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心中也是一鬆。

果然在這時候搞事,算個好事。最怕他潛伏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暗中來一刀,那就非常麻煩了。能在這時候爆發出來,算在準備之內的事情,無論如何也比別的模式好。

何況此時自己這邊還多了幫手……明河輕影,她們要怎麽咬死自己也是之後的事情,眼下肯定是會幫忙的咳咳……秦弈感覺臉上有點發熱,覺得自己在渣男的路上一去不複返了……

而羽裳則沒這麽淡定了,美目噴火,大怒轉身:“顧雙林,你想說什麽!”

好端端一個婚禮被各種破壞,哪怕羽裳心裏都明明知道顧雙林可能在這時候搞事,被三番五次壓回去的弦也終於繃得受不了了。

顧雙林淡淡道:“聖女婚事,關係到整個尋木城的走向。羽人族若要隨便嫁個族人給外人,大家沒話可說,若是聖女出嫁,則必須選擇本城各族才行。”

羽裳都被氣笑了:“我嫁人隻對本族負責,什麽時候需要對你們負責了?你顧雙林算什麽東西!”

“不是我算什麽東西,而是尋木城百族算什麽東西。”顧雙林淡淡道:“要麽聖女就卸任此城權益,隨夫而去。一旦還在此城寶座上,就不得任性。”

大祭司揮手製止盛怒的羽裳,淡淡道:“你族若有此慮,三天前為何不說,到了婚禮才來生事?”

顧雙林道:“三天前可沒有百族領袖齊聚,顧某人微言輕,說了沒用。”

大祭司道:“所以你的意思,現在諸位都會持這個意見?”

顧雙林露出一抹笑意:“當然。不信可以征詢百族之意。”

隨著話音,座中賓客紛紛起立,異口同聲:“聖女不可外嫁。”

秦弈微微一笑,大祭司眯起眼睛,羽裳的盛怒反倒止歇了。

大家都看得出來,表麵上賓客們好像沒有什麽受術傀儡的標誌,看著還是很清明的樣子,實際上自有細節表現不對勁。

比如他們左右的親隨都愕然看著自家領袖,一臉不知所措,顯然連他們最貼身的人都不知道自家領袖怎麽會莫名其妙的跳出來持這種意見,之前完全連個跡象都沒有。

一兩個如此也就罷了,幾乎全員如此,整個聖殿內彌漫著一股詭異和迷茫感,所有領袖神色嚴肅,一堆親隨神色茫然。

這裏麵沒點問題,鬼都不信,就連初來乍到的孟輕影和明河都看出不對來了。

倒也有幾個例外,比翼鳥、重明鳥、鬼車,這三族安坐不動,不受影響。顧雙林也不以為意,原本就沒對比翼鳥和鬼車下手,而重明鳥那邊重要人物沒來,倒也正常。

無所謂,這麽幾族影響不了大局。

他一臉誠懇地笑道:“聖女並不僅僅是羽人族聖女,同時還是我們尋木城城主,行事當然要以全城意願為重。”

羽裳反倒不生氣了,微微笑著:“所以全城意願,是我不能嫁給外人呢,還是覺得我應該嫁給你顧雙林?或者說,如果我同意了第一條,是不是接下來就要進行第二條了?”

顧雙林怔了怔,羽裳曆來給人一種涉世未深的憨憨印象,沒想到這句話說得倒是直指本質。既然能受“全城意願”要挾,把已經廣為公布的婚事都停了,那就證明了軟弱不堅,任人揉捏,下一步當然會被要挾著做更過分的事情。

他本來隻打算忽悠到第一條,接下去的第二步就順理成章……可羽裳已經看出來了。

他便沒有去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道:“聖女莫非真的不在乎全城百族的意願?”

當然不能不在乎,做城主的如果不在乎這個,那這城還怎麽管?她們羽人族又不是魔道那種純靠拳頭揍服人的,就算想那麽做,此地羽人的實力也不夠和百族相抗,除非海中本族大舉侵入此地才行……顯然早年羽人族和各族有過什麽協議,所以原先尋木城也是類似於議會製,不是羽人說了算的。

如今這局麵,無異於百族逼宮。要麽你羽人族就離開此城,從此和尋木城一刀兩斷,隻要你還想在這混,就必須尊重集體的意見。

好像是個無解題……

孟輕影饒有興致地托腮看著場麵表現,暗道這場麵挺有趣的,不知道這桃花精會怎麽應對?說來羽裳真是個太過醒目的突破點,別說顧雙林了,她之前藏的心思不也是差不多麽……

秦弈回應非常簡單:“那羽人便撤離此城,區區一座城,誰愛要誰要,我們走。”

顧雙林厲聲道:“羽人族真要因為一個男人,放棄這萬古基業?羽裳,你來此還有使命,要號召對抗幽冥,就這麽不顧而去,恐怕也對不起你們羽人族的培養吧?”

羽裳淡淡道:“真要跟了你顧雙林,羽人族怕是更談不上基業可言。還不如回去,族長自有分曉。”

顧雙林歎了口氣,想不到羽裳竟然真的選擇了他最不願見的方式。

羽人若是真的棄了尋木城,回歸本族,到時候羽人本族大舉入侵過來,尋木城一樣要重歸羽人族治下。羽人族長乾元圓滿,無敵於此,到時候他就真的隻能依賴天上乾元對抗羽人族長,那是最後的後路,對他的利益是最低的。

所以不能讓羽裳回去。

讓羽人妹子們集體跳反站在他這邊,意義並不大,羽裳和大祭司是羽人族二三號人物,她們決定的事情別的羽人妹子反對不反對沒有用,這枚暗棋當然隻能作用在偷襲……

能在這裏擒下羽裳,他有大把手段把羽裳洗腦成自己人,再加上羽人妹子們向著他,本族過來也看不出什麽毛病,隻會默認這個結果。

見羽裳已經帶頭向殿外走,大祭司和秦弈左右而行,身後跟著一堆羽人妹子大步出門,顧雙林神色陰晴不定。

這是最後的機會,若是在外,大祭司身為乾元,羽裳自己暉陽後期,那個秦弈也不是好惹的,一旦被跑了一個都是很大的麻煩,唯有這百族領袖都在的時候,他們跑不出去。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雙手一拍。

各族領袖全部圍攏過來,堵住了羽人族的去路。

羽裳停下腳步,冷冷瞥了顧雙林一眼:“圖窮匕見,終究是要動武了?說什麽尋木城意願還是收收吧,分明是為了你顧雙林不可告人的私利。”

顧雙林慢慢摘下鬥笠,腦袋直挺挺地轉了個向,變成後腦那張惡毒的臉朝前,陰冷地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我擒下你們,挑斷那男人的手腳筋,在他麵前玩你,送你們琴瑟合鳴!”

秦弈笑了笑:“意**是沒有用的……就憑你這麽個醜逼?”

話音未落,他身形忽閃,已如炮彈般射向顧雙林的方向。狼牙棒中途在手,兜頭劈了下去。

數道光華攔在了他麵前,卻是好幾名各族領袖出手攔住了他。

而與此同時,羽裳和大祭司也帶隊突圍,向外殺了出去。

顧雙林一聲獰笑:“這就讓你知道,隻會掄棒子才是沒用的蠢貨。”

隨著話音,他打了一個響指。

預料中是跟在羽裳身後的妹子們集體叛變,偷襲羽裳和她的十二近衛。

結果出乎預料,隨著這聲響指,羽人妹子們集體泛起了怒容,忽然左右繞了個彎,上百月刃漫天飛舞,統統衝著顧雙林劈了下去。

而與此同時,大祭司眼裏閃過異芒,劇烈的旋風驟然在姑獲鳥族群中綻放。

羽裳也在空中一個回旋,額心飾物藍光暴漲。

這是突圍都不突了,所有人的目標是,弄死顧雙林!

顧雙林大驚失色:“這是怎麽回事!”

秦弈一棒子掃開麵前一人,咧嘴一笑:“顧兄,我本來還心懷惴惴,怕你有什麽不可測的算計,我們的準備不足,真的很難應對……可如今終於確定,你的智商真不高。真是謝天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