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補是有慢鏡頭的,可惜現實是隻有一刹那的。

實際上嶽夕隻是帶著秦弈打了個轉,迅速脫離了火海,就將他放下了。

秦弈也收拾心神看向下方火海。

最後的熾光是炎魔的搏命一擊,被嶽夕引向別處後,燒了整座火山,炎魔自己也失了力量。

嶽夕再度伸手一按,巨大的手掌虛影淩空而下,蓋進了火海裏。炎魔就真被摁成了一個小火人,連個哀嚎聲都來不及,就徹底融化在周邊的烈焰裏。

繼而輕輕一招,那團火焰之心到了手中,存進了戒指。

下方烈焰熊熊,已經變成了十足的火焰山,再也沒有凶戾的魔感。

好像是結束了……

秦弈此時心中的感覺挺怪異的……怎麽說呢,這炎魔其實很強的。最後自己對抗黑炎那一會,明顯感覺自己力量不夠,湛光都出來了,相持還不一定能勝,這還是靠嶽夕幫忙的。更別提最後的熾光強悍無比,秦弈知道自己那一時躲不及,大概率要受傷。

如果流蘇出手另說。沒出手的話,如果自己單打獨鬥,大約是幹不過這炎魔的。

結果這場戰打得……驚險也不是沒有,其實很險,但不知怎麽的就覺得跟玩鬧似的,非常違和。

隻能證明這嶽夕很強,表現出來的是暉陽後期最多也就圓滿,實際也有越級戰力吧。要是沒有自己幫忙,她獨自打這炎魔,大概也能贏?

應該可以吧……本來她就是打算獨自來的。反正就算能贏可能也要受傷?自己的合作總歸是有用的。

嶽夕看了一陣下方的火焰,轉向秦弈道:“沒傷到吧?”

秦弈搖頭:“沒……你救得很及時。”

嶽夕微微一笑:“好像是你先救的我。”

“那是合作。我救你你救我,都是理所當然,下次別坑隊友就好。”秦弈看看夜色,笑道:“總算不辱使命,就這樣吧,姑娘保重。”

說著轉身要走。

“你真就這麽走了?”嶽夕在身後道:“你應該有一定程度的內傷,動用乾元級法寶的透支也沒消除,為何急著走?”

秦弈掏出詩酒飄零喝了一口,笑著離去:“我喜歡你那種……承君一壺酒、萬裏誅炎魔的古意。我得你一個消息,幫你出個手,不過是在效顰。再多加盤桓,此意就沒了……此後山高水遠,相見無期,姑娘保重。”

流蘇正在替他翻譯:“我秦弈今天就是要裝逼。”

秦弈一個趔趄,差點沒從空中掉下來。

那邊嶽夕沒有攔他,秦弈很快鴻飛冥冥,不知何往。

她歪著腦袋看了一陣子,忽然笑了:“有趣。”

過了片刻,她感知秦弈確實毫不停留地遠走,才伸手一彈。

天降暴雨,灑在這片火山上,每一滴雨水都含有磅礴無匹的水靈之力,不消半炷香時間,漫天的大火就熄滅無蹤。

下方的火山熔岩盡數消失不見,成為被燒焦過的黑色土地,在雨霧之中散發著“滋滋”的熱氣。

再一個響指,暴雨驟歇。

呼風喚雨,操縱天時,已經隨心所欲。

一個漆黑一團的瘦猴模樣的人竄了出來,淩空跪倒:“上神……”

“我不是神,你才是厭火之神。”嶽夕隨手把火焰之心丟了給他,淡淡道:“我隻是個路過的修士。”

那黑猴般的人五體投地,不敢多言。

“阿彌陀佛。”空中傳來一聲佛號:“多年不見,曦月道友風采依舊。”

嶽夕……當然是曦月,此時神色平淡,嗤聲道:“炎魔將出,你不出手。等我解決了,你才跑來阿彌陀佛,是想讓我親眼看看,這炎魔已經有無天之炎?”

“是。”隨著話音,身前出現了一個老和尚的虛影,正在對她行禮:“無天黑炎,這隻能是借幽界之力而成,可見幽冥越來越完整,道友可有想法?”

“沒有想法。”曦月道:“就不能除炎魔就是除炎魔,灑然離去?不要七拉八扯別的事情,壞我意境。”

老和尚無奈道:“算盡前路,難道不是道友之道?”

“我是觀,而非算。”曦月淡淡道:“幽冥沒了,有好處也有壞處。有人試圖整合,同樣有好處有壞處。我們天樞神闕坐望觀星,不涉儀軌。”

老和尚歎了口氣:“道友連區區一酒之禮都還,為何卻對天下大變之舉無動於衷?”

“你自己也猶豫不決,忽悠別人出頭算個什麽事?”曦月掏出酒葫蘆喝了一口,舉步要走:“你自己去和幽皇對話,少拿我當槍。”

老和尚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他也不是幽皇……轉世歸轉世,不是一個人啦……現在的他,比當初幽皇玉真人可怕多了。”

“差不多。萬象森羅麽……”曦月忽然轉頭,眼裏有些好奇之色:“他有個女徒弟在負責麵上的事情,你們打過交道沒有?”

“調子沒定下來,我們也不合適對她做什麽事。倒是下方寺廟和一些信奉之族,與這位孟姑娘有過交手,據說行事果決,心狠手辣,非常難纏。不知為何,下方僧侶回報說,她似有佛性,也是稀奇。”

曦月摸著下巴笑眯眯的:“當然,若不是這麽有趣,我乖徒弟怎麽總在她身上吃癟……不過那個人好像更有趣。”

老和尚忙問:“道友算到了什麽?”

“算算算,什麽都想著算。”曦月翻了個白眼:“自古算人難算己,我算別人算膩了,你們幫我算算?”

老和尚無奈道:“道友別開玩笑。”

“一本正經,你們會變岩漿人打架不?”

“???”

“這都不會,憑什麽叫我算東西?走了。”曦月再喝一口酒,終於揚長離去。

老和尚抓著光頭,完全不知道曦月在說啥,還想問時,她早已鴻飛冥冥,不知所蹤。

他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這些道家的,都是神神叨叨瘋瘋癲癲,不知道在說啥。”

黑猴似的人側目看他,很想說,大師,平時您跟我們說話的時候,我們也從來沒聽懂過啊……

那邊秦弈一路飛行,也不知道飛了多遠,到了一座繁茂的森林上方,終於撐不住降下雲頭,靠在一棵大樹上喘息。

曦月早看出來了,他受了傷,還動用湛光導致透支,雖然不嚴重,常規也要先休息一下再說的。結果非要裝逼離去,到了老遠才有些頂不住了,坐下來休息。

流蘇就飄在他麵前,上上下下地看他。

秦弈沒好氣道:“幹嘛?”

流蘇笑道:“雖然很裝,但核心意思還是沒打算和她多牽扯,對吧?”

“當然。”秦弈沒好氣道:“這麽一走,很可能永遠沒有再見之期,就算要釣魚也沒這樣釣的。”

“你以前不是看到漂亮女子就湊過去的麽?這次怎麽變了樣子?隻因為想嚐嚐那種古俠士之意?”

“喂棒棒,你對我有很深的誤解啊,我什麽時候是看到漂亮女子就要湊過去的?”

流蘇斜著眼睛看他,沒有回答,那表情就寫著“難道不是嗎?”的深深質疑。

秦弈歎了口氣,低聲道:“棒棒……出通道的時候,我想的就是此行隻有我和你,而不是什麽其他人。萍水相逢,看了順眼出個手就算了,又何必牽扯?”

流蘇眼睛都亮了一下,強行道:“她抱著你不香嗎?”

秦弈笑著把它捧在手裏,食指勾了勾它的小手:“哪有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