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激怒睚眥,顯然是故意的,反正睚眥這種性情一激就怒,太簡單了。

隻要把睚眥糾纏住,這邊秦弈就可以放開手腳實施計劃。

這幾天羽人想盡各種辦法去治療聖木,秦弈卻沒出手,當然不是幹看著。

他隻做了一件事:去找了海妖。

既然是海妖用定海神珠結陣,實際上破局關鍵點在海妖,隻要把海妖這邊擺平就完事了。擺平睚眥不容易,擺平海妖還是有辦法的。

而秦弈和海妖恰恰有某種交集。

他再赴海妖領域,求見海妖王。

“羽人聖木?”海妖王冷冷道:“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秦弈笑了一下:“之前你說過,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隨口扯一句不服氣的話而已你想得真多。”海妖王失笑道:“人類就是這麽能發散思維的嗎?”

秦弈淡淡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到處說是海妖王暗示我這件事有貓膩的,不管這件事最後是什麽結果,你猜某位名字都叫睚眥必報的大王對你們是否一如既往的信任?”

海妖王色變:“你!”

秦弈歎了口氣:“講真,我不想欺負你們。即使你出手害我女人,我都沒急匆匆對你報複,你知道為什麽嗎?”

海妖王冷冷道:“怎麽?莫非羽人姑爺想說,看上我們海妖姿色了?”

秦弈搖了搖頭,低聲道:“我對前世今生,並沒有你們那麽灑脫分明。在我心中,如果明河的前世真的是冥河的話,我對冥河就會親近起來,根本無法割裂看待。”

海妖王怔了怔:“你……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們認冥河為主,在我心中就算不上敵人。”秦弈抿了抿嘴,有些蛋疼地撓撓頭:“雖然我也知道,你們要做的事說不定對今生的明河很不利,但我真……說不清自己這個想法怎麽回事,總之很難憎恨。”

海妖王默然。

“這件事上,你我確實所求相衝突。”秦弈續道:“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明河是天樞神闕嫡傳,你們無論要對她做什麽,都很難實現。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明河自己覺醒回憶,把前世相融……那時候,你們的主人是明河還是冥河?”

“如果是那樣,我們不會認明河為主,但是……”海妖王歎了口氣,也放緩了語氣:“但起碼我們會給她麵子。”

“如果她的行事依然與你們希望看見的相近呢?”

“那不排除我們依然視為主人的可能性。”海妖王笑笑:“這種可能太輕了,我們了解過,這位明河真人,和當初的冥河之主,性情相差十萬八千裏。”

“可也未必。”秦弈淡淡道:“黃泉冥河,與天上銀河,真有很大區別麽?”

這句話意外地竟然與無相的曦月觀點相合。

實際上是秦弈始終知道,明河修的什麽道,對於明河將來的性情走向,他自己都沒個底。

連無相都持有的觀點,說服力當然是杠杠的,海妖王徹底沉默下去,沒再辯論這個話題。內心深處當然是期待,這位明河真人能與冥河之主一樣,那就是她們一族之幸。

秦弈續道:“我剛才威脅你那句話,雖然算是個未必會實施的威脅,但從中也折射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睚眥很難伺候。你們在它麾下行事,豈不是戰戰兢兢,做得對了沒落什麽好處,有一點差池就膽戰心驚怕惹它不快?”

海妖王還是沉默。這話當然說到了點子上。

誰願意跟一個小心眼的領袖做事?你都不知道啥時候多看了一眼就得罪它了。

更何況她們海妖和羽人有一個相似之處,大家都不是海族原生種,都是外來的。羽人跟的是鳳皇,她們誕生於冥河血海。

睚眥不信任羽人,又何嚐很信任她們?

其實不說秦弈威脅,就算秦弈什麽話都沒對外說,光是去給睚眥的布置搞破壞,睚眥心中都會懷疑是海妖泄密的。

海妖王歎了口氣:“你到底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秦弈笑道:“我與冥河相交,與鸑鷟為親,與饕餮為友,身具燭龍之血,腹存鳳凰之息,你為什麽會以為我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普通人類?事實上建木一出問題,我就感覺到了毛病不在鳳羽。”

海妖王眯了眯眼睛。

秦弈雖然是吹逼,可聽在別人耳朵裏真的挺嚇人的。

光是燭龍之血……誰能確定這人和燭龍到底什麽關係?那九個雜交的龍子在燭龍心中的地位還真不一定多高呢。

秦弈又道:“你若跟我合作,我會設法拖住睚眥,必定讓它關注不到定海神珠這邊的狀況。我們就可以配合一場,弄得場麵是你們辛苦抵抗而敗,它怎麽也怪不到你頭上。”

海妖王緩緩道:“我為你冒此奇險,有什麽好處?”

秦弈笑道:“這事無論你幫不幫我,我也是會搞破壞的,你們泄密的嫌疑都躲不過去。跟我合作反倒可能讓睚眥不會怪到你頭上,難道不是好處?”

海妖王沒好氣地看著他:“這叫空手套白狼。”

秦弈淡淡道:“我還有更套白狼的……如果將來有一天明河真與冥河有結合的可能性,你怕不怕……我吹枕頭風?”

海妖王瞪大了眼睛。

你臉呢?

可不管你怎麽罵他不要臉,海妖王都必須承認他與舊主的關係非比尋常。她們千辛萬苦試圖讓舊主複蘇,萬一真的複蘇之後反過來被吹枕頭風,那真是想想都要吐血的事。

海妖王感覺自己成了人類話本裏最委屈的忠臣。

海妖王咬著虛幻的牙:“世人都說我海妖怨毒,可與你們人類陰險相比,好像還差得遠。”

秦弈抱拳:“過獎過獎。”

“你必須拖住睚眥,不能讓它發現我們有任何貓膩。”

“一定,一定。”

“轟!”饕餮和睚眥打得天昏地暗,兩位至尊大戰至宇宙洪荒,大道都被磨滅了……不對竄台了,實際是睚眥被饕餮摁著打。

它排行第五,剛入乾元第九層,未曾徹底圓滿。狗子倒是在服用了無相之丹後就徹底圓滿了……雖然此時狗子隻是魂體,理論上有很多欠缺。但狗子是個本質上屬於無相巔峰的修行認知,正如同級之下它根本揍不過流蘇一樣,同級之下別人也揍不過它啊!

睚眥被狗子從海麵打到海底,又從海底打到天上,上上下下揍得鼻青臉腫:“饕餮,你給本王等著,海中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不過魂體……”

“你很能啊?”狗子不屑一顧地打斷:“這裏也是我老家,還不知道你們那點破爛水平?幾萬年,乾元圓滿都沒到,要不是世間睚眥報複之心吊著你的魂,你早該去死了,在這跟爺爺裝什麽樣?你有肉身?還不是建木吊著,把你吃的建木之實吐出來試試?”

“你!”

狗子“啪”地一巴掌:“你什麽你!論凶你不行,嘴硬第一名,再來跟爺爺打三百合?”

“我兄長馬上就到,你給我等著!”

話音未落,遠處海中忽然炸起了洶湧的漩渦,隱隱有海妖的尖嘯傳來,定海神珠的水靈之氣失去控製,脫韁咆哮,四海沸騰!

睚眥頓時色變。

暗中扯羽人聖木後腿的陣法,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