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乾元級凶魂,帶著神性,帶著實質無相巔峰的認知所具備的法則之能,近在眼前的自爆,其威力遠超世上任何人的想象。

有史以來也沒人嚐過上古四凶自我引爆是什麽滋味。

左擎天有幸嚐了第一次。

心中的貪念猶如埋藏著炸彈的引信,在這法則牽引之下由內而外地爆炸出來,左擎天根本無法抵抗這種銘刻在靈魂深處的爆炸,陽神都被絞得混亂,七竅流血。

他也不愧是無相之強,內部法則之亂無法抵抗,卻總算壓著不致命,而千鈞一發之際還能施術偏移了外部爆炸中心,躲開了最致命的爆體之傷。

但還沒等鬆口氣,身側月華大盛,曦月的攻擊已然臨身。

曦月此時心中真是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她肯當著左擎天的麵加重傷勢,當然還是有自信的。不是自信能贏左擎天,而是自信能扛他幾招之後跑路。

她又沒傷到道源,隻是普通的內外傷勢強壓一下也就是了,要殺一個無相何其難也,左擎天是很難做到的。

這是曦月自己的絕對自信。

可她有自信,秦弈不知道啊。那貨顯然當她是要舍身救他,感動得稀裏嘩啦,什麽交易都肯做,明知道左擎天可能翻臉毀諾殺了他,他也要硬著頭皮一試。

隻為了不讓她獨自扛。

簡直無語……卻又隱隱的有些欣賞和開心。

交這樣的朋友,值得。

“砰!”強盛無匹的太陰之力重重轟進了左擎天肋下,左擎天終於狂噴一口鮮血,轉身遁走。

這回他的傷可比曦月還重。

甚至傷了道源了……還好曦月有傷在先,沒那麽強勢,但也需要趕緊覓地設法驅除這太陰之力,恐怕下場沒比天虹子好哪去。

可剛剛迫開曦月,眼前就是一片鋪天蓋地的罡芒。

秦弈掄著狼牙棒,劈頭而下。

他也是憤怒已極。

狗子自爆了。

明知道狗子這隻是分魂,對主體沒什麽影響,吃點藥就補回來了,神性也共享著,最多丟失了分魂在這副本裏的記憶,沒啥大礙。

但心中還是非常難受。

他也是第一次眼睜睜看著同伴在眼前自爆了,那一刻揪心般的難受讓人想發瘋。

是自己不夠強……

但這一刻必須讓左擎天知道,他秦弈……一樣有傷到無相的力量!

又是“轟”地一聲,左擎天架住秦弈一棒,狂暴的交擊帶得地動山搖,地火受到牽引,狂湧而出,四周如同煉獄。

秦弈眼中閃過厲芒。

混沌星火夾雜在這一棒裏,牽引太陰太陽混雜螺旋,左擎天正在試圖逼出的太陰之力在體內熊熊燃燒沸騰,眨眼就讓他成了個火人。

烈火與之前狗子爆炸帶來的外傷鮮血混雜在一起,直如魔神。

空中帶出一道淒豔的血跡,如灑長空。左擎天化作血光而去,並沒有留下什麽狠話。

死敵就是死敵,留狠話沒有意義。

同樣曦月和秦弈也不可能留下他,隻能看著他離開。

他這回真正傷到了道源了,本來還有機會逼出的太陰之力被秦弈一擊鎮了回去,還引動肆虐,此時在體內狂暴奔湧已入魂靈,想要驅除複原,除非有建木之實這類的天材地寶,否則沒有萬年都休想複蘇。

他是老牌無相,已經沒有萬年壽元了……

這次是自己貪了,左擎天很清楚,本來說不定可以有好結局,是一時起了貪意導致的崩盤。但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饕餮為什麽會這麽英雄?

就算怕他把它當狗,偷取神性什麽的……那也可以緩緩圖之,直接自爆了對它有個毛好處啊?

想不明白。

他當然不明白,饕餮早就有身軀有主魂啥都有了,舍棄一個分魂一點都不心疼。他以為這個黑毛球就是主體來著,情報的缺失讓他產生了致命的誤判。

場麵上,曦月和秦弈對視了一陣,曦月終於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白癡。”

秦弈:“……”

曦月怒目而視,忽然又微笑起來:“謝謝。”

“是我要先謝你。”秦弈沒什麽心思,隨口應了一句,又蹲在碑座邊上畫圈圈:“我家狗子……”

遠處的建木之巔,三大王饕餮在閉關中睜開眼睛。

“好痛啊……”它抱著腦袋呻吟:“弄到了神性,然後怎麽就掛了,秦弈這個渣渣不保護狗子?……算了,有神性就行,來人啊!”

“大王!”

“給我弄藥吃,本王魂兒丟了!”

“……”

那邊曦月蹲在秦弈身邊,拱了他一下,問道:“你真跟饕餮這麽好?”

“它是我夥伴,陪我出生入死很久了。”秦弈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反正我堪不破,是我朋友就是我朋友。”

堪不破。

秦弈心中又起了幾分既視感,如同當年與明河辯夜翎。

不知道咋的總想起明河。

曦月卻沒有如當年明河一樣跟他辯論兩句,隻是籲了口氣道:“先離開這裏,天虹子雖負傷而逃,另外還有兩個人……他們若是來了,會很麻煩。”

秦弈奇道:“你真在跟他們搶門?”

曦月搖搖頭:“我可沒搶到。”

“那還差不多。”秦弈笑道:“你能搶到才稀奇。”

曦月眼裏閃過笑意,正要說什麽,遠處天光,蓮花大盛,衝天而去。

秦弈的目光也被吸引,奇道:“那是什麽……好強烈的創世之意……望天上去了?”

曦月神色凝重起來。這是……悲願和玉真人之戰,被天上人摘了桃子?

可是天上人哪裏還有分兵去搞那邊的力氣?難道不該是集中力量做一件事才對?

正納悶間,就見一道流光飛來,定神一看,卻是鶴鳴。

秦弈不認識鶴鳴,天樞神闕的製服也沒有特別的,大家都是道袍,天知道他是什麽道。

試圖感知氣息,卻同樣是看不透的感覺,也不知道是無相還是另有高妙術法遮掩。秦弈懶得去分辯,不管是哪種,此時曦月的狀態不大好,最好都別和人撞上。

想到這裏便迅速拉起曦月,急促道:“走,此人不知道所圖何來,別和他碰上。”

曦月笑道:“這是我同伴。”

秦弈怔了怔,卻見曦月迎上了鶴鳴:“追兵呢?”

“甩開了。”鶴鳴笑道:“幸不辱命。”

說著遞過一塊石墩。

秦弈看傻了眼,門?

嶽姑娘這夥人真的從天上人手頭搶來了門?太叼了吧?

曦月此時是徹底對鶴鳴放下了戒心,若是真有問題,早就要麽給天上人帶走,要麽自己帶著走了,還能護著門回來交給她?

看來之前的戒備是自己想多了。

曦月接過石墩子,笑道:“昆侖天光恐怕將閉,再遲些出不去了,我們走……”

話音未落,她失聲悶哼一聲,手上石墩如同蟄了一樣,飛速丟開。

鶴鳴驟然出手,一道太極之光印在她小腹上。

曦月猛噴一口血,向後飛跌。

一切電光火石之間,秦弈隻來得及飛快地接住她:“怎麽回事!”

曦月勉強喘息:“你封印我,所為何來?”

“封印隻為限製師姐。”鶴鳴嗬嗬一笑,目光看向秦弈,眼裏有些玩味:“聽說這位小兄弟身上……也有門。”

秦弈眯起了眼睛:“原來……你和天上人是一夥的。”

這世上知道自己有門的就幾個人,自家女人就別提了,囚牛霸下也顯然沒有出賣自己的必要,那就唯有一個可能。

之前為了尋路,取出石墩子來,而預先布置在此的天上人看在了眼裏。

這個人隻可能是從這個途徑得知,沒有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