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骷髏被燒成灰燼,兄妹倆相顧無言。

無論是巫法可能存在的其餘篇章,還是妖王乘黃,這兩個方法都隻能說盡人事,完全沒個底。

“哥哥也別太憂慮,你已經盡力了。”夜翎安慰道:“殿下知道了,也不會怪哥哥的。”

“倒不是怕誰責怪,是擔憂青君的處境。”秦弈輕歎道:“南離現在的狀況是很嚴重的,我都不敢推演,如果我空手而歸會是什麽結局。”

夜翎道:“那哥哥就跟我一起進妖城。”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大眼睛裏似乎有一絲喜色,秦弈看出她的小小心思,揉揉她的腦袋:“磨刀不誤砍柴工。妖城不是什麽善地,不能太信任那隻蒼鷹的說法,我們還是得做好準備再去。”

夜翎奇道:“什麽準備?”

“自身的實力永遠是最佳的準備啊。”秦弈道:“這次我們的收獲是很大的,應該消化一下再去。”

夜翎便拿出藥瓶:“血精在這裏。”

“你留著吧。這妖血之精是助你突破凝丹期用的,不是現在。”秦弈轉頭打量了一下石屋,沉吟道:“不出意外的話,這裏應該有煉丹之所。你先好好消化一下蛟龍血脈,我去煉一爐血蓮丹。”

夜翎抬頭看著秦弈,眼神有點小複雜。

妖血之精,其實才是那煉妖陣真正的意義所在,那是凝聚了數不盡的妖怪之血,僅僅提煉出這麽一滴精髓,原本該是助那隻血蛟從化形巔峰踏入凝丹期用的。這東西若是拿到妖城,不知道多少妖怪夢寐以求,價值無法估量。

而對於一位精通煉丹的“方士”而言,作用當然不僅僅是給妖怪突破的,可以用上的用途實在太多了。可秦弈連看都不看,默認就給她用的。

事實上直到現在為止,此行的好東西都是她消受。妖蟒血脈滌身,妖血之精留存,即使是秦弈現在要煉的血蓮丹,也肯定有她的一份。秦弈自己所得與她相比,實在太少了。

而秦弈卻一臉的天經地義。

她沒多說什麽,抽了抽鼻子,低聲道:“那我去修行了。”

夜翎知道自己這樣接連突破,基礎不牢。而且妖血滌身的過程是被動的,自己還沒來得及好好進行過修行引導,將血脈混融。秦弈說得沒有錯,這個時候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先修行。

修行每強一分,在妖城說話的聲音都能更響亮一分。

妖的世界,沒有人類那麽多道德與規則,妖怪的世界最適應的,從來都是叢林法則。

……

石屋很大,有不少區室,夜翎隨便挑了一間進去修行,秦弈便也打算去找找藥材室或者煉丹室什麽的。

此時地上的火熄了,骨灰之中一抹玉色十分顯眼。秦弈撿起一看,是枚戒指。

他有些驚奇,夜翎的火可不是凡火,把骷髏燒成灰都用不了多少時候,這戒指居然能在夜翎的火裏絲毫無損,材質很特別啊……

流蘇的聲音傳來:“芥子納須彌,這是儲物戒。”

秦弈眼神驟亮。

早就覺得身上各種藥瓶符紙很不方便了,剛剛得到的桃子放身上都搞得懷裏鼓囊囊的,他心中早都不止念叨過一次仙俠玄幻世界人手一個的儲物戒了……

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這蹲在鳥不拉屎的荒山上的巫師居然還有這樣的好東西!

流蘇感應了一陣,笑道:“這戒指沒有禁製,無妨。你用我教你的意念傳輸之法,試著把精神探入戒指裏看看。”

秦弈試著送入意念。

戒指裏的狀況纖毫畢現。

大約也就一立方米的空間,沒多大,裏麵空空****,隻有一個東西躺在角落,顯得十分醒目。

那是一塊用骨頭雕成的令牌。

秦弈心念一動,令牌就到了手裏,仔細一看,上麵雕刻著一個猙獰的虎形,獠牙畢露。

“這什麽玩意?”翻來覆去看不出這令牌有什麽法力存在,不知道幹什麽用的。一個隨身儲物戒裏什麽都沒有,隻有這麽個廢玩意……

“他隨身應該都是一些巫蠱法器,之前的戰鬥中用得彈盡糧絕了吧。”流蘇道:“這令牌說不定是身份之屬……”

秦弈怔了一怔,若有所悟。

這是一個荒山,往西是地圖標注的險地,不知詳情。往東就是妖城。

這個巫師肯定不敢進妖城,也沒有實力進西方險地。他獨處荒山,資源匱乏,哪裏來的各種布陣材料,哪裏來的攝魂精金,哪裏來的儲物戒指?

必然有人在背後支持他。

要麽就是西方險地裏的某人讓他打頭陣,為了破妖城。

要麽就是妖城裏的某一個妖王在暗中支持他……總之不會是乘黃,這巫師對乘黃的惡意滿滿,還想挑撥自己去對付乘黃呢。

無論是哪一種,都可以作為給妖王乘黃的見麵禮。

秦弈戴上戒指,把令牌收了起來。

被這個戒指一提醒,他倒也不急著進去找藥材室了,便在廢墟裏翻了一圈,看看還有什麽漏網之魚。

很快就看見了牆角躺著一麵鏡子,鏡麵已經破裂。

“神視之鏡,這不是巫法,是修士煉器。”流蘇來了點興致:“隻要預作布置,就可以從鏡中看見你布置好的方位發生的一切,這是給神識還未能外放修士們用的,處於洞府也可監視洞外,對你來說也正合用。這破損還可以修複,留著。”

這便是為什麽巫師獨處山巔也能準確把握山上發生的一切,還能把桃子準確地往夜翎頭上飛。秦弈也覺得很有用,也收了起來,再度找了一圈,隻能看見很多被損毀的陣石,可以想象這一戰的激烈程度,真不知道這位打上門的強者到底多猛。

“這強者……”秦弈掂著一塊裂成七八瓣的陣石,沉吟片刻,忽然道:“你覺得會不會就是乘黃?”

流蘇“嗯”了一聲:“很有可能。這巫師在它眼皮子底下大肆殺戮妖怪,還滿腔惡意想煉它,換了是我的話可不能忍。”

秦弈猶豫片刻,又道:“不管是不是乘黃,你覺得……這人會不會是程程?”

老實說秦弈懷疑這事很久了,程程從山上掉下來那時間,應該差不多就是仇家上門和巫師大打出手的時候,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流蘇顯然也在考慮這事兒,便道:“確實很巧,但我不能確認。如果真的是這位強者和巫師打得兩敗俱傷,導致實力暫失,那麽程程必然帶著嚴重傷勢才對。可她沒傷,反而是一臉從山上滾落造成的血痕。”

秦弈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顯然也很費解,這不符合常理。

“算了,等進妖城再見到程程的麵,應該就知道了……”秦弈繞了一圈,再沒什麽發現,便往裏麵走,想找找藥材室。

隨手推開一間房門,撲麵的熱度嗆得他後退了一步。流蘇的聲音已然響起:“巫祝祭火……秦弈,這或許是你此行最大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