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很是無語地站在一邊,看著心目中的鐵血真漢子一臉懵逼地被摸頭,還被喊著“小烏龜”。

然後這位鐵血真漢子竟然沒有發怒,懵逼地看著飄在眼前的小幽靈,小幽靈的大小還沒它眼睛大呢……

瞪視了半晌,霸下有些別扭地低下了腦袋:“是你啊……”

言下之意,認了“小烏龜”頭銜,好像在說:是你的話有資格這麽叫我。

流蘇很是驚奇:“龜龜,你都沒和我打過交道,真認得我啊?”

霸下神情抽搐,索性偏過腦袋不去看它。

秦弈竟然鬆了口氣,沒打過交道就好,我以為又是被你揍過呢……

流蘇道:“龜龜你真是出息了,這身負建木,給養萬裏,真的豪氣,有你爹幾分影子。”

秦弈這才想起,好像是揍過它爹啊……那時候是不是在幼小的龜龜心中烙下了什麽陰影?

霸下忍無可忍:“我叫霸下!你也可以叫我贔屭,不叫小烏龜也不叫龜龜!”

“貝貝?”

“我特麽……”

“好了好了棒哥……”秦弈也實在忍不住拖回了流蘇,轉向霸下道:“前輩還是把這裏的狀況說詳細些,我們也好開始合作。”

霸下吃驚地看著流蘇被拖走的樣子,幽靈小尾巴還一抽一抽的,好像兩腳亂蹬的模樣。它隻剩一肚子的省略號,想說什麽都堵在喉嚨裏,感覺發昏。

如果狗子在這裏,大概會和它交流一下世界觀崩塌的感覺如何。然而狗子不在這……霸下心中反而多了點信任。

它原本和秦弈說“若是真心而來,就算要兩個果實都給”,本來還有下半句話沒來得及說完,那就是“若是有所圖謀,必將撕碎靈魂,碾為齏粉”。但如今既見流蘇,下半句話已經沒有必要說了。

流蘇就算和它爹打過架,那也不是什麽血海深仇,打個架而已怎麽啦?倒是霸下很清楚,流蘇和它爹有共同的真正大仇,如今建木的問題正是那些人所為,這秦弈既然和流蘇是一夥,那這件事沒有比他們更可靠的合作者了。

同時也能明白,為什麽秦弈身上有燭龍之血。

這本就是燭龍給予的“自己人”的證明,枉大家還疑神疑鬼猜了半天。

霸下籲了口氣,認真道:“你隻需要把眾妙之門放在附近即可,若是一個足夠大小的石墩,它的力量足夠把扭曲的規則拉回來。”

秦弈道:“就這樣?不需要我做別的?”

霸下沉默片刻,眼睛又轉去看流蘇:“建木之靈若全盛,屬太清之能。它到底是受到了怎樣的病患,非我們可以窺探,你可以麽?”

流蘇搖頭:“暫時不行。我的神念進不了它的靈海。”

霸下便道:“我們既不知具體病患,隻能靠推測。它若是醒來,隻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普通的沉眠蘇醒,那就皆大歡喜。”

流蘇道:“另一種,是它本來的意誌與新的扭曲規則相衝突,互相抗拒造成的沉眠。”

“對,這種情況的話,它若醒來,可能會較為癲狂失智,我會負責扛住它,而音樂會從複蘇之音變為撫順之音,既有眾妙之門在側,必能將不符合建木應有的扭曲規則驅逐抹平。原本我還不是太有信心,既然你在,那就更不會出問題了。”

流蘇捋了一遍,沒什麽問題,符合它對建木狀態的判斷,便道:“那就開始吧。”

秦弈在旁邊倒是有些打鼓。

這都涉及規則了,“規則”未必代表“威力”,但那就是決定性的世界本質、是太清也很難脫離的東西。比如說最基本的人要有肉身才能存儲法力和罡氣,沒有肉身你就隻能用魂力,這就是規則,哪怕是太清的流蘇也不能違背這個規則。它不是什麽威能,卻是基本法。

眾妙之門的奧妙無窮,其實也是在釋放規則,所以能改善肉身、能感悟大道、能崩碎時空、能匯聚靈性。

在這種事情的認知上,秦弈差距實在太遠,是插不上手、無法觸摸的。

霸下是祖聖大能,雖然不知道是幾層,應該也低不了……棒棒在規則上是真正的太清級認知,隻是還有些缺失不夠完整……這個陣容聯手都搞不定的話,誰來也沒用,這不是人多就能解決的事情。

秦弈便也不說什麽,取出石墩坐在身邊,單手按在石墩之上,將石墩上釋放的大道之意調整向建木之靈的方向。

那邊流蘇飄在霸下麵前,大眼瞪小眼地等。

其實都不用他來操作調整,當石墩離開戒指內幽幻沙遮掩保護的那一瞬間,那置身在霸下背上的玉樹之靈就有了一些伸展的意味,蜷縮且扭曲的枝幹和玉葉慢慢有了些被扭回來的感覺,開始綻放正常的色澤。

外麵的音樂依然回**,聲聲入耳,直抵靈魂,外有複蘇之音,內有大道之門,玉樹靈體肉眼可見地越來越亮,越來越伸展,繼而茁壯伸開,枝繁葉茂。

玉樹本身就是建木之靈的具現,它可沒有眼睛什麽的。但秦弈的識海很奇怪地感到,這玉樹靈體好像睜開了眼睛,實際上認真看去都不知道眼睛在哪,隻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無法說得分明。

那眼神……很茫然,又有點痛苦。

霸下麵沉如水。

可以確定了,不是普通的沉寂蘇醒,就是第二種,陷入不同規則的交鋒之中,沉眠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如今被刺激喚醒,建木之靈的意誌是陷入交戰迷茫之中的,不但迷茫,而且……

狂暴!

眼睛徹底睜開,猶如電光劃破蒼穹,秦弈隻覺一種靈魂崩碎的聲音在識海裏崩響,建木的生命之氣和一種死寂荒蕪的衰敗之氣交雜在一起,整個世界變得混亂且扭曲,靈與肉都要被攪碎的感覺讓他幾欲吐血。

這還不是攻擊……僅僅是建木自己內部規則衝突散發出來的餘波而已!

僅僅如此就能讓一個暉陽六層的修士渾身不暢、靈魂欲碎!

它若真正發起狂來,會是怎樣的天崩地裂?

秦弈簡直不夠想象力去腦補此時外麵該是怎樣的大海怒濤,他下意識地祭起剛剛煉好的樹皮之盾,水靈之力泛開,將這種餘波偏斜,穩住自己的靈台。

正在此時,隻見流蘇伸手一招。

戒指中的狼牙棒縮小到了它手裏,就像抱著那根小骨頭似的。下一刻流蘇抱著狼牙棒,劈頭蓋腦地衝著玉樹麵門一頓亂敲:“叫你凶、凶、凶!不過區區天地返,我還以為什麽了不起的法則呢!滾出來!”

正撐起四肢打算發飆的霸下都看得呆了眼。

這就是當年和父神打架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