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巨人和一根狼牙棒一追一逃,直奔無心神的“神山”。

在這裏叫神山,其實在神州就叫洞府,對於修行來說是一個概念。區別在於,洞府是清修的,安靜且出塵,最多幾個童子打雜;而這所謂的神山是有些富貴堂皇的,四處殿閣,有信徒的供奉財寶,也有大量仆從伺候。

於是無數仆從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神被一根棒子追打過來,亡命竄進了陣法之中。

秦弈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麵,急道:“棒棒!”

狼牙棒在陣法外麵打了個旋,終於還是回了秦弈手裏。

秦弈無奈道:“小心點,這是人家的地盤。”

“哼。”流蘇道:“要是隻有我自己,這些破陣一點用都沒有,隻是照顧你個窩瓜,才勉強停下等等你。”

“好好好。”秦弈哭笑不得,舉目看去,四周的仆從躲了個精光,前方必經之路上大陣繚繞,透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這種陣……和神州的也沒什麽不同啊。我還以為會是什麽六芒星陣呢……”

流蘇道:“本來就是相同的源流,化為不同分支,根本是一致的,與你腦子裏那種不同的文明源流不是一回事。”

“嗯,那不就很好辦了?”秦弈咧嘴一笑,狼牙棒忽然變大,一棒砸進了大陣中央。

“轟!”整座神山搖晃起來。

躲在洞中的無心神大驚失色:“他們怎麽一眼就能勘破我的陣法?”

隔鄰大約是客房的通道中,慢慢走出那個羽人族女子,奇怪地看著他:“這外鄉人並沒有傷你國度,直接離開了,你當時不阻止,事後去偷襲他是什麽意思?”

女子覺得這無心神腦子有問題。人家破壞你國度做事的時候你不說話,人家走了你也不阻止,等事過境遷了跑去偷襲,占理的事都搞得失了理。

無心神覺得這羽人腦子才有問題。那時候男女兩個人都看不透修行,冒冒失失去阻什麽止,何況被抓的生物放走了還能再捉,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反倒是這落單男子身上有龍威,不趁著落單捉來研究一下?

指不定換上他的心,龍威就能讓你個羽人跪下。

結果遇上那恐怖的狼牙棒器靈,誰也想不到啊……

無心神心念一轉,沉痛道:“你也看見了,這男人先破壞幹涉我們貫胸國的行事,又揍了我的國民,挾持我的國王,如今還要欺上我的神山。你同為此大荒之族,沒有一點敵愾之心?”

女子有些猶豫,沒說話。

無心神又道:“你我聯手,在我的地盤上要把他擊敗並不難。若你助我此力,你想組織各族對抗幽冥的事我就第一個響應。”

女子終於歎了口氣:“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諾言。”

無心神暗道一聲“白癡”,麵上露出了誠懇的笑容。

外麵秦弈正在破陣。這是種集幻陣與傷害為一體的綜合性陣法,如果結合了有人控陣會很麻煩,秦弈第一時間先破的是傷害性的角度。

隨著一棒砸落,陣法產生了少許的變化,原本是處於陣外破陣,當狼牙棒砸進去時也就無異於入陣,眨眼之間周遭就不見了真實,隻有茫茫霧靄,四處扭曲。

到處可以看見奇怪的心髒跳動之形,每一顆心髒裏似乎都含有一種特殊的法門,一旦碰觸就會激發。

這是已經破除了主動傷害力之後的半陣了,否則此時應該要麵對很多奇怪的術法。

秦弈轉頭看了看茫茫霧靄,手指掐了個法訣。

紅蓮劫火不分先後地燒在了每一個心髒上。

破這個陣的關鍵就是同時觸碰所有心髒,就不會觸發各自的特異攻擊。如今的秦弈也已經是陣法大師了,破陣法門幾乎是一眼看穿。

就在這時,敵人配合陣法的攻擊也已經來臨。

他自己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仿佛要直接爆裂一般。

無心神的催心之法,這種術法最麻煩的就是沒有一個攻擊軌跡,直接從你身上著落,有點類似秦弈自己的方寸火,偷襲太好用。

同時有劇烈的罡風襲來,有極強的遠程物理偷襲,不知何物。

秦弈運法力護住心脈,同時伸手往後一撈。

捉住了一根潔白的翎羽。

秦弈“咦”了一聲,這翎羽偷襲並沒有攻擊要害,是留了手的,讓他有些驚奇。

繼而翎羽消失不見,不是實物。陣外羽人族女子也“咦”了一聲,她這種羽箭被人隨手撈住的體驗也極為難得,這個外鄉男子明明看著有些虛弱感,為什麽還這麽犀利?

雙方都沒有時間多想。

霧靄之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拳頭,拳頭之下秦弈如螞蟻一般。

“不過如此。”秦弈也不變大,直接以拳對拳,衝天轟在巨拳上:“吃我一記廬山升龍霸!”

讀作“廬山升龍霸”,寫作“九凝歸一刺神訣”,這一拳凝聚的是極致壓縮的針狀罡氣,生生破進了對方的巨拳之力中。

明明看似大小差異極為懸殊的兩拳交擊,敗退的卻是巨人之拳,耳畔依稀傳來無心神的痛哼之聲,巨拳消失,無心神倒退好幾步,心中驚懼無比。

這虛弱的人類,怎麽還這麽強?他的虛弱裝出來的?

秦弈的虛弱當然不是裝出來的,然而動用湛光透支的是法力,他的武力從來沒降,這是他經常可以亂動乾元法寶的底氣所在。

身後勁風襲來。

有颶風束縛於腳,罡風聚為螺旋,形成一種破壞力極強的風鑽,鑽開了秦弈的護體罡氣,直抵肩頭。

風係法術……秦弈見得不多,但也知道這極為高明的風係運用,稀奇的是依然不傷要害,隻打肩頭。

不管傷不傷要害,此時在無心神那邊一起出手,那就是敵人!秦弈才懶得跟它分辨,身形一搖一晃,便掙脫了束縛,看似搖搖擺擺之中,那風鑽便擦身而過。

酒宗步法,醉仙望月。

羽人族女子再度“咦”了一聲,秦弈卻已經感知了她的方向,身形一晃便到了她麵前,一棒子掄了過去:“鬼鬼祟祟,滾出來!”

女子閃身不見,勁風襲向秦弈肋下。

秦弈似是早有準備似的,倒退半步,揉身肩錘,肩膀直接拱在了……

兩團柔軟之間。

耳畔傳來女子的悶哼,秦弈愣了一下,卻也沒有憐香惜玉之情,再度轟出一拳。

“轟!”羽人族女子倒撞進了山間。

秦弈皺了皺眉,他可以感覺到這一擊被風的力量帶偏了,對方其實沒受傷。

這裏……不好打。無心神是暉陽後期,這個不知名的女子好像也是。理論上兩個都比自己強才對,還是在對方的陣法裏,自己的法力還有些虛。

算了。

眼前又是一道巨拳。

秦弈一拍戒指。

黑毛球冒了出來。

巨拳直接轟進了黑毛球嘴裏……“哢啦”一聲咬斷了。

空氣仿佛凝滯了片刻,很快山頭就響起了無心神聲嘶力竭的哀嚎:“這是什麽東西!”

秦弈提棒狂掃,周圍心髒盡破,陣法散盡,再現真實山間。

眼前是一個斷了手的巨人,抱著斷臂痛苦地呻吟,鮮血流淌,瞬間成了山泉。

左邊山壁上站起一個潔白羽翼的女子,看著這副場麵目瞪口呆。

見到女子形貌,秦弈也呆了呆。

羽人族?

還沒找她們幫忙,卻已經成了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