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皓真人跟在火龍之後,看著秦弈合身衝進龍形的作死模樣,眼裏都是猙獰的笑意。

“自尋死路。”

他抬起右手,幻成了一個鬼爪之形,向秦弈天靈抓去。

力量差異過大,秦弈和這火龍對撞,不死也是重傷,根本無需考慮。這個鬼爪是破他魂海的,玄皓真人想要借此機會探知此人變化術的來源。此人竟然能變得跟太師叔祖一模一樣,連他都瞞過,這種術法值得搜魂一探。

烈火玄冰之中,似有一顆棋子的虛影閃過,又“哢啦”一聲,碎裂無痕。

秦弈衝出冰火之龍,眼神淩厲無匹。猛烈的罡氣帶著火焰的燒灼,重重破在玄皓真人的鬼爪之上。

徹底誤判情況的玄皓真人臨時再也來不及變招,鬼爪被敲散得幹幹淨淨,手心勉強凝起冰凜,已是倉促無比。狼牙棒砸在手裏,尖刺驟然狂吐,把他的手掌紮得跟蜂窩一樣。

罡氣肆無忌憚地湧入經脈,堂堂暉陽修士也受不了罡氣體內肆虐,渾身筋脈血肉如絞一樣痛苦,玄皓真人痛哼一聲,從空中墜地。秦弈也噴出一口血來,借著這一擊的反震之力,向後一個筋鬥,倒躍而回。

看似已經遁離很遠的孟輕影卻沒有走,甩手纏出一條影線,係住他的腰拖了回來,秦弈重重砸在她懷裏,星龍擺尾,長嘯登天。

玄皓真人神色冰冷,浩渺無匹的神念之力轉瞬即至,在星龍遁走的路上構建了一個錯亂的太極。

本以為可以輕鬆阻住區區兩個騰雲修士的去路,可玄皓真人怎麽也沒有想到,那神魂之力莫名其妙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被什麽吞了似的,一點水花都沒濺起。

暉陽對騰雲,除了力量之外,差異最顯著的便是神魂體係,竟莫名其妙就這麽被消融了,連個原因都找不到。

星龍終於消失不見。

閉山大陣,主要效用是對外的。從內部出去,並沒有什麽阻攔可言。

玄皓真人簡單壓住體內的罡氣肆虐,再度追了出去。不留下孟輕影,他就死定了,這事無論如何不能就這麽算了。

剛剛追出去,忽然陷入了一個虛空八卦裏,錯亂的陣法讓他一時都不知道往哪出去。

“太黃君!本座草你姥姥!”

“這是你們玄陰宗的報應……那種太師叔祖不值得交。”

……

龍背之上,孟輕影已經徹底暈厥。雖然秦弈幫她解了禁製並壓了一下傷勢,但正中暉陽一擊的後遺症絕不好受。她還勉強衝擊禁製,勉強招龍,勉強放出影線接應秦弈,此時早就油盡燈枯,再也支撐不住。

在信任的秦弈麵前,她也無需強撐,暈過去實際是身體的一種自我保護,否則強撐隻能傷及根本。

同樣秦弈此時也不好受,內傷頗重。

棋癡給的救命之物,一對棄子,才出門沒幾天就用掉了其中一枚。

這個棄子的用途,果然如同棋癡所言,不是直接替死之用。它會自我產生一種判定,當它替你承受傷害的時候,你是否正在爭取更大的價值,而不僅僅是詐死保命,更不是作為一個防護技能硬扛一下就算數的。

秦弈必須用這種搏命換命的決死方式,才能激活它的效果。

這效果當然也是有巨大缺陷的。棄子抵抗的是致命傷,而不是把傷害徹底吸納,該受的內傷一點都沒少,此時五內俱焚,偏偏又夾雜冰凜凍傷,五髒六腑都在遭受兩重天的洗禮,痛苦至極。

難怪那棄子棋癡一掏就是兩顆,這東西沒有謀宗的替死之術給力啊……

好歹他作為鍛骨武者,體質很是能扛,並沒有徹底失去戰鬥力。此時還能摸出傷藥給自己吃了一粒,勉強壓製了一下體內兩股傷害的肆虐,又去檢視孟輕影的狀態。

狀態不大好,識海已經封閉。識海封閉也就意味著星龍和她是失去了關聯的狀態,此時隻是無意識無目的的在飛,而且也不可能無限製的飛個沒完。就像當初在大乾地宮時,它佇立在上方守護才是正常狀態。

所以隨時可能找個地方降落下來。

他秦弈又不能操控星龍,也就是說落往何方完全看運氣……

要是直接落到什麽危險之地,就是帶著他們去死了。

正這麽想著,就見星龍開始降落。

秦弈向下看去,卻是深山老林,還能見到野獸竄過,沒什麽靈氣的樣子。他也不由鬆了口氣,沒什麽靈氣也就意味著不該有什麽修士盤踞。這星龍不愧是氣運之龍,果然在運氣方麵還是靠譜的,起碼不會往什麽大魔宗的山門裏栽。

氣還沒籲出來,就看見下方一片大湖,星龍直挺挺地往湖水裏落了下去。

“你好歹是條龍,有點智商行不行!”秦弈都來不及罵,迅速抱起孟輕影想要竄出去。

結果傷勢牽動,一步踏空,兩個人都栽進了湖裏。

星龍麵無表情地踏水而站,星眸很是奇怪地看著兩隻落湯雞,好像在說我明明能站在水上,你自己跳下去幹嘛?

秦弈抱著孟輕影浮了上來,識海裏充斥著流蘇的譏笑聲,臊得麵紅耳赤。

“所以我們秦大爺到底是沒智商呢,還是有意共浴鴛鴦?”

“都不是!臭棒!”秦弈狼狽地抱著濕透的孟輕影,單手劃水往湖邊遊。

平時抱著,和這濕透了之後抱著,那感覺真的是全然不一樣啊……幾乎就和沒有阻隔差不多……

“沒事就喊人臭棒,有事就棒棒萌萌噠。”流蘇冷笑道:“這裏可不是沒人,我可不幫你了。”

秦弈怔了怔,抬頭一看,果然湖邊有個山洞,洞口頗有禁製,似乎有人住?

是個洞府?

他們從天而降,落在水裏的動靜頗大,此間主人應該發現了吧?

果然洞口開啟,一個身披袈裟的和尚走了出來,目光先是被星龍吸引,有些震撼,繼而又有了些貪婪。旋即目光落在水中的兩人身上,怔了一怔,忽然變得猙獰:“秦弈!”

秦弈心中閃過問號,這誰啊,怎麽認得自己?

旋即立刻醒悟,莫不是大歡喜寺餘黨?怎麽會孤零零一個人在這並沒有什麽靈氣的山裏?

他不但沒有憂慮,反而心中也是一喜。想要知道玄陰宗和大歡喜寺的關係到底什麽情況,看來就要著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