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仙的寢宮裏,羽裳和安安都不在,已被李無仙客氣地“過河拆橋”請去休息了。

兩人倒也沒意見,大家都看得出李無仙想獨自照料姑姑的意思,也是等李青君醒後兩人說話不太想讓別人聽。大家都理解這種心思,安靜地換了個宮室歇下了。

“誒,羽裳。”安安盤膝坐在**抱著腳丫:“青君姐姐要是知道先生和無仙連現實都親起來了,會是什麽表情?”

“會氣死吧。之前還說是入夢,當作個春夢就完事了,這回現實都親了,洗不幹淨。”

“如果是你的話,像這種情況你怎麽想?”

羽裳搖頭:“我們羽人沒這種倫理啊,不過我覺得吧,如果是我的話,當麵和我說了,我同意了,那就沒什麽,背著我勾勾搭搭那就真會不高興的。”

安安幹咳兩聲,想了想自己和先生勾搭的時候,羽裳知情不?

嗯,雖然經常她不在,不過一開始就知情吧……

安安看羽裳,羽裳瞪安安。顯然她也想到了這一層。

安安往後縮了一下。

羽裳怒道:“你、你不要臉!”

“你自己說的,當麵和你說了就沒關係……”

“我說的是我同意了才沒關係!”

“我又不是你侄女,為什麽要你同意啊?”

“你!”羽裳撲了過去:“早就知道你這騷蚌不是好東西,裝著一副嬌怯怯的樣子,就是勾搭男人的!”

安安蚌殼一合,把羽裳的手夾住,羽裳抽不出,安安也不敢分開,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僵在那裏。

過了好一陣子,安安才賠笑道:“好啦,我和先生……現在也隻是先生。”

羽裳臭著臉“哼”了一聲,兩人默契地分開蚌殼抽出了手,又各自偏過腦袋。

安安其實很想說自己原先嬌怯怯的還真的不是為了勾搭男人的,是你男人把我**得不知羞的……但現在小腳都夾過小先生了,這話也沒法說了……

當然也不敢說,這會兒先生已經夠頭疼了,還是別生事的好。

不過陛下到底會怎麽跟她姑姑解釋,好期待啊……

……

寢宮裏,李無仙有些虛弱地坐在床邊,看著李青君和自己七八分相似的容顏,默默不語。

她自己的身體也未大好,之前還要秦弈背著的,雖然有幾分是作態,但確實也還無力。

姑侄倆都是傷病交加,四周無人,倒無形中起了點相濡以沫的感覺,自己在帶病照料姑姑……雖然這感覺並不怎麽真實,幾乎算是營造出來的,而且說實話也用不著她照料什麽東西……但李無仙此刻挺享受這種意味。

否則她總覺得自己虧欠太多。

也算有心了吧。

李青君的昏迷並不太久。

她單論傷勢並不重,剛才安安施術治療過,已經無礙。透支神魂的昏迷也得到了安安水靈之力的柔和滋養,也不至於一直沉眠,略微恢複了小半時辰,也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第一眼就見到一個明黃衣袍的少女,神色蒼白地坐在身邊,還輕輕握著她的手,試圖給她輸送點靈氣的樣子。

李青君眨巴眨巴眼睛,有點意外。

無仙從來不會想著照顧人的,眼下的表現有些笨拙,其實也無效,但看著……便可愛了起來。

不是一個心思難測淡漠親情的帝王,也不是往常那樣姑侄交流幾乎沒話可說甚至有那麽點小尷尬。

此時的無仙忽然有了幾分人味兒。

李青君忽然有種無厘頭的想法,若是早受個傷,是不是能早點看見這樣可愛的無仙?

李無仙發現她醒了,有些結巴地說著:“啊,姑姑,你、你醒了,感覺好點嗎?”

李青君覺得很好玩,便道:“如果姑姑一直隻能癱在**,你會每天過來照料麽?”

“當然會的!”李無仙直了直腰杆:“無仙必每日侍奉,便是吃喝拉撒換夜壺,也親手做了!”

“你啊……不老實。”李青君笑道:“明明知道姑姑現在早已經不需要吃喝拉撒。”

李無仙賠笑道:“就那麽一說,以表決心。”

“為什麽忽然這麽懂事?”

“覺得以往疏忽了姑姑的心情。”

“嗬……”李青君看著天花板,目光有些悠遠。

也不能說無仙有什麽問題,遙想自己當年,也不見得多照顧父兄的心情,隻顧做著自己的夢呢。

總覺得自己還是個少女來著,原來早已老了呀……現在居然要以長輩的身份,麵對晚輩的這個問題。

這便是人類的萬古輪回吧。

李青君微微撇嘴,其實她不想做長輩來著,真是個悲劇。

左看右看都明明還是個馬尾辮的元氣少女嘛。

嗚……時間真是把殺豬刀,無仙還是那麽小小個的就好了……

一晃這麽大,做了帝王,開疆拓土,還特麽會來搶男人了。

李青君神色不爽起來,瞪著李無仙道:“我看你這個懂事表現,也是源於心虛吧?”

李無仙有些糾結,囁嚅道:“姑姑,雖然背著你勾勾搭搭是我不對啦,但我真的喜歡師父……”

這麽光棍的一句話,倒讓李青君鼓著腮幫子不知道怎麽說她,半天才忿忿然把矛頭指向了秦弈:“他也是個混賬東西,這都管不住自己!”

李無仙鼓起勇氣道:“是我勾引師父的。”

臥槽?李青君目瞪口呆,一時腦子都懵了。

李無仙小聲道:“至少、至少……除了師父之外,讓我和誰我都不願啊。姑姑你忍心讓我一輩子對著個麵目可憎的男人嗎?”

李青君氣道:“我現在覺得你倆就挺麵目可憎的。”

李無仙:“……”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李無仙才軟綿綿地道:“姑姑不同意,那大不了、大不了我和師父什麽都不做,就對外定個名分,隻用來應付朝臣就是了嘛。姑姑知道是假的就行。”

李青君沒好氣道:“我之前說了,你這件事的關鍵要有孩子,不是要有男人。這應付有個什麽用?”

李無仙歎了口氣:“拖得幾年算幾年,本也是好的。實在要有孩子,可以姑姑和師父生一個,到時候對外宣稱是我的嘛。”

李青君鼓起了眼睛。

李無仙縮了縮腦袋。

“你還有這招……”李青君哭笑不得:“大肚子的過程怎麽圓?”

“隨便施個術法就行了,他們怎麽可能看得破。”

李青君猶豫起來。她知道麵上用這招是確實可以,但她同樣知道,這丫頭不老實,表麵是為了應付別人,實際上……

“其實你這招看似應付別人,實際隻是對我的緩兵計吧,等我習慣了你們對外成雙的名分,自己不知不覺也就不覺得有什麽了?”

真名將,一眼看穿了侄女的兵法。

李無仙兵法被破,也有些無奈地歎氣:“姑姑其實是大度的吧,別的女人都沒見你說什麽,就真對這姑侄關係繞不開嗎?”

如果說之前李青君生氣兩人背著自己亂勾搭,那麽此刻被李無仙敞開了說,她對這個怨念倒也確實消了。

喜歡一個人,不是什麽罪過。但這個倫理,一時半會李青君是真的接受不了。

她很認真地反問:“這難道可以隨便繞開嗎?與禽獸何異?”

外麵飄進一個小幽靈,叉腰道:“你們都知道她是別人投胎,那算個什麽親戚?來來,我們議一議,是肉身算親戚,還是靈魂算親戚。奪舍算不算親戚?靈魂穿越算不算親戚?靈魂共生又怎麽算,一體雙魂又作何解?”

李青君瞠目結舌。

還能這麽玩的?

小幽靈越說越得意:“嗯,還有像程程一魂雙生,純乘黃與純人類分開,那純妖身在人類母族麵前,算不算親戚?純人身在其他乘黃麵前,算不算同族?”

我是誰,誰是我,我在哪裏,什麽是生命,什麽是意識……李青君兩眼圈圈,被流蘇帶進了哲學的深溝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