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中的空寧,無比的震驚。

因為修行者的境界劃分,是有許多道門檻的。

越往後,門檻便越高。

很多時候,不是說修為到了就能突破的。

比如河間府的這群妖王,全都是元神境巔峰的修為。活了一千多歲,卻還是卡在元神境巔峰幾十年乃至上百年。

雖然這跟它們元神受損有很大關係,但突破到厭居境的難度由此可見。

空寧的修行,已經比絕大多數人簡單多了。

他沒有心魔茲擾,又有吞靈魔罐增長道行,短短半年時間,就從一介凡人、突飛猛進到了九百五十載道行,半步元神境巔峰。

但即便是他,從煉空境突破到元神境時,都花了許多天的時間來凝練元神。

若是正常修行者的話,在心魔的茲擾下,想要從煉空境突破到元神境……閉關兩三個月,乃至一兩年都很正常。

而元神境突破到厭居境,難度更大。

因為厭居境的標誌,便是獨特的天賦神通。

唯有直麵本心、徹底發掘神魂之中的無上潛力,凝練出無上神通,才能突破那層界限、抵達厭居境。

空寧猜測,就算沒有心魔茲擾,且道行足夠,他至少也要半年、甚至更久的時間才有希望突破到厭居境。

可這朱厭,才閉關兩個月不到,就已經能夠發出堪比厭居境老妖的劍氣了。

完全無視了修行界的常識……

這……這算什麽?

什麽才叫開掛?

這特麽才叫開掛啊!

空寧表情震撼。

而那清冷的月光灑落中,一道人影輕飄飄的落在空寧身前。

朱厭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恭敬的行了一禮,道:“見過聖使。”

空寧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望著眼前這個氣息平凡、凡人一般的朱厭,苦笑道:“不用叫我聖使,我已經不是黑蓮教聖使了。”

“另外你居然能飛了?”

空寧很是詫異,之前的朱厭雖然劍氣強大,卻無法飛行。

但現在的他,竟然禦空而來。

雖然那禦空而行的方式,與空寧這種正統修行者完全不同。

空寧能夠感覺到,這朱厭的體內,沒有任何仙靈之氣、或者魔氣妖氣之類的特殊真氣做依托。

甚至在他禦空而行的時候,身邊也沒有劍氣縱橫。

氣息平常,看起來宛如凡人一般。

可他就是能飛……

這非常的離譜。

而朱厭平靜的點頭道:“的確能飛了。”

空寧問道:“你如何做到的?”

“呃……這個……”朱厭想了想,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但我出關的那一刻,便感覺自己能在空中行走,於是就飛起來了……這個很奇怪嗎?”

朱厭有些困惑:“修行者不也能飛嗎?”

空寧無語的望著他,一時不知道怎麽說好——大哥,別人的飛,和你的飛完全不是一個原理好吧!

你已經打破常識了知不知道?

略微無語後,空寧又問道:“你這次突然出關,一點征兆都沒有。似乎有些倉促?”

在空寧之前的感知中,那密室中劍意凝聚,朱厭還在不斷的悟道之中。

絲毫沒有要出關的跡象。

但剛才的一瞬間,卻突然氣息紊亂、緊接著破關而出,這有悖於常理。

空寧問道:“是心境受影響了嗎?還是遇到什麽難解的困惑卡住了?”

朱厭這種提前破關的跡象,分明像是悟道失敗了一般,由不得空寧不重視。

畢竟現在的朱厭,是無比重要的戰力。

然而朱厭卻搖了搖頭,道:“並非遇到什麽難解的困惑,而是我正在體悟劍意的流淌中,卻突然有一股強烈的感覺在心中浮現。”

“我的直覺告訴我,你現在很需要我的幫助、而且是緊迫非常的那種。”

“所以我便提前破關、出來幫忙了。”

朱厭望著空寧,道:“現在河間府的局勢如何了?聖使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清冷的月光下,朱厭的表情平靜。

空寧則微微無言。

劍者的直覺嗎……

這朱厭的直覺,還真準啊。

怪不得恰好在他最需要幫忙的時候破關出來了,原來是劍者的直覺有了某種感應。

山崖上的空寧歎了口氣,道:“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說著,空寧右手微微一揮,雪地中一陣冷風拂過。

冰冷的雪花,飄散在半空之中,化作了無數浮動的圖案。

那些圖案,勾勒出一個又一個的現實片段。

透過幻術,空寧將河間府發生的種種、向著朱厭一一展示。

厭居境老妖的襲來……血魔上人的暴怒……妖女的反目……靈若寺的即將開啟……

朱厭望著這一幕幕的畫麵閃過,眉頭皺得越來越近。

到最後,望到那妖女同空寧反目時,更是緩緩的呼出了一口寒氣。

空寧則默默觀察著朱厭的動向,一旦不對勁,便立刻跑路。

雖然朱厭的種種表現來看,他並不是紅豆那種被妖女控製洗腦的人。

但黑蓮聖女終歸救過他的命,空寧摸不準朱厭見到蘇妍幹的那些事後,會如何反應……

但好在,朱厭看望了所有的幻術畫麵後,也沒有出劍傷人。

而是緩緩的搖頭。

“果然……聖女不是好人。”

他的表情,依舊平靜而冷漠,麵癱一般。

然而眼神之中,卻有些許的失落感傷。

再次望向眼前的空寧,朱厭道。

“其實很早之前,我就隱約感覺到了不妥。”

“但那時,我的劍意還不夠純粹,很多東西都感覺不到,隻能恍惚察覺到些許的不妥。”

“直到這一次的閉關,我才清楚的意識到聖女對我做了什麽……”

朱厭認真的措辭著、緩慢地說道:“我這次閉關,花了許久的時間。”

“但隨著我對劍意的感悟越深,我便越發清楚的覺察到身體裏有一層無形的界限束縛著我。”

“正是那層無形界限的束縛,才讓過去的我遲遲無法寸進。”

“以前這層無形的束縛,我隻能隱約覺察到,卻不敢肯定。但這一次的閉關,我終於發現了那無形束縛的存在。”

“我耗費了許久的時間,才突破了那層無形的束縛,得到了突破。”

“而那限製我的束縛,便是聖女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