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216菊花的另一種用法
見戴青居然坐在了那個位置，本來已經有些安靜下來的人群再次爆發出了議論聲。
玄玉這次沒有說話，就這樣冷眼看著他們在那議論，怪異的眼神不斷地投向了戴青。
坐在最邊上的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道長站了起來。
他估計也是有一些威勢，在他站起來的時候，本來還在大聲議論的眾人一下子就像被掐住了喉嚨，停了下來。
諾大的廣場一下子就變得靜悄悄的。
戴青見狀，有些詫異地看向那個老道長，老道長見到戴青往他看過來，也露出來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他不像個道士，反倒像是自家慈祥的爺爺。
所以戴青也下意識回了一個笑。
老道長收回了視線臉上的表情依舊慈祥。
他的聲音已經很蒼老了，聲音裏還帶著笑意，就更像慈祥的爺爺了。
但是戴青卻沒有把他當做是真正的和善的老人。
之前玄玉說話的時候，那些人都沒有像現在那麽安靜，可見這個老道長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老道長站起來以後就沒有說話，但是下麵也沒有因此而發出什麽不和諧的聲音。
甚至有人把手捂在自家小輩的口上，不讓他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老道長才露出了些許困惑的表情。
他慢慢地坐了下來，說道：“老夫要說什麽來著？”
見他坐下，台下的聲音才稍微響起來了一些，卻依舊沒有那麽大聲。
玄玉這時候站了起來，對老道長微微鞠躬，說道：“前輩如今行動不便，但此次講道大會還麻煩前輩來走一趟，是晚輩們想的不周到。”
老道長聽玄玉這麽說，才恍然大悟，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沒事，還用得上老夫就行啊，先如今，老夫也沒個後繼之人，隻期盼此次講道大會，能收個徒弟繼承衣缽，屆時我走得也放心點。”
老道長的表情很苦澀，看起來他要找的徒弟資質是真的很難得。
玄玉安慰道：“前輩此次一定會找到稱心如意的徒弟的。”
老前輩搖了搖頭：“四十年前，你也是這麽說的。”
玄玉的臉一下子茫然了一下，然後咳了一聲，轉過身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了，玄玉也不多說了，講道大會，便開始吧。”
就在玄玉話音剛落下的時候，天上突然升起了煙花，爆開。
一個“道”在空中凝結。
“此次講道大會，所說所論，主題為‘道’。”
聽到玄玉的話，所有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戴青見玄玉坐了下來，便碰了碰玄玉的胳膊，說道：“師兄，他們臉色怎麽都變了啊？”
玄玉很淡然地說道：“因為他們沒有準備關於‘道’的論說。”
“每次講道大會所論之題，皆是有跡可循的，三十年前，題為‘竹’。”
玄玉的臉上露出了些許思索的表情，他指向了人群中，一個抱著孩子的中年男人說道：“那年，這個男人以十一歲智齡，奪得了頭籌。”
戴青看向了那個抱著孩子，一臉滿不在乎的中年男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二十年前，題為‘梅’。”
說著，玄玉又指向了另一個模樣成熟溫婉的女人。
“那年，是這個女人的母親，拔得了頭籌，但是好景不長，她的母親不過剛升修為，就被一頭妖獸啃食了個幹淨，她應該是最為痛恨與妖獸為伍的人。”
“而十年前，題為‘蘭’。”
“那年，天舒險些就要拔得頭籌，可就在對手將要認輸的時候，天舒離席了，因為肚子餓。”
說到天舒，玄玉的表情也露出了些許欣慰的笑容，說道：“天舒這孩子，其實是見當時與他論辯之人垂垂老矣，再不提升修為，就該壽盡了，他索性就直接離席了，還借口肚餓，真是......”
戴青說道：“當年，天舒也同為智齡，就有如此心思，不愧是師兄的弟子。”
聽戴青也在誇天舒，玄玉臉上的笑也就更真了幾分。
戴青見玄玉笑了，又說道：“三十年前，題為‘竹’，二十年前，題為‘梅’，十年前，題為‘蘭’，三者皆為四君子之一，所以他們就認為，今年的題應該是‘菊’？”
玄玉點了點頭，說道：“沒錯，但是我們偏偏不用菊為題。”
戴青看著玄玉，有些好奇地問道：“昔日，陶潛以菊為摯愛，宋周敦頤尚言菊為花中隱逸者，四君子其他三者皆用，但又為何偏偏不用菊？”
玄玉擺了擺手，說道：“別拽這些半白話，你是我師弟，還跟我說話那麽生分，師兄我可要生氣啦。”
戴青如善從流：“為啥不用菊花啊？”
玄玉聽戴青這麽說，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他沉吟片刻，說道：“這些年，那些人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把菊花的意思帶進去了新的涵義。”
聽到這，戴青的嘴角突然抽了一下，他想，他大概知道了為啥不用‘菊’做標題了。
玄玉接著說道：“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等我們發覺的時候，突然就發現菊花光是說出來，就有些讓人側目了。”
“我們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誰受得了別人這種目光啊，萬一有幾個心思新穎的，偏偏用菊花的那個意思來為題，那這講道大會，不就變成了臉皮厚大會了？”
玄玉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們也是沒辦法，隻能出此下策，臨時將題換成‘道’了，講道大會講道大會，總不能不講道吧？”
戴青默默地點頭。
確實，要是一百來號人，堂而皇之地討論菊花的另一種用法，那畫麵未免也太耀眼了一點。
“啊！老夫準備了十年的菊論啊！”
這時，人群裏突然有個人抱著一本厚厚的冊子倒了下去。
接下來就像是連鎖反應一樣，好多人抱著厚厚的冊子哀嚎道：“十年心血皆付水東流啊！蒼天無眼啊！”
戴青見這些人哀嚎，便在心裏默默地吐槽道：不是蒼天無眼，你們應該恨的是互聯網的發達。
說著，戴青把視線移向了天舒，隻見他表情絲毫未變，但是卻默默地從懷裏掏出了一本小冊子，直接燒了。
戴青嘴角一抽，看向了同時也看到了這一幕的玄玉，緊接著玄玉就若無其事地扭過了頭，全當做沒看到。
坑師父的見多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坑徒弟的，得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