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別情的魂力很強,和流蘇自己所有的魂力相比都差不到哪去,這一吞噬撐得鬼臉變成了一個圓球,臉都沒有了,就是一個球……

然後附在狼牙棒上,慢慢不見,沒了聲息。

又睡覺去了……

秦弈撓撓頭,看向了居雲岫,想著要怎麽跟她解釋這個鬼臉。

居雲岫卻根本沒有問,因為她已經透支得筋疲力盡,再也支撐不住,徹底暈厥。

秦弈飛速上前,在她栽倒在地之前一把攬在懷裏,抱著她破界而出。

看了看墓室縱橫的通道,秦弈搖了搖頭,不出意外的話這裏麵其實還有點東西。比如葉別情埋葬的骨骸,以及他生前慣用的法寶等等,應該在主墓室裏隨葬,保護挺嚴厲。如果葉別情成功乾元,說不定那些東西還有用,可不會隨便讓人盜走。

此時他不可能還有再探墓穴的閑情逸致,要探也是以後再說。

當即抱著居雲岫離開此地,再度祭起了本以為用不上的手帕,抱著居雲岫坐了上去。

然後轉頭四顧:“清茶,人呢?”

清茶從一棵樹後探出了小腦袋。

秦弈咧嘴一笑:“小丫頭片子還想試我,放心,不會忘了你。”

清茶嘟噥了兩下,也爬上手帕坐著:“你怎麽知道我躲著在試你。”

“就你那點智商……”秦弈沒有多言,啟動手帕,騰空離去。

清茶接過了照顧師父的重任,接過秦弈遞過來的藥瓶給居雲岫喂藥。秦弈斜眼看著,暗道要不是有你個電燈泡,這回就該是嘴對嘴喂藥了……

不過這個電燈泡之前指路重要,也必須的……

清茶給居雲岫喂了藥,轉頭對著秦弈行了一禮:“謝謝師叔。”

這憨憨敬禮……

秦弈不知道回些什麽,索性憨憨回禮:“謝謝清茶。”

兩人相視一笑,清茶臉上又微微一紅,低頭故作照顧師父,其實也就是撥開一縷頭發,整理一下衣領,也沒見她照顧了啥。

但就是始終沒有抬頭。

她對自家師父太了解了,本來就是想談情說愛又怕被那啥,隻缺一個讓她的感情洶湧爆發的引子,現在這不就來了麽?此事一過,道侶必成,她、她這個通房丫頭是肯定沒跑的啊……

所以連清茶這麽憨都難得地測試了秦弈一回,看他會不會隻顧著他的親親師姐就把可憐的清茶給忘了……

……

居雲岫做了個夢。

修士煉神,神魂穩固,已經非常難得做夢了,無不是虛弱、走火、重傷、受術這類情況才可能做夢。

這次當然是虛弱至極引發的。

她夢見了童年,光著腳丫坐在樹下畫畫,師父笑眯眯地落下雲頭,問自己:“小娃娃,你天資甚好,要不要隨我學畫畫?”

當時師父畫出了一頭鳳凰展翅而去,似幻似真。

接著又是少年時,已然鳳初。師父一指點在自己靈台傳法,可抽離之時卻帶走了一絲道性。

當時懵懂,沒覺得這有什麽,和拔根頭發差不多。

畫麵很快變成了畫界天地,“劍閣女子圖,這是武,雲岫圖,這是道,我抽取了你們一絲靈性……”

曾經俊逸出塵的師父容顏,驟然變得猙獰。

他不是臨關才變了個人,他是一直就有這種心念。

隻是未到關頭,不過是下意識籌備罷了,或許他當時還覺得自己很愛護徒弟。

到了大道當前,畢生執念難破,便萬般心念盡數綻放開,沒有一點猶豫,頭也不回。

居雲岫有點想哭,她算是……殺了師父。

但流不出眼淚。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是求的什麽道了,繼承了誰的道統,發揚了誰的琴與畫,她自己所求的又是什麽?

所求的是什麽……好像有很多東西在夢中淩亂地閃過,卻一時看不分明,因為已經被其中最亮眼的東西吸引了心神。

那是秦弈以身為引,誘出師父之後那高興的笑臉。

然後其他的都歸於寂,隻有秦弈的笑臉真實且明亮。

不管所求的是什麽,眼下所求的就是這個相知相得、願意為她付出秘密甚至生命的,道侶。

能感受到昏厥之前他的懷抱,如此溫暖。

與現在所處的地方一樣溫暖。

居雲岫睜開了眼睛。

現在所處是在自己的**,很是習慣。

她下意識轉頭,去尋找秦弈的身影。

入目的第一眼是清茶的圓圓臉,帶著驚喜:“師父你醒啦!”

居雲岫竟有點微微的失落,正想問秦弈在哪裏,就聽見清茶身後響起腳步聲,秦弈跑了過來:“醒了?我看看,是不是要再加顆丹……”

清茶靠太近,臉大,把那襲青衫擋住了。居雲岫完全是下意識地伸出手,摁著清茶的臉撥到一邊,終於看見秦弈了,真高興。

清茶:“……”

秦弈的笑臉也變得有些抽搐,坐到居雲岫身邊,握著她的手柔聲問:“感覺如何?我本來給你服了安神護魂的丹藥,預計沒這麽快醒的。”

“你……在給我煉丹啊?”

秦弈都不知道怎麽回答這話,那些丹是現成的啊。雖然他也能煉就是了。

“不是在煉丹啊?”居雲岫微微噘嘴:“那是在幹嘛?”

“在研究那幅畫,畫界裏麵亂七八糟,他……他的荒魂無意識飄**,天色陰沉沉,裏麵如同鬼獄。”

居雲岫竟根本不想聽那畫的內容,反應是:“你……你也想要那大道麽……”

秦弈無語道:“想什麽呢?我才騰雲,靠那個證什麽鬼的道?再說我根基不是畫道,那個給你倒是很有機會的。”

“我……”居雲岫頓了頓,搖頭道:“我已無道。”

秦弈怔了怔,正要說什麽,居雲岫伸手撫著他的麵龐,柔聲道:“你隻想給我說這些麽?”

明明是你問我這些……秦弈這話沒說出來,如今他已經不是當初能把天聊死的鬼才了,現在的他心念一動就知道應該怎麽回答:“隻是見你醒了,高興得多說了些。”

“那就不說了。”居雲岫的手變成了攬住他的脖子,聲音變得越來越輕:“親我,像那天楓林裏一樣。”

那天楓林裏是怎樣?那是壓在上麵,手還……呃……

清茶捂著眼睛退了出去,這麽急嗎師父。

秦弈卻沒那麽做,隻是輕輕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低聲道:“你受著傷,先休息,別的以後再……”

話音未落,就感到手上大力湧來,一下就栽到居雲岫身上。

居雲岫摟著他的脖子,眼裏似有水波淼淼,**漾著漣漪。

“我受傷了……可還是比你這臭騰雲強啊……”

秦弈被摁得不能動,腦袋埋在香噴噴的柔軟裏差點沒悶死,掙紮了好幾下都掙不開,兩手還在左右撲騰:“仙、仙子請自……”

居雲岫翻了個身,反而把他鎮在了下麵,輕輕吻著他的麵龐,呢喃道:“要我自什麽?”

這全麵綻放的女人風情,秦弈再也抵抗不住,四仰八叉地被摁在那裏,憋了好一陣子,終於憋出了幾個字。

“當然是自……自己動。”

居雲岫嫣然一笑,纖手一揚,一道畫界籠罩在兩人身上,清茶在外再也看不分明。

還能依稀聽到最後的言語:“小賊,我第一次就讓我自己……我不會。”

師叔中氣十足地回應:“那就我來……”

畫界閉合,裏麵的人再度翻轉了身位。

如那一夜的奇怪聲音再度傳來,與那次不同的是,這次終於夾雜了一聲鶯啼,婉轉如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