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

段天星坐在樹蔭下品茶,臉上戴著李想送他的圓邊墨鏡。

年紀大了以後,視力確實在下降。

曬太陽的時候戴個墨鏡,能有效的保護眼睛。

不過。

戴上墨鏡以後,段天星的身上也越發有FGO裏李書文的氣質了。

“師傅,我來了。”

李想進門後,低低說了一句。

“嗯。”

段天星隨口回應一聲,好像不怎麽在意似的。

李想不以為意,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一遍。

老師傅對大部分事情都不怎麽感興趣。

唯獨聽到墨冶的名字。

他直起了身。

“墨冶,黑土墨?”

“呃,是的,黑土墨兩水台,墨冶。”李想撓了撓臉。

按理說四天王墨冶應該挺出名的……

您這是多久沒有關心時事了啊。

“你有沒有跟他講過崩拳的事?”

段天星摘下墨鏡,鷹眸直視著李想的臉。

這語氣……

難不成墨冶家和鎮星武館是仇敵?

不會吧?

李想心中震動,連續搖頭,“沒有沒有,我沒講過。”

靠!

別啊,好不容易能抱個大腿,別搞那些俗套的行不行?

不曾想,段天星聽到後,破天荒地嗤笑了一聲,“嗬,潮水劍技也沒落了啊,眼力都沒了,墨家潮水劍……”

自入門以來。

這是李想第一次聽到段天星用這種語氣說話。

表麵上雖然滿是嘲諷般的恥笑,但語氣中,其實還有一股深深的遺憾。

情感色彩如此豐富的話語。

是李想從未聽到過的。

他不禁問道:“師傅,這潮水劍技是。”

“武術,和崩拳一樣的武術,獨門秘傳。”段天星如此道。

得。

聽到後麵這四個字,李想什麽都明白了。

原來也是個時代的眼淚。

就是那種有點東西,但卻被規矩束縛,不懂變通,最終隻能一起進到棺材裏的玩意兒。

聽著名字還挺炫。

“那我們和他們的關係?”李想比較關心自己能不能抱大腿。

段天星後仰,戴上墨鏡隨口道:“平淡如水。八大技,估計又要斷一脈了,嗬。”

八大技。

李想莫名聽到一個新鮮詞匯,正想問,卻發現段天星身邊圍繞著一種蕭瑟的氣場。

估計觸景生情了吧。

又是沒落,又是斷一脈。

畢竟崩拳雖然有七個徒弟,但也在斷絕傳承的邊緣。

櫻島那邊倒是有分支來著。

問師兄算了。

李想暫且告退,朝大殿的方向走去。

熾焰咆哮虎和利歐路在門口。

前者充分詮釋了什麽叫做初生牛犢不怕虎,當初還敢向段天星撲過去呢,現在連後院的門都不敢進。

慫貨一個。

哪怕李想比它好不了多少。

後者的話。

天生能用波導檢測善惡意,因此對段天星有著不低的好感。

回到大殿。

由於是暑期,陸乘風和王動都在。

李想找了最會說話的五師兄陸乘風,向他問八大技的事情。

“哦,八大技啊,那是很久以前一個叫武術學會的組織,評選出來的八門武術,說是最強的八個來著。”

陸乘風緩慢道:“記得有我們的崩拳,潮水劍技,憾步,兩儀術,化羽身,斬神刀術,孫氏拳,龍門拳,這八個。”

聽著有點像武俠小說。

李想思維散發。

眼前的陸乘風卻又道:“不過現在基本都沒落了。”

“沒落了?”

“對啊,時代變了唄。總之,斬神刀術、龍門拳、化羽身和兩儀術這四個都沒有音訊了,天知道有沒有人傳下來。”

陸乘風揉了揉眉心,“現在這個時代,除了師傅和師姐這樣的,有幾個學了以後能打過裝甲?更別提電擊棍電擊槍這些。”

大人,食大便了。

李想腹誹,又道:“可是裝甲加武術,應該更強吧?”

“所以,人家現在練散打啊,簡單易上手。哪裏像我們崩拳,入門三年功。”

陸乘風無奈道:“門檻啊門檻啊,師弟你要明白不是所有武術都像崩拳這樣的。”

終於說崩拳難了。

原來,我是沒有問題的。

李想心中感動,其實他一直覺得自己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崩拳。

哪有這麽難練的武術啊,三年入門啥的。

然而。

“但是師弟你這種悟性低的,練什麽都一樣啦。”

陸乘風憐憫地拍拍李想的背,邊上的王動噗嗤一聲,緊跟著背不斷聳動。

“師兄你說這話我就不開心了,好歹我也入門了好吧!”

李想頗為不爽地打開陸乘風的手,“信不信我找師姐告狀?”

不同於李想視角。

在陸乘風和王動看來,薑裳柔和戚蓀蓀都是恐怖的代名詞,前者是師傅的翻版,做事認真得不行,一板一眼。

後者是惡魔,喜歡戲弄和折磨人。

唯獨大師姐白芨,唯一一個溫柔又體貼,不愧為鎮星一枝花。

“哇,師弟你這樣很容易沒朋友的。”陸乘風咂舌,“打小報告可不是好習慣。”

“我有師兄師姐就夠了。”

李想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本身是隨口的一句話,卻讓陸乘風和王動愣了一下。

旋即露出感動的眼神。

“師弟……不行,今天我一定請你吃車站的手工冰激淩。”

“加三個球!師兄給錢!吃!吃大份的!”

兩個人搶著說道。

這兩位是真好搞定。

李想默然無語。

這時。

段嶼從殿外走進來,身上汗漬淋漓,“你們在說啥呢。”

“諸夏八大技啦。”陸乘風回道。

“八大技?不知道多久以前的老東西了,現在哪還有人這麽講,師弟你從哪兒聽來的?”

段嶼拿著一條毛巾擦汗。

“對啊,我都還沒問呢。”陸乘風後知後覺。

李想便道:“和我今天的經曆有關……”

他把墨冶招人進霧都的事情講了一遍。

三位師兄先是恭賀了下。

再討論潮水劍技和四天王墨冶。

“墨冶潮水劍出身,這我倒是知道,但師弟能和墨冶扯上關係,我是沒想到的。”

陸乘風緩慢道:“師傅估計是嫌棄墨冶眼力不行吧,連同為八大技的人都看不出來。”

看出別人練什麽武術?

李想回憶了一下,確信自己和墨冶的聊天過程裏,從沒出現過武術這個字眼。

但誰知道墨冶有沒有看出來呢。

萬一人家知道,隻是不說。

幾人聊著天。

段天星卻從後院走了出來,手裏拿著老式的按鍵機。

“聊天?”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所有人。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李想主動開口,訕笑著回應。

段天星瞥了他一眼,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纏,“你們九月初有空?”

“有!”

“我也有。”

李想和段嶼先一步道。

陸乘風和王動隨後說道:“我們可以請假。”

“那好。”段天星點點頭,“過些日子,和我一起去櫻島,待半個月。”

去櫻島?還半個月?

四人對視,均有些摸不著頭腦。

“給你們打兵器,還有,旅遊。”

說到最後這個詞,段天星目光掃過李想。

李想有點懵。

打武器是……要給他們做冷兵器?

段天星看著自己傻乎乎的四個徒弟,皺眉道:“打電話給我的,是你們大師伯的女兒,她邀請我們去做客。”

“她那邊有個匠人村,在打造兵器上麵有些心得,也有新材料。”

他這麽說著。

武館裏是有開刃後的兵器的,雖然一直有在保養,但確實不太行了。

至少材質上,和現代工藝製造出來的鋼材強度差太多。

啊!

我要有自己的刀了!

李想露出喜悅的表情,沒有幾個男生會討厭冷兵器,更別提是免費的冷兵器!

就是九月初去櫻島旅遊,看不到那片櫻花海有點遺憾。

“師傅,師姐她們去麽?”

忽然想到了什麽,李想抬頭問道。

“都去。”

段天星瞥了他一眼。

李想莫名覺得周圍有點冷,可聽到都去以後,又有些開心。

和師姐一起旅遊,能不開心麽。

……

練過武以後。

李想心情舒暢地哼著小曲,回到了家裏。

一進門。

便受到了李哲瀚的熱情擁抱,還有殷女士的親吻。

身為父母,自己的兒子能夠有一番成就,他們自然是最高興的。

尤其是全國第一什麽的,報紙上都登出來了。

同事和員工都在問,上麵這個叫李想的,是不是他們的孩子。

毫無疑問,臉麵是絕對爭到了。

而李想麵對一臉自豪的父母,卻頗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他們提出辦個大酒席,把七七八八的人都叫來,更加難為情。

“算了吧,你們兒子臉皮比較薄,和爺爺奶奶他們一起吃個團圓飯就好了,太高調不好。”

李想提議道,“全國第一什麽的,不切實際的虛名而已,樹大招風。”

李哲瀚和殷女士對視一眼,看著李想臉上認真的表情,紛紛表示他說的有道理。

有道理你們就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啊。

李想看著兩人臉上隱隱的憂愁,知道他們又想到去年的事情了。

雖然時間已經過了這麽久,但那件事情給這個家帶來的影響,是一直存在的。

殷女士也一直想帶李想再去看看心理醫生。

可由於學業繁忙,就被擱置了。

“沒事的,一家人在一起才最重要。”李想笑著抱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