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山先生看著手中的信箋,沉默困惑。

他望向了一旁的侍女,問道:“你是何時發現這信箋的?”

侍女慌張的道:“就剛剛不久!我進去找小姐,卻發現小姐不見了,屋裏隻留下了這樣一張信箋。”

“夔山先生,小姐是被什麽東西擄走了啊?會不會有危險啊!”

“六欲天魔是什麽啊?!”

侍女慌得不行。

夔山先生收好了手中的信箋,道:“六欲天魔,是一種神秘而奇特的天生魔靈。”

“一旦降世,便要為人世間帶來災難、禍亂、痛苦。是世間最純粹的魔,其天性貪圖享樂、喜好折磨眾生。”

“能化身萬千、以他人的麵目身份行事,是極為可怕的一類存在。”

“雨村落在她手裏的話……唉……”

夔山先生歎息一聲,道:“領我去看看,或許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侍女慌忙引路,很快夔山先生便來到了妻子的臥房。

女子的閨房之中,空**無人。

夔山先生默念咒文、雙手掐訣,隻見一個個金色的文字從他手中跳出來、落在屋內。

這些文字迅速隱沒,最終化成了一個大陣,散發出絲絲縷縷的光芒。

光芒中,顯現出臥房內之前的景象。

很快,夔山先生的妻子身影,出現在屋內。

可就在她踏入臥房的瞬間,身影卻直接消失。

整個臥房,再次變得空**。

中間發生的事,好似被人從因果鏈上直接掐斷、無法推衍追溯。

如此狀況,讓夔山先生沉默。

他緩緩道:“縱然不是六欲天魔,出手之人的道行也不在我之下……”

“有些麻煩……”

他說著,便自顧自的離開了,沒有再看屋內的侍女。

侍女慌忙追出去:“夔山先生!小姐怎麽辦啊!”

卻發現屋外空空如也,一襲白衣的病弱男子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也不知去了何方。

……

……

溫暖的海風,拂過大澤上空。

廣闊如海洋的巨大水域內,大多數水域都是一片湛藍。

而陽光下,一處小小的孤島,矗立在水天一線之間。

這座孤島極為狹小,縱橫僅有十丈左右,島上唯有五棵孤零零的椰樹矗立。

而椰樹下,便是白色的沙礫。

一隻年齡幼小的狐妖,懶洋洋的坐在白色的沙灘上,赤足浸泡在冰涼的水中,隨著腳丫踢動水花的節奏,哼唱歡快的歌謠。

而在她身後,椰樹上綁著一名女子。

女子望著眼前的小狐妖,眉頭緊皺、卻一言不發。

而小狐妖哼了一會兒歌謠後,便頭也不回的道。

“夫人考慮清楚了嗎?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哦~~~”

說著,狐妖拍了拍身邊的沙漏。

沙漏裏的沙礫不斷下落,已經快要落完了。

對此,女子表情平靜。

她認真的道:“你不如殺了我,沒必要浪費時間,你說的那些事我全然不知。”

“你再怎麽拷問,也是問不出結果的。”

這樣的回答,讓小狐妖嗤笑出聲,道:“夫人好硬的嘴呢……”

“不過先禮後兵,是咱的規矩。說了給你一個沙漏的時間,就要給你這麽多時間。”

小狐妖說完,直接蹦跳起身,順手拿起了身邊的沙漏,赤足踏著白色沙灘,一步步朝著椰樹上綁著的女子走來。

待到她走到女子身前時,那沙漏中的沙礫也滴完了。

小狐妖飄了起來,與樹上綁著的女子對視著,微笑道。

“時間到……夫人還不說嗎?”

女子麵目平靜:“我什麽都不知道,無話可說。”

這樣的回答,讓狐妖歎息一聲。

於是她打了個響指。

明明什麽都沒有發生,可那樹上綁著的女子卻猛地四肢僵硬、抽搐,表情變得極為痛苦、猙獰。

好似在遭受無法想象的可怕刑罰。

十幾個呼吸後,女子便渾身汗水淋漓、額頭青筋暴跳。

然而折磨依舊繼續……

足足過了一刻鍾,那樹上綁著的女子眼神才恢複了清明,四肢放鬆了下來。

開始急促的喘息。

小狐妖哼哼道:“如何?夫人體會到我說的酷刑了吧?”

“咱的手段,不用傷害你的身體,就能讓你把酷刑體驗個遍。”

“嘿嘿……十大酷刑,這是我從夫君那裏學來的、少有的好東西了。”

“你剛剛體會的,叫做車裂,還算一般。”

“接下來還有更可怕的哦~~”

小狐妖笑嘻嘻的道:“接下來我要讓你體驗的酷刑,叫做剝皮。”

狐妖笑嘻嘻的說著恐怖的話語,伸出手指,捏起了女子的下巴,道:“而這項體驗完了,還有淩遲、俱五刑、棍刑、梳洗、點天燈等等……嘿嘿……”

“夫人若是能撐得住的話,可以把這些酷刑全部體驗一遍哦。”

狐妖笑嘻嘻的向女人解釋著這些酷刑的步驟。

而女人的臉色本就蒼白,如今越聽、臉色便越是慘淡。

到最後,幾乎毫無血色可言。

她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狐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

雖然多年修行,無論是在水月宗修行時,還是後來身陷囹圇,她都見多了妖魔殺戮的手段。

也知曉世上的許多魔修,術法慘烈而血腥,動輒血祭一城活人生靈,用諸多童男童女血肉煉器之類的。

可那些妖魔的手段,卻也隻是殺得多、殺得快,根本比不上眼前之人說的邪惡。

畢竟這些折磨人的手段,根本不是衝著殺人去的,而是挖空心思、要將囚犯仇人折磨到神形俱滅的程度。

而這些邪惡的折磨人手段,竟還不是眼前這邪惡妖女研究出來的。

而是對方的夫君教的……

“你夫君……到底是何人?”女人眼神顫抖,難以置信。

世上竟有如此邪惡恐怖之人!

而且是兩個!

一夫一妻!

如此可怕的邪魔,為何之前從未聽聞過聲名?

這般邪惡的存在,早該惡名傳遍天下才對啊!

女子眼神顫抖、第一次顯露出恐怖的神色。

她身前的狐妖滿意的欣賞著她的反應,道:“哼哼……知道怕了吧?”

“我夫君的名諱嘛……你不是知道嗎?”

“最近你們三山五湖的妖魔放言要殺的吞靈魔主,就是我夫君!”

說完這句話的狐妖,頗為得意。

身後的小尾巴開心的抖動著,捧著臉道:“終於可以理直氣壯的向所有人昭示我夫君的大名了……哼哼……”

“這不比什麽正道豪雄來得霸氣?”

狐妖笑得很得意。

沐雨村眼神驚顫,難以置信的望著她,被這狐妖說的話徹底驚住了。

“你……你夫君是吞靈魔主?!”

她瞪大了眼珠、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狐妖,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那吞靈魔主,已經是世所罕見的恐怖存在了。

上古年間,吞靈魔罐造成的禍亂,她曾在水月宗的典籍中翻到過,知曉那是一場可怕的浩劫動亂。

更深知吞靈魔主的可怕。

可這一次的吞靈魔主,不但攪動了天下風雲,竟還有這樣一位同樣詭異邪惡的妻子。

能悄無聲息潛入棲月島、在翠竹小築中擄走她……

沐雨村眼神顫抖,再也保持不了冷靜。

徹底被嚇到了。

“你……你到底是什麽存在?從未聽說過吞靈魔主有你這樣一位妻子!”

不是說,吞靈魔主如今僅有厭居境的道行嗎?

厭居境的吞靈魔主,何時多了這樣一位恐怖莫測的妖女妻子?

難道這就是吞靈魔主能在妖魔聯軍的包圍圈中,悄無聲息的離開周國國境的原因嗎……

表麵上隻有厭居境道行的吞靈魔主,其實有這樣一張無人知曉的底牌?

沐雨村驚懼莫名。

小狐妖則不爽輕哼:“你那是什麽懷疑的眼神?你覺得我不配當那個臭家夥的妻子?”

“嘁……想不到,竟有一天,在世人眼中,會覺得是我高攀了那臭家夥……真是不爽……”

狐妖伸手一抹,搖身一變,身形頓時變幻。

原本年齡幼小、嬌俏可愛的小狐妖,頓時變成了一個修長高挑、容貌絕美的成熟女子。

她抖動著胸前的波瀾,不爽道:“吾名蘇妍,乃是六欲天魔……你身為水月宗宗主的親傳弟子,總該聽過這個名諱吧?”

這一下,沐雨村直接呆住了。

短短一刻鍾不到的時間內,她接連聽到了常人無法想象的重磅消息、恐怖秘聞。

此時的她,隻覺得腦袋裏嗡鳴不休、思緒一片混亂。

甚至有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懷疑自己在做噩夢。

六欲天魔……

那是多少年都沒出現的天生魔種啊!

一旦現世,就要給人世間帶來無數禍端、慘劇、血流成河。

而如今,不但現世了,竟還與那同樣恐怖莫測的吞靈魔主結為了夫妻,同進退……

沐雨村的心中,浮現出了無與倫比的絕望。

這片大地,被妖魔肆虐、被魔道統治,竟還不夠。

如今又來了這樣兩尊千古罕見的大魔同時降世,還結為了夫妻……

天地眾生的劫難,還沒過去嗎?

與這兩位大魔現世所預兆的而來相比,如今這妖魔統治神洲的現狀,對於神洲生靈而言甚至都算是幸福了!

還有夔山先生說的,詭異之物蠢蠢欲動的暗影……

椰樹上綁著的沐雨村,心中一片淒涼。

當初青墨老妖踏平棲月島、覆滅水月宗時,她都不曾絕望,心中還留下最後一線希望。

但如今聽到的消息,卻讓她心中的那一線希望徹底覆滅。

如此亂世、惡局,縱然前輩們的謀劃最終能成,卻好像也改變不了什麽啊……

沐雨村眼神絕望、麵色淒然。

卻是徹底被破了心防。

而蘇妍對此,毫不意外。

她就是故意表露身份的,因為她很清楚,六欲天魔與吞靈魔主是夫妻的消息,對這些知曉上古秘聞的修行者來說,是怎樣的衝擊。

特別是這種還抱有希望、暗中謀劃著來日卷土重來的正道餘孽……

蘇妍表露身份對她的衝擊,無異於摧毀了她手中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看著絕望的沐雨村,蘇妍哼哼笑道:“如何?夫人還有掙紮的必要嗎?”

“你若是不肯說,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

“而你心意越堅定、執念越強烈,越不肯供訴,那甚至還有可能被我直接奪舍,輕鬆得知你腦海中的所有隱秘。”

“畢竟六欲天魔奪舍的時候,執念越強越容易。這點相信你也清楚。”

“若是被我奪舍……哼哼……到時你失去的東西更多。”

“不如現在乖乖供訴,畢竟我現在隻關心一件事。”

“若是你願意配合,我甚至可以立下血誓,事後放了你,而不追尋你腦海中的其他秘密。”

蘇妍微笑道:“夫人,你權衡一下?”

“老規矩,還是給你一個沙漏的時間考慮哦~”

說著,蘇妍再次舉起了手中的沙漏。

卻在此時,那椰樹上的女子抬起頭,緩緩道:“我願意告訴你……隻要你立血誓。”

陽光下的女子,雖然麵色蒼白、毫無血色,但眼神卻已經恢複了平靜。

很顯然,不是一時衝動下的決定。

蘇妍對此微微詫異。

“夫人恢複得好快……不愧是水月宗的大弟子,令人欽佩。”

這麽短的時間,就能擺脫驚懼、再次恢複了冷靜。

並且迅速權衡利弊、果斷的下了決定。

如此清晰冷靜的頭腦,和臨危不亂的表現。

就連蘇妍,也忍不住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