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道：“然後他們同意了嗎？”
“同意了，畢竟有一年證明自己的時間。”
宋桀說到這裏的時候，看了邊上笑容滿滿的潮一眼。
他壓低聲音道：“潮學長，是校隊的副領隊。”
校隊的副領隊，換言之就是副隊長。
隊長負責統領正選和備選成員，副隊長統領預備役的成員。
是校隊中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兩個人。
李想不禁多看了潮兩眼。
四年級的副領隊，那還真是了不得。
師姐四年級的時候，還在備選坐冷板凳來著，這位潮學長卻已經當“官”了。
多半有異常強大的實力。
兩人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很快前麵的人就把該簽的東西給簽完了。
而輪到他們的時候。
原本就很厚的文件，再度變厚。
李想的那一份，甚至有他上半身那麽高。
啊這。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東西啊。
李想簡單翻了一下，原以為是什麽免責協議，卻發現是承諾書。
承諾的內容，是之前白婉華答應李想的東西。
還有一些，則是他根本看不懂的玩意兒。
“一式三份，簽完以後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一旁的老師笑著說道。
“好的。”
李想點點頭，拿起筆狂簽不止，精靈球也被拿走登記去了。
說是拿去做個臨檢。
訓練家體檢的話，在青訓營裏老早就已經做過，把文件交上去就行。
再錄個指紋和瞳孔。
一番操作下來，硬是讓李想折騰了半個小時。
幸好。
霧都大自有它的逼格在，聽說禹州這邊最後隻招五個人。
所以能到這個地方來的簽東西的，沒有幾個。
宋桀早早簽完了，坐在邊上等李想結束。
而這時。
一名少年頂著金色的毛發，走了進來，瞧見李想時雙目放光。
“你果然還在這裏！”
他嬉笑著。
李想轉頭，赫然瞧見是宮煦站在自己身後，手裏拿著文件袋。
宮煦的後麵，是神態有些驚訝，一臉這人你也認識的潮。
“你真來霧都啊？”
李想無奈地拿起下一份文件。
“我從不在方麵的事情上開玩笑。”
宮煦說話依舊帶著口音，很難理解以他的家世，連普通話都說不好。
多半是故意的，以展示自己的個性。
金發少年走上前，到另一個老師那裏簽文件。
文件簽了以後，宮煦就是霧都的學生了，沒有反悔的可能性。
“……厲害。”
李想憋出兩個字，他實在不理解宮煦的追求，明明想去別的學校，偏偏追著他過來了。
就為了雙打奪冠，得到MVP？
特麽的你要是女生，勞資一句話都不說，反而樂見其成。
偏偏你是個男的。
這人生的劇本就不對勁。
很不對勁！
簽完所有文件，並把屬於他的一大堆東西都放進包裏。
李想轉頭看向宮煦。
後者下筆速度很快，頭也不抬頭道：“明年見。”
“……明年見。”
李想還能說什麽，隻能頷首示意後，和起身的宋桀一起離開了。
外麵。
兩人和潮道別。
“你們其實下半年就可以過來看一看，到時候打這個電話，學校會安排你們食宿的。”
潮遞給兩人一張明信片，又跟他們講了自己的螞蟻號。
“有什麽問題，盡管來問我，我二十四小時在線，有空就會回。”
他笑著拍了拍兩人的肩，“但今年青少賽是沒辦法帶上你們了，這點比較可惜。”
“謝謝學長。”
兩人道謝後，披上潮給他們的銀色短圍巾，轉身離開霧都大的駐地。
一路上。
許多人本想湊過來，但看到圍巾後，默默退下了。
這是霧都大的象征，意味兩人有了歸屬權。
不過。
仍舊有一些學生湊上來問東問西。
主要是問霧都大給了他們什麽待遇。
李想以身體不適為由，帶著宋桀一路往外麵走，趁著記者不知道在哪個地方，趕緊跑上了大巴。
明明什麽都沒做。
硬是被弄得很逃犯一樣，也是很奇怪了。
“宮煦選了霧都，我是真沒想到，這小孩兒的腦回路咋長的。”
李想打開一包零食，和宋桀分享，“他全國第幾來著？”
“第八。”宋桀想了一下，回複道：“人家隻是想雙打奪冠，從而做了最正確的選擇。”
李想詫異地看著他。
“你這是和宮煦產生共鳴了？”
“如果想贏也是共鳴的話。”宋桀捏著薯片塞嘴裏，他以前是不吃這些東西的。
沒錯。
宮煦隻是想贏。
他覺得自己最強，是最合適的隊友，最有可能帶著他去別人去不了的地方，所以選了自己。
李想恍然，又不禁嘿嘿笑了起來。
“你這麽誇我，我會害羞的。”
自己誇自己和別人誇自己完全是兩種感受。
誰不喜歡聽好話？
哪怕最開始的時候會覺得尷尬，但心裏麵絕對是暗爽的。
“事實而已。”
宋桀表情平淡。
“你這人，看不出來還挺會誇人的嘛。”
李想笑著撞了他一下。
宋桀懶得搭理他。
……
在車上等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
所有人都回來了。
二十個人，隻要不是特別好高騖遠的，基本都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學校。
瞿盛兩人去了魔都大，林楓兩人去了禹州大。
羅大宥去了燕都大，方薪去了神島大。
情敵哥沒有跟著徐婉去禹州大，選擇了位於南方的星島大。
五都九州十三島啊。
眾人一回來之後，就逮著李想問是什麽情況。
李想自然不可能告訴他們內情，隻是說自己運氣好，被墨冶盯上了而已。
至於為什麽。
霧都大校長是人家的姐姐啊！
這個理由非常強大，把大部分人的話都給擠兌了回去。
中午。
是在安排好的酒店裏吃的。
向揚威和六個教官都在，今天是休息日，他們是帶隊的人。
飯桌上，推杯換盞。
除非是一滴都不能喝，身體不行的，其他人都喝了一點酒下去。
宋桀也不例外，李想親自灌的。
白毛少年還很不服氣地瞪著他，但屁用沒有，隻能默默地喝。
李想笑個不停。
吃完以後。
向揚威再度傷感，可今時不同往日。
氣氛確實烘托到位了。
許許多多的人都紅了眼睛，知道接下來大家即將分別。
感情深厚的幹脆直接哭出了聲。
楊天望很丟人地躲在角落裏垂淚，不敢被人看見。
瞿盛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可很快自己的眼睛也紅了。
李想沒辦法，隻能上去安慰他們。
結果兩個男孩兒抱著他就開始嚎，引起路人側目。
為什麽哭？
還不是因為李想和他們不在同一個地方。
大家一起奮鬥了三年，一起哭一起笑。
沒想到會迎來分別的時期。
以後，如果不是特意的話，見得機會多半要少了。
少年人的友情總是十分純粹，所以離別的時候，也異常傷感。
好不容易把這兩個人安撫好。
林楓那邊又開始了。
兩人是發小，一直都在一個學校上學，對彼此也知根知底。
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各奔東西。
萬幸。
楓哥還是很堅強的。
彼此用力抱了抱以後，便什麽話都沒說了。
反正過年或假期的時候還能見到。
“林瀾知道你要去霧都，估計要傷心死了。”
林楓嘿嘿笑著，“她以為你會和我一個學校的。”
“林瀾？”
李想露出訝異的表情，不明白林楓為什麽會提到她。
林楓捶了他一拳，“還裝傻！你以為她見誰都叫哥的嗎？說話還這麽甜，忘記我以前和你說的了？”
啊？
李想愣了一下，旋即才反應過來林楓的意思，嘴角抽搐，“她是我妹妹啊。”
“妹妹？”林楓也愣了。
“沒毛病，你妹就是我妹。”
李想點點頭。
林楓：“……”
這個少年默默蹲了下來，捂住臉，“那完了，她要是知道我幫她表白，非得殺了我不可。”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李想聳肩，又有些好奇，“按你這麽說，基礎學校之前……”
“基礎學校之前。”林楓點頭，“要不然我當初和你說那些，一早看出來了，不過她自己也是前不久意識到的，青春期嘛。”
李想無力吐槽。
那時候才幾歲啊，現在的小孩兒真是。
不過。
他和林瀾勉強能算是青梅竹馬吧，以前去找林楓玩的時候，林瀾都在邊上。
沒想到出現這種事情了。
“六年霧都，她應該能緩過來。”李想拍拍林楓的肩，“妹夫就算了，繼續當兄弟吧。”
林楓翻白眼，“如果你不是我兄弟，我現在拿刀砍你了。”
作為一名不折不扣的妹控，這家夥真有可能做這種事情。
好可怕噢。
李想坐到台階上，看著大街上的人流。
林楓遞過來一根煙。
“你特麽，不學好！”
李想愣了一下，眉頭微皺。
林楓擺擺手，“教官給的，兩隻，你一支我一支，說是解千愁。”
“然後呢？”
“然後沒給火，抽個錘子，看看的而已。”
“哈哈哈哈。”
兩人笑了起來。
從今天開始。
所有人都將邁向一個新的台階，也將去往一個更廣大的舞台。
日後。
究竟誰才能有一番作為，誰都不清楚。
而在場的這二十人裏，有多少人能成為時代的弄潮兒。
更是一個未知數。
車水馬龍，燈紅酒綠。
在來往行人怪異的眼神裏。
李想捏著煙，對著落地窗裏麵的宋桀揮了揮手，眼眶莫名有些泛紅。
再見了宋桀。
霧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