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體一定要保持中正,不要歪過來扭過去。”李無仙在紮弓馬步,秦弈站在身邊,伸手按著她的腰背扶著:“虛領頂勁,含胸拔背,沉肩墜肘,脊柱挺直。”

武道最蛋疼的一件事是,基本功。

這不是光光靠個藥浴泡個身體就可以的。

秦弈的原身那也是練了十幾年的基礎,所以入門之後覺得武修比道修省事兒,那是因為早已跳過了前期枯燥且艱苦的漫長過程。

當然這些東西以後李青君可以教侄女,隻是作為師父來說,臨走之前盡盡責任,給徒弟打個底子的想法也是理所當然。

李無仙小臉憋得醬紫。

不是紮基本功累的,而是他的大手觸到後腰,就感覺有電流渾身竄,腳步發軟,下盤虛浮。強行紮好步子要比平時艱苦百倍。

“腳不要亂晃。”秦弈按住她悄悄扭動的腿,一手抵腰:“腰如蛇行,步如粘。氣沉丹田,站穩腳跟。上輕靈,下沉穩,任憑雨打風吹,我自紮根天地。”

秦弈是真心教學,李無仙卻覺得兩人的姿勢曖昧得心慌意亂,他的氣息就在身邊,掌心的熱度仿佛燒灼。

於是說什麽都聽不進去了,全成了耳邊風。

其實秦弈也微微有些心猿,他又不是那啥冷淡,這種姿態下也有那麽點走神。隻不過心思真的沒往那方麵靠,並非有意揩油,還是很快收攝心神,板著臉道:“怎麽還在亂扭?”

隨著板臉,手也收了點,覺得徒弟確實長大了,這麽著不好。

見秦弈收了手,少女眼珠子轉了轉,兩腿一軟,往旁邊倒去。

秦弈立刻接住,便躺了滿懷。

“師父,人家累了。”小徒弟可憐巴巴地靠在他懷裏,撒嬌道:“休息一下好不好嘛。”

秦弈無奈道:“你這個毅力可比我想象中的低好多啊……我覺得你該是大毅力者,這不過小小的弓馬步……”

“可能當了皇帝之後沒那麽吃苦了嘛。”

“那先過去坐著歇會。”

李無仙舒服地在他懷裏扭了一下:“腳酸,師父抱我過去嘛。”

秦弈搖搖頭:“自己走。”

“為什麽嘛?師父以前都可以抱著我舉高高。”李無仙抽著鼻子:“師父是不是不疼我了?”

“你自己說你長大了,還想跟小孩子一樣抱來抱去不成?”

李無仙直了眼睛。

是不是弄巧成拙?

她強行道:“師父心無他念,那就是抱個徒弟,是大是小又有什麽區別?”

秦弈把她放了下來,沒好氣道:“因為這種時候必須走動活血,死撐著也要自己走幾圈!”

李無仙立刻道:“也就是說走完之後師父還是可以抱的?”

秦弈實在又好氣又好笑:“我剛才難道不是抱了?去去去,還調戲起師父來了。師父調戲妹子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呢,跟我玩這套。”

你居然知道我在調戲你!

都知道我這是調戲你了,還不當回事兒?

朕就這麽沒殺傷力的嗎?

李無仙眨巴眨巴眼睛:“那師父攙著我走總可以了吧?”

“好吧好吧。”秦弈沒跟她嘰歪,在他看來這是少女一時不能吃苦,在瞎撒嬌而已,便扶著慢慢走,口中道:“你姑姑這方麵可能比我冷硬得多了,到時候別跟她來這套,小心她真會抽你。”

李無仙“嗯嗯嗯”地點著頭,靠在師父肩頭慢慢走著,心中有些小歡喜,他說的啥都沒聽進去。

他身上的氣息好好聞。

流蘇坐在棒子裏吃瓜。它覺得這事挺好玩的。

這桃花精也有今天,變成了被別人調戲攻略的對象,而自己還懵然不覺。

起因是什麽流蘇都明白了,它神識探進李無仙的戒指,看見了裏麵躺著的小說——秦弈自己寫來攻略師姐的……

這因果可真好玩。

要是沒有這本東西,這丫頭未必會把心思往自家師父上麵掛,結果這麽一掛就越下不來了。因為這桃花精還確實是很有優點的,長得人模狗樣不說,能力在同齡之中首屈一指,而且對她確實是真心的好……

恰逢她需要定國本了,會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李無仙一統天下的過程裏見的男子絕對不少,可怎麽對比也是這位師父大人如同黑夜裏的螢火蟲一樣吧。

就算她之前懵懂,一旦起了這種心思,思維往這個方向一轉,那簡直處處都是心動。

再加上求而不得,化而生執的話……那這種丫頭固執起來會很可怕的,一根筋走到黑的可能性奇高無比。

可這桃花精自己真的沒有這種心思,一旦被他知道恐怕不但不會自得,反而會驚恐無比的吧。

這就有趣了……

可惜馬上就要走了,不然這事有得玩呢。

目標是遠海,饕餮暉陽之後表示已經有隱隱的感應,建木確實就在那裏,這與當初楚劍天說過的話相互印證,基本可以確定了。

可那地方不一般,是直接導致隔絕了海洋兩岸的關鍵,萬道仙宮記錄之中宮主“遇襲而退”的區域,蓬萊劍閣都不能輕易涉足的區域。那裏除了建木之外一定有很神秘的事情,大概率有無相以上的強者坐鎮或者是相當於無相等級的禁製和天然造化。

直接從正麵闖這個遠海中界線,肯定不太妥當,宮主徐不疑都被揍回來了,秦弈可沒覺得自己此時有宮主牛逼。

和流蘇商議的結果是,繞道試試,先從混亂之地的時空扭曲通道去海對麵,然後從那一頭往海中心走,看看兩邊遭遇的阻力是否有什麽差別。實在不行,就在海對麵修行一段時間再說,也順便找找師姐和輕影……

計劃是很正的,可就意味著一旦不順利,就可能要離開神州很久很久。

不知道下次回來,這丫頭長得更大點,又會是什麽模樣?

不對,都不需要更大,就這年紀已經剖開都是黑的了。

那邊秦弈小心攙扶李無仙走了幾圈,扶著她到石桌邊上坐下:“沒覺得你有什麽氣血不暢的地方啊,走路挺正常的,又怎麽跟脫了力似的就知道往我這栽?”

“呃……”李無仙縮了一下,就怕師父較真起來拿神識來掃,那就全露餡了——她哪來的氣血不暢,弓馬步都沒紮多久呢,純粹是為了靠在師父身上舒服而已啊……

她心念電轉,悄悄運起法力,直探腳踝,生生把自己腳筋扭了一下。

流蘇驚為天人。

真狠的丫頭。

“嘶……”李無仙痛得豆大的汗珠往下掉:“師父,剛才肯定是扭到了,走路時不覺得,現在疼起來了……”

“我看看。”秦弈蹲下身看了一眼,果然見到腫起的腳踝。

“見鬼了,就那麽紮會兒馬步怎麽就扭成這樣了?不科學啊這……”

“我也不知道……”李無仙委屈巴巴,順便把之前的漏洞全補上了:“所以說吧,我不是沒毅力啊,是不知怎麽扭到了,怪不得怎麽站都不得勁。”

“怪不得……”秦弈沒想過徒弟好端端的要自殘來騙自己,從頭到尾沒用心思關注這方麵,導致被騙了個徹徹底底:“不要緊,這種簡單的物理扭傷,師父給你施個治療術,等會讓宮女幫你揉揉活血就行。”

流蘇呱唧吃了口白霧瓜。

“那……”李無仙悄悄看著秦弈的側臉:“師父幫我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