。因為他終於知道了這一切的緣由,知道了甲賀忍蛙會“消失”的真正原因。

【神隱】代表著【遺忘】。

忘掉了甲賀忍蛙的聲音,忘掉了它的觸感,忘掉了它的味道,忘掉了它的樣子。

他以為自己記得,實際上隻是知道有那麽一個存在罷了。

如今回想起來,記憶中的一切屬於甲賀忍蛙的過往,都帶著一層馬賽克,偏偏他還沒意識到這點,大腦非常自然地讓他忽略了這件事。

加上夢境世界裏夢境之樹的力量,讓他能在夢中與甲賀忍蛙相見,導致他遲遲沒能想通這一切。

最不應該忘記的人,偏偏忘記了最多,還如此善於欺騙、蒙蔽自己。

而這一切,恰恰是甲賀忍蛙所不願見到的。

害怕自己被遺忘,害怕自己被排除在外,害怕自己可有可無。

恐懼滋生出了這份奇跡……和詛咒。

它真的不可或缺嗎?

假如沒有它,世界是不是依舊會繼續轉下去呢?沒有它,大家的生活會不會一如既往呢?

答案。

在這半年裏得到了詮釋。

“阿呱。”

李想忍不住再叫了一聲。

肩上的重量隨著他的喊聲變成了實質,青檸的香味更加深刻,回應聲環繞在耳朵邊。

“叩噶。”

『我一直都在。』

仿佛被手指撥動了心弦。

他緩緩轉過頭,目光中是那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漆黑的外貌,血色的圍巾,永遠古波不驚的表情,眯成一條縫隙的眼珠。

“……”

李想一時失言,僅僅隻是將甲賀忍蛙用力抱緊,好像要把它塞進自己的身體裏一樣,記住自己此刻所感受的一切。

最後。

他低道:“大家一起,繼續走下去吧。

“歡迎回來,阿呱。”

時光依舊流逝,可屬於他們的世界早已停擺。大家都選擇了駐足不前,回首凝望。

直到這個害怕孤單的孩子,趕上來的那一刻。

相擁著,歡笑著,再出發。

甲賀忍蛙睜大了眼睛,緊跟著慢慢放鬆下來。

兩顆迥異的心隔著血肉、隔著衣服,在不同的身軀裏跳躍著,卻還是不斷靠近、靠近。

合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