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級後的畫界,更廣闊了,不再是隻有那麽一塊荒土紅岩的區域,有龐大的青山綠水,江河奔流。天空也更藍了,連空氣都有清新的香味,一切恍如實地。

那塊紅岩就在群山之內,就像一片山脈之中因為某種天地自然變化而突變出了不同的地貌,很真實。

秦弈總覺得這塊地方越來越接近於一個真實存在的地區,而不是畫家自己腦補畫的。

最終完整的畫,應該就是一個地圖入口,關鍵點就在這紅岩之中。

秦弈彎腰,掬起一捧溪水,竟然真的是水。

這到底怎麽實現的……簡直太神奇了……真要按這麽下去,這畫裏就真的可以住人了啊……

正在思考,山魈從岩石上探出了腦袋:“吱!”

秦弈腦子裏還在想事兒,就被一巴掌拍出了畫界。

“……”

相當於騰雲巔峰的山魈……速度快得又一次沒反應過來。

“死猴子真當我怕了你!”秦弈“呸”了一聲,服了一粒藥,拎著狼牙棒再度闖了進去。

一人一猴再度打成了一團。

……

流蘇悠悠醒轉。它如今寄予狼牙棒憑體,不能離開太遠,狼牙棒被秦弈帶入畫界,類似於離開了位麵。這種感覺讓它有點難受,醉中都睡得不舒服。

不過畢竟不是真的離開位麵,還是有絲絲聯係從畫卷傳出來,不至於真的割裂。

流蘇看看蓋在身上的養魂花葉,“切”了一聲,爬出了盆子。

很快白霧小人一般的身軀變得更加虛幻起來,隱隱約約地成長變大,變成了一個人形虛影,看不分明。

依稀……好像是纖瘦的輪廓,高挑且修長。

它看著自己虛無的手,陷入了沉吟。

肉身是不可能憑空生成的,要麽奪舍,要麽用極為神妙的天材地寶重塑一個。後者非常困難,希望極度渺茫,一般來說選擇就是前者。

其實流蘇現在早就滿足了去奪舍一個凡人軀體的條件,但不知為何,從來沒這麽打算過。

早就過了當初困於山中饑不擇食見個男人身軀都想奪的時候了。現在既有可以自由活動的靈體,有沒有肉身也並不是太緊迫的事了。要奪舍也得找個讓自己非常滿意的軀殼才行,那種軀殼怕是找不到,世上哪裏有真正能匹配它流蘇的身體,呸!

但是不能離開狼牙棒憑體太遠,這限製還是太大了,很不自由。

它當然是一直很想離開的,海闊天高,龍遊鳳翔。倒不是想離開秦弈的意思,它覺得和秦弈一起挺好玩的,但誰樂意限製在一個棒子周圍不能離遠?

世界變化太大了,連地理都天翻地覆,很多它曾經知道的寶地都不見了,曾經很多見識已經用不上。它在秦弈身邊,既是在教導秦弈,也讓秦弈尋找它需要的東西以助複原,同時又何嚐不是一直在汲取新的知識和養分,適應世界的變化?

秦弈所見也是它所見。秦弈的成長過程,同時也是它流蘇觀察適應新世界、剖析世界格局與仇家現狀的過程。

如今看似秦弈接觸的東西變多,其實距離揭開整個世界還差得很遠很遠,也不知道還需要繼續跟這個男人綁在一起多長時間……不過隨著他的成長,這一天越來越近了。

流蘇撇撇嘴,透明的虛無身軀又慢慢縮小,隨著縮小又越發顯形,最後又成了一個白霧小人。

與之前不同的是,之前的白霧看著就是一團霧,如今看著有了點白玉般的實感,圓潤潤的很萌。

流蘇看了看地上一堆瓶瓶罐罐,其中有從大歡喜寺那裏繳獲來的,瓶子造型就是一個玉佛。它打量了玉佛一眼,坐在旁邊也擺出了玉佛一樣的造型,靜止不動。

於是就跟一個真的小玉佛一樣了。

秦弈帶著一臉的猴爪傷痕跌出了畫界。

“死猴子,草……”秦弈一屁股坐下,摸了個藥瓶吃藥,可藥瓶還在手上,整個人就頓住了。

盆子裏流蘇不見了?

秦弈嚇得跳了起來,左看看右看看,不見流蘇的身影。他提起盆子上上下下看了一圈,沒有,急得直接甩了盆子,衝到洞府其他區域到處看:“棒棒!人呢?棒棒……”

喊到後麵差點都帶起哭腔了。流蘇靜靜看著他沒頭蒼蠅一樣在洞府裏到處亂竄的身影,也不知道什麽心情。

隻不過是自娛自樂變個樣子玩玩,卻意外地看見了他差點崩潰的模樣。

他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曾經要奪他的舍?

真是個傻子。

秦弈心急火燎地又竄了回來,一眼就看見一個白玉小人飄在空中安靜地看他。

秦弈狂喜,下意識就是一把抱住:“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嚇死我了……”

流蘇便在他懷裏不說話。

秦弈用力抱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有點實感,之前可是連碰都碰不到直接穿過去的來著……他驚奇地鬆開少許,看著懷裏的小人:“我能碰到你了?”

流蘇終於道:“陰神已凝,嗯……具體說了麻煩,你就理解為,我現在約等於是介於騰雲巔峰到暉陽初期的魂力吧,差一個契機入暉陽。”

秦弈一愣:“這麽快?”

“我說了,我隻是複原,不是從頭修煉……”

秦弈幾乎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捧著白玉小人舉了兩下高高:“不管那麽多,能碰到你真好。”

這句話裏似乎有點雙關,像是說手能接觸到它了,又像在說兩人的相遇。流蘇能感覺得到他狂喜的心情,被他舉了兩下,莫名覺得有點舒服……

它壓下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有意板著臉道:“你知不知道,自己也即將接觸靈魂修行,你的需求可能與我產生衝突?”

秦弈毫不在意:“哪來的衝突,隻要你需求的就是優先你,這不是常識嗎?我慢一點有什麽大不了的。”

流蘇忍了一下,本想問問我如果修到一定程度就走了你怎麽看?可看剛才他急得都快哭出來的樣子,這話大約也沒有必要問了,便沒再說這話。

轉而道:“靈魂修煉之物對我雖有價值,可隻是用於壯大靈魂的輔助作用,需要常年累月的汲取複蘇。而如果有一個複原所需的對症之物,那就能起到跨越性的效果,就比如剛才那酒……所以我的需求和你的需求實際並沒有太大衝突。”

“哎呀呀這種無關緊要的事說這麽多。”秦弈坐了下來,把它放在膝蓋上,笑道:“那酒有用,多喝點?”

“多喝沒用,以後找別的。”流蘇那已經有了Q版五官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很Q的笑容:“又被猴子打了?”

“也不是打不過它。”秦弈有些沒麵子,梗著脖子道:“第一關骨膜突破,非常痛,痛得我分了神,才被它偷襲了……”

流蘇安靜下來。

武修和道修,修行方向兩條路,但都沒什麽很快樂的修行可言……武修很痛苦,越往後越痛苦。道修很枯燥,也很孤獨,那千載枯坐的寂寞有時候能讓人發瘋。

但後者可以調節,前者無路可退。

它忽然意識到一件事……秦弈很久沒說過道修突破的事情了,仿佛一心一意走武修,他這根本就是早有意識地在讓東西,優先把可能涉及靈魂修行的需要,讓給它流蘇。